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天啓預報 >第一千五百七十七章 雷鳴和風暴
    如同運轉的程序一般。

    一切既有章程,不容過快,也不容過慢,慎重且嚴肅的履行每一個環節。

    表明身份,展示證件,出示文書,最後,將人帶走。

    如同每一次的傳喚審查一樣,不容許有任何的拖延,自然,也不會允許任何的質疑和反抗。

    在艾晴發問的同時,另一個人已經走上前來,拿出箱子,開始收取她的個人物品。很快,所有的東西都收檢完畢。

    在走廊外面,已經有好奇的員工探頭看過來,可看到站在門外的那個沉默身影時,又好像視線被燙傷一樣,迅速收回。

    不同於前線的緊張和焦灼,希臘分部的依舊一片祥和。

    即便是在這個被籠罩在滅亡陰影的節骨眼上,緘默者們的情報封鎖和危機管控依舊完美無缺,將一切消息都封鎖在了涉及的鏈條之內,以避免引發更大的騷亂。

    整個統轄局已經悄無聲息的隔絕爲內外兩個部分,可同時,又不容許在關鍵時候會有任何的脫節。

    因此,纔會以財務審查、人事審查等等名目,將來決策室的直屬人員臨時安插過來。

    這就是艾晴的任務。

    除了例行公事的對希臘分部的人事和程序方面進行審查之外,她隨身的另一口箱子裏還攜帶着緊急接管本地分部一切事物的授權編碼和文件。

    而這,纔是她發問的原因。

    ----你們,確定要現在,將我帶走嗎?

    答案是必然的,且毫無動搖。

    不論是對方所出示的證件,還是她在統轄局系統中所收到的郵件,都證明了這一點。而且,不止是自己表面上信息部副主管的位置,對方所出示的文件最下面還寫有自己在架空機構的隱祕識別編碼,都以證明這一份文件切實之效力。

    可問題在於......爲什麼?

    決策室那幫傢伙又在做什麼?

    亦或者......

    在思索之中,艾晴並未曾有任何的拖延和反抗,平靜的拿起了自己的外套,舉起了雙手:「需要麼?」

    「只是例行傳喚而已,沒有必要。」

    爲首的專員回答,爲她拉開了門。

    希臘分部之下,淨空的月臺前,漆黑的邊境專列已經準備就緒。

    就在那只有兩節車廂的火車前面,艾晴的眉毛微微挑起。往日,都是她給別人簽發車票和黑函,親自登上這輛火車反而還是第一次。

    那些在深夜或者是閒暇時候纔會出現的離奇想象終於成真了。

    「看上去還挺舒服的啊。」

    艾晴的腳步微微一頓,忽然問:「這不是回倫敦的車,對嗎?」

    無人回答。

    車門前的專員靜靜的等待,看着她。

    直到她走進其中,車門關閉,卻沒有開啓。而在車上,專屬於她的包間,亦或者是囚籠之內,等待許久的‘同事,終於擡起了頭。

    「施威格先生?」

    艾晴坐在了他對面,凝視着肅然的中年男人,恍然的感慨:「我是否應該說好久不見?還是說,咱們直接從姓名性別和年齡開始?」

    「不必浪費時間去寒暄,這裏不是審訊室,艾,這一次也不是調查。」

    施威格頓了頓桌子上早就準備好的文件,放在她的面前,體貼的將一根簽字筆放在了最上面:

    「我代表天文會所屬現境統轄局,向你傳達通知----從現在起,你將被解除所有的職務,包括且不限於中央信息管理處和架空樓層內的主管職位,以及,那個更重要的位置。

    你所涉及的一切事物將由其他人接手。用於架空機構

    的特殊要求和你另一個工作的限制,你的履歷、資料、保險和流水將從中央數據庫中徹底刪除----」

    他說:「簽了它,這就是你最後的工作了請你配合。」

    艾晴沒有回答。

    只是平靜的將面前的文件一頁頁翻開,看到最後,X女士所留下的源質印鑑,許久,嘲弄一嘆。

    這算什麼?

    狡兔死良弓藏?

    還是說,新的安排已經再路上了呢?

    「果然,人上了年紀,就會麻煩,惹人討厭。」艾晴的視線從施威格的脖子根上收回,落在簽字筆上,最後感慨:「而有些人,尤其麻煩。」

    也尤其的討厭。

    她簽下了你的名字,平靜的調轉簽字筆,遞回去:

    「如你所願。」

    短暫的沉默裏,施威格看向了懸在自己面前的簽字筆,平靜接過,「多謝配合。」

    他起身,收起了文件,裝回了公文包裏,連同艾晴的箱子也一起提起,未曾道別,平靜的離去,消失在車廂裏。

    只留下桌子的對面,空蕩蕩的椅子上,另一具被施以重重封鎖的標準公文箱,鎖孔的位置上靜靜的閃爍着禁止開啓的紅光。

    就像是一顆冷漠的獨眼,遙遙審視着這個和自己同車的乘客

    寂靜裏,無人駕駛的列車終於動了起來。

    鐵軌敲打的單調聲音響起,可艾晴卻好像聽見了幻覺一般的雷鳴聲,那在隱祕中漸漸籠罩現境的無形動盪。

    還有,狂潮之中如同浮萍一般的自己,被看不見的暗流卷着,再度落向了遠方。

    她閉上了眼睛,無聲一嘆。

    列車疾馳,奔向了更深處的黑暗裏,消失不見。

    .

    .

    槐詩也聽見了雷鳴聲,在自己的耳邊。

    響徹魂靈。

    天穹之上,日輪轟鳴,在幻覺一般的巨響之中艱難的運轉,彷彿卡死了的齒輪一樣不斷震顫。

    本能的,向着四周綻放光芒。

    自噴薄的深淵之潮中,維持着光亮和支援。

    可在日輪的正中,那宛若恆星的天體之上,槐詩的眼瞳已經失去了焦距,漸漸的空洞。哪怕烈日近在眼前,可所能看到的,只有一片沒有盡頭的黑暗。

    他已經沉浸在了迴盪的轟鳴之中。

    未曾預料過的恐怖巨響,從命運之書崩裂的封面之後響起,傳來了不曾存在過的狂暴餘音。

    前所未有的痛楚從頭顱之中浮現,如同尖錐一樣,貫穿靈魂。

    同樣的,也撕裂了恍惚之中蒙在了眼前的黑暗。令他終於看到了。

    荒涼死寂的一切,乾涸的大地,破碎的地獄,無以計數的碎片宛如焚盡的殘骸一樣,漂浮在狼籍的深淵之中。

    像是宇宙深空中飽受蹂躪的小行星帶那樣,星辰的屍骸彼此碰撞,災厄的氣息像是霧氣一樣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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