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只釣金龜婿 >第11章 並不同路
    ♂nbsp; 杜偉業第三次手術後,開始經常性的昏迷,一個月內病危通知單下了三張。醫生告訴家屬,病人隨時都有可能死亡,但是隨時是什麼時候呢

    病痛,對生的留戀和對死亡的恐懼,使得杜偉業脾氣變得越來越怪異,只要是在神智清醒狀態下,就是在折騰別人,不是枕頭高了,就是被子薄了。杜偉業心理上多少有點變態,看誰都不順眼,見什麼都覺得窩心,連八十多歲的老孃都被他罵過了。杜玫有時控制不住的訓斥她爸,訓斥發完了又後悔,覺得一個瀕臨死亡的病人,身體又那麼痛苦,作點也是應該的,自己怎麼可以這麼對待自己爸爸。可是真的被那麼東也不好西也不對的挑上兩小時後,杜玫跑到醫院門外,氣得用拳頭砸樹幹。

    25萬元錢用得差不多了,杜偉業的狀態也差不多了,家裏人的耐心也被折騰得差不多了,杜玫必須返美的時間也到了。

    週六的早晨,10點不到,杜玫跟徐航兩人在離醫院不遠的永和豆漿喫早餐,杜玫給徐航解釋美國移民法的規定,申請美國國籍,必須符合以下三條:

    1.持有綠卡5年臨時綠卡和永久綠卡的時間加起來,現在杜玫是三年半,

    2.持有綠卡期間在美國住滿30個月,這條杜玫已經滿足了,

    3.不得連續離開美國超過180天,否則前面累計的居住時間全部清零。

    杜玫已經離開美國將近6個月了,所以她必須馬上回美國,並且在美國逗留24小時以上,因爲移民局按出入境24小時來計算天數,沒呆夠24小時,不算在美國境內滯留。

    徐航默默的聽着,心裏想:她的生活其實是在美國,在中國的這一段,不過是人生的一段短暫的插曲,而且,還不是什麼愉快的一段.....

    “我手裏的錢已經花完了,家裏人給爸爸的醫療費我不好挪用。我這次去美國的錢是我奶奶給的,暑假機票貴,奶奶給了我一萬五,是她的養老錢......”杜玫心裏非常難受,沒注意徐航一直沒吭聲,“好在數目不大,等我回到美國一找到工作,就能還上。”

    爲了圖便宜,杜玫買的是韓亞的航班,需要到首爾轉機,週四從北京出發,18個小時後到洛杉磯,然後在洛杉磯呆一天半,再飛回來,因爲時差的緣故,回到北京是週六的下半夜。

    “這麼中途要轉機,又來去匆匆,人會非常累的,而且,據說韓亞服務很差。”徐航一面喫油條一面淡淡的說。

    “我呆在洛杉磯,住宿,喫飯,租車,三項加起來,一天至少開銷掉200美元,1500多人民幣。我不可能那麼悠閒的當度假,已經再沒有錢可以讓我浪費。”杜玫說,“另外還有,奶奶非常怕一件事,她怕就在我離開的這三天裏,爸爸正好去世......”

    徐航也有同樣的擔心,於是擡眼看了看杜玫。

    杜玫有點不知道怎麼說纔好:“我自己,倒是有點覺得,爸爸去世時,我在不在身邊並不重要,我現在真的只希望他早日安息,他這麼熬日子,太過於痛苦。他自己痛苦,家裏人也痛苦,所有人都非常痛苦......我看着爸爸這麼三次大手術,這麼苦苦求生,也看着家裏人爲了他的醫藥費,種種矛盾衝突,種種人情冷暖。我好像覺得,其實生死也就是這麼回事,生亦何樂,死有何苦......”

    徐航笑:“你想參禪麼你才26歲,怎麼可以輕言生死。”

    “嗯,是,我有什麼資格說自己看破生死。”杜玫也笑,卻是苦笑,“這次真是難爲我爸家裏人了,尤其是他們沒一個是大款,雖然現在大家都過得不錯,都挺寬裕的,掏五萬元不影響根基......但是五萬元也不是個小數目啊;他們跟我爸是親兄弟姐妹,加上奶奶還在眼前,所以他們自己是自願掏的,但是他們也都有他們的家庭,有老公老婆,有兒女,有孫子孫女......說不定人家家裏在怎麼個鬧呢。”

    “你現在反正又沒錢還人家,想那麼多幹嘛,想來想去有屁用。如果有一天你發財了,別到時卻想不起來就行。”徐航齪狹的笑,“貌似我的窮朋友都記得我,我多想謝絕這份殊榮啊;我的富朋友都把我忘得精光了,我卻恨不得天天往人家眼皮底下湊。”

    杜玫笑:“你這人,專門揭發人家心底的陰暗面.....不過,說實話,大恩不言謝,我現在確實無以爲報,我也不知道我今後是否有這能力報,我唯一能說的,就是,我會記得的。等我回到美國,等過些年,如果有一天我經濟上寬裕了.....”

    杜玫說不下去了,心想:我什麼時候才能經濟上寬裕啊,就那點薪水,又要自己生活,又要攢錢買房,又要成家養孩子,哎,我吹啥牛皮啊,我一輩子都還不上這份人情債......杜玫黯然。

    徐航也在黯然:左一個回美國後怎麼怎麼樣,又一個回美國後如何如何、這次她去了還會回來,但是她爸已在彌留狀態,她爸一走,她也就黃鶴一去不復返......徐航臉上絲毫不露。

    週四,杜玫走了,徐航不知道爲什麼整個白天都心神不寧,這6個月來,他無論時候什麼去醫院都肯定能找到杜玫,跟她瞎聊,徐航是什麼刻薄話都能跟她說,杜玫倒是從來不說別人,杜玫的風格是隻嘲笑自己.......今天忽然連電話都打不通了,而且要一連好幾天,徐航覺得渾身不自在。

    下班後,徐航信步走到醫院,杜偉業出人意料之外的醒着現在杜偉業昏迷的時間比清醒的時間多,尤其是病情沉重的傍晚時分。

    護工看見他來了,忙說:“徐律師,您坐。杜奶奶忘了把洗乾淨的衣服帶過來,如果您有空的話,我能不能現在去拿一趟,來回最多一個小時。”護工騎自行車。

    徐航點頭:“李姐,您只管去,路上慢點,晚點回來不要緊,有我在呢。”

    護工走了,杜偉業拍拍自己病牀,示意徐航近點坐。徐航把病牀升起來,又把枕頭給杜偉業墊好,讓他靠得舒服點,然後在他身邊坐下。

    杜偉業現在說話聲音很輕,但是思路依然非常清晰:“小徐,我可能時間不多了.....”

    徐航忙說:“哎,杜老師,您想什麼呢。醫生說您這次手術非常成功。只是您連續三次大手術,體質不行了,必須好好休養,等過段時間,體力恢復了......”

    杜偉業不理徐航的打岔,繼續說:“我的遺囑,在你手裏,我也不想改,給玫玫的東西,在我辦公室保險箱裏面。那個紅木匣子,你認識的。”

    徐航點點頭。

    杜偉業嘆了口氣:“這些日子,辛苦玫玫了。但是我留給她的,卻是最少的。杜玫她媽,是有點偏心兒子,她也不見得是重男輕女,她就是愛這個兒子。我老婆是個沒道理可講的人,愛兒子就跟愛她那條狗似的.....其實我心裏,還是疼玫玫多點,天下當父親的,總是偏愛女兒的。但是玫玫從小優秀,從來沒讓父母操過心,她大學一畢業,就結了婚,出國留學,老公又那麼出色,雖然後來很快離了婚,但是她有那麼光明的前途,做父母的,因爲對她放心,因爲她強,因爲她能幹,給她的就少了,問她索取的自然就多了......而阿琨,從小身體瘦弱,讀書成績差,收入低微,總之,各方面能力都不行,當父母的,總是希望看見子女過得好。這樣,對他的補貼自然就多了......小徐,我並不是不愛玫玫,或者在感情上厚此薄彼,請你體諒一個做父親的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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