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緊抱着自己,低聲抽泣了起來。
心底一直有個聲音在告訴她,她殺了人,她是個惡魔,她是如此的痛恨這樣的自己,這不是她想要的,她不要這樣活着。
那些死去的冤魂好像都聚集到了她身邊,她們嘲笑她,謾罵她,她的心智脆弱得不堪一擊。
愧疚和不安佔據了她的心,她害怕,卻沒有人可以幫助她。
她怎麼可以做這樣的事。
成爲她自己厭惡的另外一個人。
黑暗的潮水,冰冷的朝她捲了過來,捲起了她的身體,一點點將她淹沒。
突然,她抓起腳邊的流星彎刀朝自己刺去。
她的意圖被空羽提前洞察,他從她手中奪走流星彎刀,“你要幹什麼?”
“我變成了怪物,我殺了人。”她聲音哽咽,不停的抽泣着。
空羽知道她過不了心裏那關,沒有誰願意殺人,包括他,也是一步步慢慢堅強的走出心魔。
他抱着她,寬大的衣袍將她的身體遮住。
“妹妹,振作點,你沒有錯,我們本可以和父母在一起安安穩穩的生活,可都是因爲飛振天那個老賊人,他嫉妒父親,他不僅想要得到母親還妄想要得到玄冥心訣,是他將我們變成了孤兒,將我們變成了如今這副模樣,我們一定要報仇,要殺了他。”
她依舊哭泣着,爲什麼一切都變了,她突然變成了孤零零一個人,所有的溫暖都逐漸在遠離她,她陷入了淤泥之中,她吶喊着,卻被束縛了雙手。
“哥,我不要這樣活着。”
“沒事的,一切都會好的。”空羽拍打着她的後背,輕聲安慰着她,“只要飛振天死了,一切都會結束的。”
他的話像一隻鎮定劑,又像是蠱惑人心的催眠術。
腦子裏突然出現一個念想,飛振天死了,就一切都會好起來嗎?
——
她駕着馬漫無目的的往前狂奔而去,風掃過面頰,鑽進衣袖之中,秋日的風帶着絲絲涼意,刮的人睜不開眼,卻能讓人變得無比鎮定。
耳後的髮絲狂亂飛舞,風掃過頭皮,立刻使人變得清醒。
不知不覺就到了一處熟悉又陌生的草地,她望着不遠處時隱時現的壯闊建築,朝霞在其後無限延伸。
不知不覺,她竟然就來到了奚雲附近。
她蹙眉遠瞭,望着奚雲的方向。
都這麼多天了,她沒有他的消息,而他也似乎也已經把她給遺忘。
心隱隱作痛,她跳下馬背,將馬牽到樹邊喫草,自己則沿着遠處高築起的城牆,往天的盡頭走去。
腳下的草地上沾滿了露珠,踩上去的腳面也被浸溼了去。
她時而低頭看腳下的路,時而擡頭看着朝陽往前走,離奚雲越來越近,她就越來越想念他。
不遠處走動的幾十名奚雲弟子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
“那邊怎麼好像有個女人?”
“女人?據說掌門遇刺,那刺客就是一名女子,該不會和這個人有關吧!”
“這倒有可能,走,去看看。”
幾個奚雲弟子一商量,就決定去會一會眼前這個牽馬的女人。
她依舊往前走去,兩個人拿着刀擋在她面前,“你是什麼人,膽敢在奚雲附近走動。”
“就是,鬼鬼祟祟的,跟我們去見掌門。”
她停住了腳步,“這裏離奚雲尚有一段距離,你們未免管得太寬。”
幾人依舊不放行,“昨夜裏掌門遇刺,你一個人出現在這裏,難保不讓人懷疑。”
海珊瑚冷哼一聲,“飛振天他作惡多端,招來殺身之禍又有什麼好稀奇。”
她的話激怒了那幾個奚雲弟子。
“你胡說。”
“不許侮辱我們掌門。”
說着,幾人拿刀一同刺向了她。
危機關頭,她俯身躲開刀鋒,又擡腿踢向那些刺過來的銀刀,將對方的武器逼退。
混亂中,不知是誰向她揮去一刀,劃傷了她的手臂。
疼痛刺激着她的神經,也燃燒起她心中的怒火。
奚雲的人都該死。
她的腦海中突然出現這樣一句話,就像是不可違背之命令。
她猛然擡起手臂,衣袖朝圍過來的一羣人掃去,在她的手心裏,突然出現一朵微小的血蓮,這朵蓮花和她與空羽的結蓮相比要小很多,其威力也不如那朵結蓮。
手臂所及之處,一股強大的衝擊波涌向敵方,離得近些的幾個人刀被震落在地,身上則出現一道道傷痕。
沒人見過這樣的武功,那詭異的血蓮竟然有如此之威力,是他們所有人未預料到的。
她的眼眸又變成了灰色,此刻正凶狠的望着眼前一羣人,“敢攔我的路,不自量力。”
她擡起手掌,血蓮在她手中轉動。
那一羣奚雲弟子雖然敗了,但卻心有不甘。
“上,抓她回去,她肯定就是那個刺客。”
隨着一聲怒喊,那幾個男人似乎做好了決一死戰的準備,猛得朝她撲了過去。
她依舊泰然自若站在那裏,她望着衝過來的幾個男人,揮出手中的血蓮,蓮花突然幻化成一團煙霧,一團紅色的煙霧,朝那幾個男人籠罩而去。
奚雲的人被那一團煙霧彈開,伴着一聲慘叫,那羣人皆被打落在地,不僅摔得慘,也折了半條命。
海珊瑚拿着流星彎刀衝向那一羣人中,鮮血噴灑到大地上,她走到最後一個還活着的人身邊,拿刀抵在他的臉上。
那男人嚇得直哆嗦,嘴裏含含糊糊地,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海珊瑚道:“你回去告訴飛振天,三日之後,我來取他人頭。”
男人從地上爬起來,驚慌的往奚雲跑去。
——
奚雲。
飛振天正和飛青玄討論遇襲之事,飛硯欽也被叫了過去,他安靜的坐於一旁,並不願參與討論,只端起茶杯自顧自品嚐起來。
“爹,昨夜裏奚雲上下找了個遍,都未見到刺客的身影。”飛青玄道。
“繼續加大搜尋力度,刺客應該還在奚雲,她不會走遠。”
飛振天一夜未眠,再加之臂上有傷,看起來有些病態的頹喪。
那個滿身是血的男人跑回了奚雲,他由奚雲另兩名弟子扶着來到飛振天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