筆趣閣 > 劍霜 >風起時 第一百五十九章 天下第十
    “那是。”另個一長了一雙三角眼的壯漢點頭附和道:“吳王廣納天下賢士,誰不想爭破頭擠進吳王府”

    竇長安全然不顧那行壯漢的閒言冷雨,放下瓷碗拔起一條草根含.入嘴中,靠着樹幹眯眼歇息。

    “可進不了武評榜前十,人家吳王看得上眼麼”那三角眼壯漢又道:“你說咱哥幾個有機會進吳王府不”

    一單手捧碗一手扶刀的長髮壯漢反駁道:“你數數你自個的手指頭,武評榜上有幾個人神仙都愛逍遙自在更何況凡人,除去一夜化聖的連萬勝,還有誰甘願給吳王俯首稱臣若是這十人都給吳王鞍前馬後,這江湖還要不要得了”

    “武評榜前十的就是神仙。”那率先打開話腔的壯漢又道:“咱哥幾個也不知何年何月才排得上號。”

    “估計是沒戲了。”長髮壯漢哈哈笑道:“能排得進武評榜前十的不是神仙,也都差不多是神仙了,你能三入長安皇城毫髮無損全身而退你能於十萬蠻兵中取主帥首級”

    長了一雙三角眼的壯漢說道:“不過說來奇怪,這回新的武評榜出爐,那位歸寂許久的劍神竇長安竇仙兒,竟然一舉躍上了第十的位置,把盤踞第十位置十餘年之久的公孫龍擠出了武評榜前十。”

    白雲聽後當即嗆了一口酸梅湯,連連咳嗽。

    竇長安排進了武評榜前十

    長髮壯漢極爲不屑地瞥了眼咳得面紅耳赤的少年,語氣浮誇地問道:“就因爲一座怒滄峽”

    怒滄峽那一劍,白雲不言而喻,可僅僅是因爲這一劍便躍上武評榜前十,未免是太過於荒誕不經,要是將竇長安出雲夢澤以來的種種拼到一塊,這尊曾經的劍神大佛豈不是得擠進前五

    白雲看着正靠着樹幹歇息的中年男人,沒來由地傻笑起來。

    瓷碗中的冰鎮酸梅湯見底,那行提刀壯漢又起身離去。

    “前輩,他們說你排進武評榜前十了。”白雲知道中年男人是在閉目養神,便開口說道。

    竇長安風輕雲淡地哦了一聲便再無下文。

    這時,白髮老漢收拾好兩人的瓷碗,恭恭敬敬地說道:“客官,適才真是多謝了,我這半截身子都快埋土裏頭的老傢伙無兒無女,就靠着這薄利買賣維持生計,要是不賣給他們酸梅湯,那幾個外地人非拆了我的家當不可。”

    竇長安這才睜開了眼,擺了擺手說道:“小事,反正也喝不完。”

    老寒一副對自己怒其不爭的樣子,約莫是覺得心中有愧,又問道:“可要再來一碗保準生津解渴。”

    竇長安又擺手道:“不必了,你這酸梅湯料足,一碗就解渴了。”

    老漢捧着瓷碗剛轉過身,只聽得竇長安說道:“老人家,你再幫我盛一碗罷,待會還有人要來。”

    “好嘞。”老人臉上重現笑容,又匆匆盛上一碗酸梅湯端來。

    竇長安接過酸梅湯後,老人便去收拾適才那行提刀壯漢的瓷碗。

    “誰要來”白雲好奇道。

    “剛纔那行人所說的神仙。”竇長安淡淡地說道。

    “神仙”白雲張望四周,官道上只有來來往往的途人。

    官道之上,一位相貌平平寬衣博帶的三旬儒生,緩步穿行於行人旅客之中,下巴那簇山羊鬍子是他唯一的亮眼之處。

    儒生目視前方,舉手投足間儒雅至極。

    穿過官道,儒生在賣酸梅湯的老漢前停駐,低頭看了下寒霧徐徐升起的酸梅湯,又繼續邁出步子。

    白雲噤若寒蟬,儒生身上散發出來的莫名氣場讓他如臨大敵,當下緊緊握住神荼。

    始終端着瓷碗的中年男子則截然相反,一臉悠然閒淡。

    儒生來到竇長安跟前,掀起衣袍盤膝坐下。

    白雲後知後覺,這正是竇長安要等的人。

    竇長安遞出瓷碗,儒生沒有急着接過,先是做了一個楫禮再接過盛滿酸梅湯的瓷碗。

    白雲百思不解,這位相貌平庸的儒生到底是何人

    “聽聞竇仙兒重出江湖,劍開怒滄峽一躍擠上武評榜第十的位置,晚輩仰慕至極冒昧來訪,還請前輩見諒。”儒生的語調溫良入耳。

    竇長安與儒生四目相對,卻不發一言。

    儒生喝了一口酸梅湯,又道:“我有意斂聚氣機,可前輩你卻能在數十里外觀氣辯息。

    儒生的目光頃刻沉了下來:“何止第十”

    “你周身的氣機恍如滔天汪洋,即便你刻意斂藏也根本做不到不漏痕跡,除非你是洪荒神仙,可惜你不是。”竇長安嘴角揚起,開口說道:“縱觀整座揚州地界,有天罡境界實力之人,我想應該別無他人了罷”

    白雲大吃了一驚,眼前溫良恭儉的儒生竟是一尊天罡境界的大佛

    接下來竇長安的言辭更是讓白雲如雷轟頂。

    “連萬勝,你要找的人不在這裏。”竇長安開門見山地說道。

    連萬勝,一個讓整座江湖都爲之一顫的名字,關於他一夜化聖的事蹟傳遍了大江南北,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竇前輩,你真不管你那位外甥”名叫連萬勝的溫雅儒生微笑道。

    “表的。”竇長安如是說道:“八竿子打不着邊的情義,你一來這麼大頂高帽子扣我頭上,當真是來拜訪我這般簡單而已”

    連萬勝捋了捋鬍子,笑道:“前輩莫要誤會,我只不過是隨口一問,你可千萬不要往心裏頭去。”

    竇長安雙手插袖道:“我此番出山下江南,並非是重出江湖。”

    “那是爲了什麼”連萬勝追問道。

    竇長安冷笑道:“我是答應了要送這小子下江南,其餘的我管不着也不會去管,況且這座江湖早就換了副模樣,你們如何折騰是你們的事,與我有個卵關係,可千萬別扯上我。”

    “爲了送他下江南”連萬勝斂起眉頭,視線移向白雲。

    “愛信不信。”竇長安乾脆合上了眼,閉目養神。

    儒生連萬勝深深一楫,面帶笑容道:“既然如此,那晚輩就不打擾前輩了,告辭。”

    說罷,這位寬衣博帶溫文爾雅的男子便轉過身,像一個尋常儒生一般沿着官道離去。

    如夢初醒的白雲,在儒生離開以後纔敢喘上一口大氣。

    白雲轉過頭正要開口,卻發現一滴黃豆大的汗珠,從竇長安的前額無聲滑下,他彷彿聽見了中年男人隱隱舒地了一口氣。

    “前輩,那儒生是連萬勝”白雲稍稍平復心神後問道。

    竇長安面無表情,拍去屁股的泥沙站起身子,說道:“不錯,正是那位世人敬仰,一夜化聖的讀書人。”

    雖早就在兩人的對話中聽出了大概,可此刻白雲仍如泥塑木雕一動不動。

    片刻後,白雲也站起來身子,好奇地問道:“連萬勝來找你做什麼,比劍”

    竇長安搓了搓手掌,平淡無奇地答道:“與你無關。”

    “不過看樣子,他應該還不知道冰魂魄在你身上的消息。”竇長安又道。

    瞬息,白雲的心提到嗓子眼裏去。

    竇長安拿腔捏調,娓娓道來:“連萬勝爲報家族之仇,三入長安毫髮無損全身而退,可始終接近不了皇帝百步之內,若是知道冰魂魄藏在你身上,爲了報仇他定會親自來取冰魂魄,借冰魂破之力突境洪荒神仙,如此一來,你這趟本來就渾濁不清的江南之行,便會更加撲朔迷離。”

    竇長安字字珠璣,好似一連串的冰雹砸落,嚇得白雲一聲不響。

    竇長安忽地停頓了下來,語氣驟然深沉:“我若是拼去性命或許能擋得住他。”

    白雲微微轉頭看向竇長安,這位曾經站於江湖之巔的劍神,爲何要捨命護一位無名小卒下江南這個反覆尋思無數次的念頭涌向喉嚨,到了嘴邊卻又被他生生吞下。

    “你看我幹嘛”竇長安吐出嚼至無味的草根,有意無意地移開視線,乾咳了一聲坦然道:“我的確曾是劍神,可是這二十年來隱居雲夢澤心境受創,境界也隨之直下,早就不是洪荒神仙了。”

    白雲臉上的陰霾不知所蹤,溫顏笑道:“管他呢,像前輩你說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竇長安抿起嘴,繼續上路。

    長江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

    沿着官道向着揚州城前行,官道一直延伸至長江岸邊。

    傍晚臨近,此時離揚州城還有三十里的水路。

    這一段長江風光,與一路上長江兩岸的荒蕪景象迥乎不同,越是鄰近揚州城,長江兩岸就越是美不勝收,炊煙裊裊的漁晚人家,兩岸鋪上了青磚添上了雕欄玉砌。

    看着江面的落日,白雲恍恍惚惚,想起了那個只會讀書論道的青年道士。在攬月亭頂,莫天象目含波光地說江南是個好地方,長江之水波濤滾滾猶如天上衝來,那兒的花兒開得遍地都是,漁船商船在江面飄過,到了傍晚夕陽西下,波光粼粼如人間仙境。此刻一覽揚州的風景,的確如此,只不過當下是深秋時分,遍地繁花早已凋零化泥。

    竇長安目光掠過江面,一艘打漁歸來的小船緩緩駛近岸邊。

    竇長安吆喝道:“可有漁獲”

    小船上皮膚黝黑的漁夫答應道:“有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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