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不算,在那些年月裏,由於額們老想着將經濟搞上去,卻忽視了思想教育和反腐教育,額們雉水縣的官員隊伍很快地進行了分化,老老實實幹工作的,得不到提拔重用,那些投機鑽營、搞花架子、買官賣官的,卻象坐火箭一樣,升得灰常快。縣領導班子作風不實,只搞形式主義,虛假工程,卻得不到乾貨,由於財政收入裏滲了不少水,縣裏的可用財力漸漸地捉襟見襯。這時候,縣裏爲了擺脫財力緊張的困境,搞了個財政改革,縣鄉兩級財政分竈喫飯。這樣以來,在縣裏工作的同志工資由縣財政發,象額這樣的鄉政幹部的工資就只能在長青鎮發了。
額的老戰友也老了,他們也不會搞花架子,不會拍馬溜鬚,也是不得志,鄧未來和蔡平,一個進了人大,一個進了政協,雖說都掛了個常委的官銜,但卻都是隻能搞搞調研的閒差。
額們長青鎮被楊小建搞得欠債累累,三個月能發一次工資就算是不錯的了,機關幹部、教師、七站八所,所有喫財政工次的工作人員,木有不罵的。可罵歸罵,工作還得照常工作。額倒是不要緊,因爲額利用他們搞花架子的時候,抓住了商機,養牛養豬掙了不少錢,不發額工資額也是喫香的喝的,何況,欠額的工資總要補給額的,早一天晚一天也木有啥。
這是一個秋高氣爽的豔陽天,額起了個大早,將院子裏的落葉清掃一遍,又打了一套太極拳,出了一身熱汗,感到通體舒泰。額擦了一下臉,把額精心擺弄的幾盆菊花修整了一下,放在葡萄架下的石桌旁,擺成一個梅花的形狀。那菊花有黃的白的墨綠的紫紅的,新蕊剛出,鮮豔無比,散發着濃濃的藥香。額看到這些花兒,那些煩惱和牢騷也暫時忘卻在腦後,精神也爽朗起來。額用的紫砂茶壺泡了一壺黃山毛峯,取出額的那本線裝本情史,有滋有味地閱讀着其中的章節,真是覺得這就是人生最舒心的享受。
當額正有滋有味地讀着情史,忽聽得電話鈴聲響了。額便跑到堂屋的茶几上接過電話,對方傳來鄧未來的聲音,問額工資發到幾月份了。這一問,卻又將額一個早上的好心情全問跑了。
“還是剛過年的時候發了兩個月的工資,收麥的時個候發了一個月的,到現在巳快過國慶節了,還差七個月的工資木有發,額若不是前幾年有點老底,又這有幾畝地扯撈着,這日子真木法子過的是。”額在電話裏向鄧未來訴苦道。
鄧未來問:“不是說最近縣裏拔一筆資金專門給你你發工資了嗎”
“誰說的額咋沒聽說呢”額在電話裏說。
“你去問問,有,有。”鄧未來告訴他這一條很重要的信息。
放下電話,額就聯絡了汪全,問他可知道補發工資的事,汪全說不知道。汪全是額遠門的侄子,在長青鎮廣播站當站長。於是,額就與汪全約好,準備吃了早飯後到鎮裏找楊小建問個究竟。
額和汪全來到書記楊小建辦公室裏的時候,辦公室裏站着向書記彙報工作的辦公室主任,正說着跑了幾個莊子還沒有買到山芋乾麪的事。額進門,還木等額說話,楊小建便劈頭就問:“汪老,你能搞到山芋乾麪嗎”
“能,只要你補額的工資,山芋乾麪又有何難”
楊小建眼裏一亮,就對辦公室主任說:“這不解決了讓汪老幫你弄。”
額說:“楊書記,你能不能想點正事,來了幾個銀行的,你就象招呼大爺一樣,慌得給他們弄山芋乾麪,一個鎮子的教師、幹部半年多不發工資了,你就不急的是”
楊小建一臉地無奈:“我不急,我急得恨不得咬人,可我又有什麼辦法我是印鈔機嗎我是搖錢樹嗎我會屙金尿銀嗎我若是會屙金尿銀,我就蹲在廁所裏不出來了。”
一屋子人都笑。
聽他這樣嘻哩嗎哈地對待發工資這樣嚴肅的問題,額卻木有笑。還笑呢這是可以開玩笑的事嗎這事情該笑嗎民生大事,直接關連着那麼多人能否餬口,子女學費交得上,老人有病有災能否看得起醫生,你不苦惱還笑,額日你媽的,你還是個員嗎你還是個領導幹部嗎你還是個爲人民服務的公務員嗎額眼瞪着他,可心裏就這樣解恨殺渴地狠狠地罵着他,而在表面上卻不動聲色。
“德高望衆的汪老,你一大早就來鎮裏,到底啥事呀就是要工資嗎”楊小建依然不把額當回事,嘴列着,心不在焉。
額單刀直入地問:“縣裏給咱拔的一筆發工資的款你弄哪裏去了”
“使了。”
“咋使的”
“還改水改廁的貸款了。”
額聽他這樣說,一皺眉頭,心裏更是氣上加氣,難道國家的財務制度就可以讓你隨意地破壞嗎額質問他道:“錢是專款專用的,你咋能這樣做”
“咋不能呢稱鹽的錢就不能打油嗎”
面對額的質問,楊小建根本看都不看着額,他腿搖晃着,悠閒自得,額的質問不是武器,只是一隻屁向他飛來。他喝一口水,毫不在意地說。
他是領導,又在縣領導那兒很紅,額呢,只有縣裏兩位貼心的戰友,而這兩位戰友,而現在他們也從實權的位子上退下來了,楊小建更不把額當棵蔥了。木有辦法,額只好再忍一下,繼續問他:
“那打油的錢哩”
“打油的錢割肉了。”
“那割肉的錢呢”
“割肉的錢買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