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在焚燒之中漸漸分崩離析的世界!
坍塌的外殼之下,如血一般的洪流噴出,向着深淵垂落。
而在崩裂的現境之後,隱藏在那之後的恐怖輪廓,終於漸漸從毀滅的一切中顯現!
在那一瞬間,槐詩終於感受到了,那令深淵爲之燃燒的憤怒、憎恨、悲傷、苦痛......
----還有,發自內心的無窮絕望!
轟!
那一瞬間脆弱的幻覺消失無蹤。
槐詩終於從這短暫的噩夢之中驚醒,迴歸了動亂的天地之間,茫然的凝視着眼
前的一切,襲來的黑暗,殘忍的廝殺。
乃至,此刻,那充斥了戰場、地獄,乃至整個深淵的,恐怖氣息!
宛若從天而降,蹂躪魂靈的莊嚴山巒。
輕而易舉的,將一切幻象盡數碾碎。
不知何時,那詭異的鼓聲已經消失不見。
緊接着,真正的雷鳴,從地獄的盡頭響起!
.
地獄的盡頭,大君御座之旁,風暴主祭自哼唱中,動作一滯,疑惑的回頭,看向身後。那端坐在王座之上,彷彿充斥天地的龐大身影。
已然,撐着扶手,緩緩的起身。
走向戰場。
主祭啞然停下了動作:「這便等不及了嗎,大君?」
「礙事兒的傢伙,已經有人去清理了。」
大君瞥了一眼被虹光纏繞的石之立方,說:「我不喜歡等太久,所以,差不多就行了。」
主祭沙啞的笑起來:「真少見啊,您如此急不可耐的樣子。」
「因爲我的敵人就在那裏啊。」
大君看着現境,漆黑的眼瞳映照着那一片不斷跳躍的耀眼光芒:「聽見了嗎?它在呼喚我呢。」
光芒井噴,照耀深淵,如此的絢爛。
向着這個殘酷的世界,宣示自身的存在。
向着所有,發起挑戰!
勝利,亦或者滅亡----
那樣的決然和勇氣,已經令他,再無法移開眼瞳。
再一步踏出時候,那龐大到充斥天地的身影,就化爲了三米有餘的高聳身軀,赤裸的上身上,只有寥寥的幾件項鍊和臂飾妝點,古銅色的皮膚之上流淌着絲絲縷縷的電光。
微微擡起手,比較着自己和現境人之間的差距,大君滿意的點了點頭:「果然,還是這樣的尺度,更適合發揮一些。
看起來如何?」
主祭俯首:「威武異常,莊嚴若深淵萬象。」
「哈哈,這麼多年了,老東西都不知道換句詞兒麼?」
大君笑了起來,揮了揮手,走向戰場,卻聽見身後傳來的風聲。蒼老的主祭擡起手,從自己斗篷的陰暗中拔出了一柄快要比自己還要高的戰錘,向着大君拋出。
大君看着落入手中的武器,微微啞然。
被昔日地獄之王的血色永久染成猩紅的錘首之上毫無任何的花俏,只有純粹之力的鍛造和重塑中所留下的花紋。
那正是他在成就地獄之王以前的武器,現在,已經煥然一新。
就連曾經被那位可怖強敵所捏出的裂隙,都已經被精心修補完畢,看不出任何的損傷。
「這麼多年了,你居然留着?」
大君感慨,「有心了。」
「祝您狩獵愉快。」
風暴主祭匍匐在地,莊重叩拜,「在下於此,候您歸來。」
「那便在這裏等着吧,瞪大眼睛,不要走神----」
巨人之王轉身,向那一片呼喚着自己的瑰麗光芒走去,他說:「我要去熄滅他們的光芒了。」
轟!
當那一柄血色巨錘擡起的瞬間,籠罩在整個戰場之上的無窮災雲,在瞬間,消失無蹤。
無窮盡的災厄和毀滅就像是被看不見的手掌拉扯着,收縮,匯聚爲恐怖的漩渦,落下,收束於猩紅之錘上。
自地獄之王那輕鬆寫意的揮灑之下,砸落。
向着,眼前的一切!
緊接着,是充斥了整個深淵的巨響。
自現境之上所升騰而起的雷鳴......
槐詩張口,自呆滯中嘔出了一大口血。
感受到了,迴盪在靈魂之中的恐怖衝擊----那是自大祕儀之上所傳來的劇烈震盪。
就好像有看不見的風暴突如其來,籠罩了一切撕裂了無窮框架和壁障,自戰場之上,開闢出了一條筆直的通路。
將大祕儀的封鎖,彩虹橋的固定,乃至現境的一切束縛,盡數擊潰!
不止是他,整個戰場之上,所有人,都感受到眼前一花。
好像有無形的大手,猛然拉扯着他們,將他們拽向深淵的領域。
可在天穹之上,槐詩卻看得更加分明。
不是他們被扯向深淵,而是大地,整個戰場,陡然向着現境挪動了數百公里!
萬物向前。
自大君的手中。
大地、天穹、觸目所見的一切,都被那無窮偉力所掌控,自染血之錘的蹂躪和敲打之下,整個銜接着現境和深淵的地獄,猛然向着現境貫出!
砸進了重重邊境所組成的防線之上,將阻攔在面前的防禦輕而易舉的砸成了粉碎,然後,再度推進,向前。
自染血之錘的敲打之下,驚天動地的波瀾從現境之上浮現。
數十個邊境所組成的邊境在如同泡沫一樣破裂,塌陷。
此刻,地獄如釘,楔入現境!
當地獄之王,踏上戰場,整個世界猝然一片死寂。
變化突如其來,正如同毀滅。
正如同那個漸漸走來的身影。
天穹之上,無以計數的虹光崩裂,只有寥寥無幾的線路還在維持之中動盪着,大祕儀的加持自染血之錘的打擊之下,淪落到岌岌可危的邊緣。
日輪艱難的運轉,崩裂缺口。
固執的懸停在天穹之上,延續着自己的使命。
毫無動搖。
自大君的凝視之下,槐詩屏住了呼吸,汗流浹背,下意識的,握緊了奧西里斯所構成的手槍。準備迎接緊隨起來的毀滅風暴。
可毀滅並沒有到來。
只是瞥了他們一眼,看向了那一座龐大的石之立方。
然後,收回了視線。
他繼續向前。
哪怕大祕儀的體系在地獄之王的衝擊中,已經瀕臨崩潰,可他甚至連伸手去把它推下懸崖的興趣都沒有。
倒不如說,完全的無視。
他對別人的對手,毫無興趣。
只要別礙事。
平靜的,穿過了眼前的戰場,世間萬物,不論是從屬還是敵人,亦或者是山巒和裂谷,都自那行進的恐怖身影前方,開闢出了一條筆直的道路。
凝視着他,跨越山巒和海洋,宛如踐踏微塵一般。
走向了自己的敵人。
在血染的前線之上,那個還膽敢攔在他前方的身影----
阿赫!
帶着裂口和焦痕的斗篷從天敵的手中落下,那略顯蒼老的身影自深淵的重壓之下漸漸挺拔,沉毅如山巒。
「這便是地獄之王麼?」
阿赫頷首,平靜的拭去風暴之槍上的血漬,統帥現境之天敵,凝視着來自深淵的地獄之王。感受到了,來自靈魂和肺腑之中所涌現出的顫慄。
自這前所未有的恐怖壓力之下,血液宛若沸騰,奔流,涌動。
時隔四十六年之後,那一張自始至終都毫無表情的蒼老面容之上,再度勾起一絲弧度,可是卻未曾能讓那一張面孔顯現慈祥。
反而越發的凌厲,肅冷如鐵。
興奮於鬥爭,恐懼於失敗,不安於大局,可同時,又狂熱於職責
!
不論如何,前所未見的敵人,已經正在眼前!
因此,什麼都不必再想。
什麼話,都不必再說----
「來!」
那一瞬間,自神之楔的解放之中,無窮盡的熾熱沙暴匯聚,籠罩整個戰場的狂暴龍捲收束於槍鋒之上,烈光噴薄。
現境之防線的最前方,天敵擡起手,向着巨人之王再度邀約!
讓我來領教一下----
----深淵至強的厲害!
免費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