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吟辰微微有些驚訝,隨後又釋然的笑了,“貪心不足蛇吞象,你且小心點。”
鍾恬緊握天女劍的手慢慢的鬆開,而後收起了天女劍,利索的背在了身上,“哪裏就貪心了,都是你教給我的,一切都放心就是了。”
“你歇着吧,”沈吟辰說道,“今夜我來守夜。”
“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今夜不算太平,最近這幾天一直有人在後面跟着,今夜想必是要動手了。”
“那好,我睡了,有事記得叫我逃跑。”
“哎,這麼利索的嗎?”
鍾恬沒有再回答沈吟辰的話,反而仰身躺在了草墊上,閉上了眼睛。
沈吟辰又拿起一根木棍,在火堆裏面戳戳停停。
過了一會兒,鍾恬的眼睛又重新睜開,看着山壁,眼睛裏逐漸失去了焦距。
沈吟辰說,她沒有想到自己會問這個問題,自己問的是什麼,白林長安府?不,那不過是掩護。
內心的疑問滿滿,但是自己選擇了尊重那個女孩子,選擇將所有的疑問嚥進了自己的肚子之中。
這天下,不是所有的真心都能換實意,可是她卻是願意相信沈吟辰。
她就像是自己的師父,明明心中藏着巨大的痛苦,可是她還願意誠摯待人。
她真的很厲害,厲害到讓自己心服口服。
沒有什麼理由讓她在這個時候選擇離開,即便是兇險又如何,她能賦予她這些,爲什麼她不能在這個女孩子艱難的時候去陪伴和照料,儘管這一路上她自己都是被人所照料。
她說,今夜很是艱險。
她說,這幾天,都一直有人跟着。
自己還是太過於無用了,本以爲自己精進了,結果自己還是什麼都沒有察覺到。
鍾恬身邊有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是沈吟辰起身了。
是那些人要進攻了嗎?
那自己什麼時候才能起身?
自己的功法精進了不少,發覺自己所修習的舞譜帶了些許不同的韻味,只是這一點,沈吟辰只是含蓄不明的一帶而過,並沒有多說。
那自己能不能一個人去迎接這些追兵,沒完沒了的追兵。
自從離開了譽京之後,來自於官府的追兵是一波比一波的緊,盤查是一次比一次的嚴,開始沈吟辰還帶着她不走尋常路,後來似乎是不想這麼做了,反而帶着她光明正大的在酒樓中喝酒,雖然後來喫完了迎來的就是官兵踹門,但是沈吟辰在她們出門之前就帶着她跳了窗戶。
她還記得那時候沈吟辰問她,“爽不爽?”
痛不痛快?
原來人世間還有這般快意的事情?
少年人做事,是要這般的肆意妄爲。
“你走出了皇宮,走出了鍾家,之後你就是一個江湖人了,從今以後,你的命就由你自己怎麼開心怎麼來。”
後來她們兩個人喝酒撒潑,砸了官府的大門,硬闖城門,踹翻一地知府的馬車,是怎麼開心怎麼來。
你們不是要抓我們嗎?
你看,我們就在你們的眼皮子底下,你且能奈我何?
只是,這一次呢?
今夜,沒有月亮。
今夜,卻是有點冷。
這裏是白林長安府遠處的一座石山,山上的樹木稀少,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們將自己藏起來。
雖然是在這種不利的地勢,但是他們已經做到了最好。
可是這最好的,未必就能瞞天過海。
他們就是跟蹤了沈吟辰和鍾恬大約有三日的那一批人,讓沈吟辰上了心的那一批人。
帶領他們的人,此時就站在沈吟辰和鍾恬所在的山洞上,他靜靜的站在那裏一動不動,聽着山洞之中隱約傳出來的聲音,始終沒有下命令抓人。
今夜可是最好的機會。
月黑風高夜,殺人最好時。
雖然他們此行所來並不是爲了殺人,而是爲了抓人。
但是,這裏離着白林長安府可是不遠了,今夜若是還不下手,明日待她進了城,可就更沒有什麼好機會了,那裏可是一個混亂嘈雜之地,三教九流聚集之處,朝廷放任之所。
他們跟了三天,眼下是最好的機會。
只是他們都懂得的事情,那帶領他們的首領,會不知道?
那他在猶豫什麼?
話說,這個人,他們並不熟悉,是一個被臨時調派過來的人,跟蹤的時候只告訴他們藏好了自己就好了,其餘的,可以說是一點章法都沒有。
他們在被調派過來的時候,被再三警告,一定要老老實實聽這個人的安排,儘管這個人根本就沒有什麼安排。
這個人似乎之前是外門的人吧,他們這些人之中還是有人打聽到了這個人的來歷,但是不知道爲什麼會被調來做內門的任務。
這個外門的被調來做內門任務的人,便是秦師。
之前他是蘇之零身邊的侍衛,若是再往前推,他是蘇銀沉身邊的暗衛。
說上來,秦昭當年一直跟在蘇之零身邊的,而秦師便是一直跟在蘇銀沉身邊的。
此時的沈吟辰站在山洞的門口,裏面的鐘恬睜着眼睛等待着沈吟辰的指令,而在山洞的上面,秦師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山洞裏的情況,宛如一座雕像。
“你睡就好了,今天夜裏的情況也算不上太兇險,我來處理足夠了。”沈吟辰說道。
鍾恬翻了一下身子,閉上了眼睛,“嗯。”
既然她說什麼,那便是什麼吧。
沈吟辰盯着外面的夜,一絲亮光也沒有,想必他們守在外面也不好受吧。
她已經知道了,來到這裏的人是誰了。
但是今夜,沈吟辰打算將秦師勸回去,若是勸不回去,那就打回去。
秦師肯來這裏,三天內保持距離不動手,直至現在還在猶豫之中,便已經說明,他知道了她的身份。
蘇之零大抵是告訴他了。
可是,這個時候勸是沒有用的吧。
沈吟辰淡淡一笑。
手中升起一道藍光,護住了山洞的洞口,自己安然的從山洞之中走出去,鍾恬躺在草墊上閉着眼睛,已經快要睡着。
見到人走出來,秦師的瞳孔一縮,身體急速往旁邊避去。
在沈吟辰出來的那一刻,就對秦昭動了手,水冰刃向着山洞上方秦師所在的方向而去,若非秦師對自己的主子有所瞭解,怕是這水冰刃就要訂在自己的下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