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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 第二十五章

    繼岑蘭芷之後,又一位玉京貴女將要嫁往江南世家。

    “小姐,太好了,皇上給你賜婚了,是江南祁家的公子呢”小丫鬟雙燕高興的一路小跑着進了一處偏僻的院子,迫不及待的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了自家小姐。

    黃粱玉正在院子里納鞋底,聞言憨厚的笑道:“是嗎”

    “哎呀小姐你怎麼又自己做這種事了,這種事讓我來做就好了”雙燕咋咋呼呼的奪了她手裏的活計,滿臉的喜色。

    黃粱玉也不在意她的動作,坐在小板凳上好脾氣的笑着。看到她笑容裏的那點傻氣,雙燕忽然嘆了一口氣,“就算是離了玉京,小姐你這個傻乎乎的性格,也不見得會有什麼好日子過,只盼着姑爺是個好的,能好好對待小姐了。”

    “嗤~還在高興呢,真是個傻丫頭。沒聽見前頭那個岑家的小姐一年都沒過就不明不白的自殺了,你家小姐去了也說不定也只能活幾個月呢,送死還這麼高興,不愧是一對傻子主僕。”踏進院門的一個丫鬟不屑的擡着下巴,說完就扔下兩匹布一盒糕點,“夫人賞賜給大小姐的,感恩戴德吧。”

    她說完轉身就走,一副不願意在這裏多待一秒的模樣。看到這丫頭離開,雙燕上前撿起東西拍了拍灰放在一邊笑道:“雖然東西不怎麼好,但是能從那摳門的夫人手裏拿到點東西也不容易,這布奴婢給小姐做身衣服吧。”一副完全不在意那丫鬟說的話的樣子。

    黃粱玉也不在意那丫頭說的話,除了笑還是笑。她是黃待中的嫡長女,黃待中原配夫人早死,就留下這麼個大小姐。後頭娶進來的這位夫人家中有權有勢,一進門就給黃待中生了個大胖小子,非常得黃待中喜愛。這位夫人不待見她這個嫡長女,在外頭樣子做的極好,在府內就剋扣東西不聞不問。

    到了要嫁人的年紀,原本沒有這個皇帝的旨意,黃粱玉說不定會被這位夫人嫁給一個什麼老頭,替黃待中鋪路。所以就算去江南和親在其他人眼裏看來都是一條討不到好的死路,但是在這對主僕眼裏卻無異於是極好的歸宿。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黃粱玉同岑蘭芷很有些相像,只不過她沒有岑蘭芷那麼幸運,也沒有岑蘭芷的手段和頭腦。她從來不會去爭什麼,連帶着自己的小丫鬟在黃府內生活的苦哈哈的,比起岑蘭芷的日子不知道悽慘了多少倍。

    “喫吧,辛苦了你,跟着我這樣沒用的小姐。”黃粱玉笑着打開食盒,將裏面的點心取出來遞給雙燕。雙燕小丫頭雙眼發紅,咬着點心終究還是忍不住狠狠的說道:“這些混蛋,等小姐去了江南,天高皇帝遠,看他們還能不能控制小姐”

    昌仁帝的計謀固然有用,奈何他的眼光實在不好,運氣也着實差了一些,選的結親人選偏偏都是這樣的情況。這偌大的朝堂裏,被昌仁帝視作心腹信任的人並不多,但是好不容易挑選出這兩位,偏偏家裏都是這樣一團扯不清的官司。

    昌仁帝心中還在想着這次要好好的找個精明的嬤嬤陪嫁,至少要在死前能探出點有用的消息,再不能像上次一樣聽信林貴妃一面之詞,選了林家的一個嬤嬤前去,簡直就是誤事。在江南的探子雖然探不到什麼機密,但是一般的事還是能知曉的,比如那潘嬤嬤簡簡單單的就被人捉住了把柄處置了。這更讓昌仁帝相信中書令寧續歸的話,覺得衛家確實是同鑠王交好,且有造反之心。

    至於那位皇帝的寵臣寧續歸,此刻卻在號稱淡泊權勢富貴,一心只做山水閒人的三皇子姬罄風府上。

    “續歸,對衛家你太過心急了。”姬罄風在臨水的閣樓裏,拿着一把小剪子在給一盆盆栽修剪枝葉,“你平時不會這麼沉不住氣,可是爲什麼每每對上衛家就有失沉穩。”

    他的話中雖然沒有責怪的意思,但是寧續歸立刻就臉色一變,恭敬道:“是臣下莽撞了。”三皇子的年紀比他還要小上幾歲,可是就是在這麼一個看上去纔是介於少年和青年之間的人,卻有着這樣令人心悸的恐怖氣勢。這樣的三皇子,同在皇帝大臣面前那淡然山水安於隱逸的模樣,簡直就像是兩個人。

    “只要不妨礙到我們的大計,你有些私心到是沒有什麼大事。”姬罄風語氣淡淡,咔嚓剪下一根枝椏。“只是我不希望這種事一而再,再而三的發生。”

    “是,殿下。”寧續歸表面上是哪個皇子都不偏向的皇帝寵臣,實際上他卻是三皇子的幕僚,能坐上如今這個位置,也多賴三皇子在背地裏周旋,爲的就是將他這個心腹安排到皇帝的身邊。

    寧續歸不是沒想過擺脫三皇子,但是三皇子給他的感覺實在太危險,就同當年還在隱山書院和那個人博弈一般,讓他興不起對抗之心,最後潰散慘敗。再者,皇帝已然不年輕了,繼任的皇子之中,他最看好的便是這位三皇子。

    若想更長久的保持自己的富貴權勢,他就要緊緊抱住三皇子的大腿,並且要助他登上皇位,而對此他毫不懷疑會是這位三皇子得到最終的勝利。

    “續歸一向驕傲,我很少見你害怕什麼,可是說起衛家你卻總是有所畏懼,不如同我說說箇中緣由。”放下剪子,姬罄風看向神思不屬的寧續歸。

    在這雙彷彿能看透人心的目光中,寧續歸一咬牙道:“殿下,依我看來,若要拿下江南世族,衛家三公子不足爲懼,他是個一心沉迷書畫性子孤高的,卻不善心計。祁家大公子祁安瀾稍需注意,但是此人常年四處遊玩,有一顆閒雲野鶴的心,即使工於心計也不是個願意在這方面多花時間的。還有鑠王世子,他雖聰慧,但是論計謀卻不敵我,他的長處在於戰場殺敵,若領兵則是一員大將。”

    “哦這三位與你同爲隱山四傑,若是他們都不足以讓你爲難,又有何人能令你失態”姬罄風來了點興趣。

    寧續歸眼神複雜,似是欣賞又像是恐懼,“真正令我感到忌憚的是衛家的四公子衛謹之,他也曾是隱山書院的學子,只是身體孱弱,不待學成就提前離開了隱山書院。若不是偶然間被我發現端倪,我定然不會發現時間還有此等善於謀略之人。”

    他說着,眼裏出現了些不甘之色,“即使他在隱山書院中獨來獨往默默無聞,但從未有過敗績的我在他手中毫無勝算大敗收場,一直讓我耿耿於懷放心不下。並非全是因爲不甘,還因爲那人讓我時時刻刻都感到一種威脅。”

    “若是殿下想要收服江南世族,那衛謹之定然會是最大的變數。況且若是衛謹之同鑠王牽扯到一起,說不定會威脅到殿下的皇位,這是臣下最擔心的。即使不能在此時徹底拔除衛家這個依仗,也要放着衛謹之同鑠王的人有牽連。”說下這話的寧續歸還不知曉,衛謹之私下裏早就同鑠王世子交情匪淺。

    姬罄風走到書案邊,在一堆書冊中拿出一封信,放在寧續歸身前,“這是我派去的探子從衛家送回來的信。”

    寧續歸不明所以的打開信,看到一半他便失聲道:“這不可能”信上除了寫着衛三公子同鑠王世子似乎有書信往來,衛家其餘幾位公子的情況都寫了一些,其中就有衛四公子衛謹之同玉京中嫁到衛家的岑小姐有不可告人的私情。並且還因爲岑小姐的死,而大病一場,纏綿病榻多時。

    寧續歸怎麼都不會相信那樣的人會耽於情愛,還爲此神傷頹廢。他至今想到那笑意盈盈卻步步緊逼,談笑間讓他毫無翻身機會的男人,還會覺得如芒在背,怎麼都不能把他和信中那個衛四公子聯繫起來,看着有種極不真實的感覺。

    “再厲害的人若有軟肋,便不足爲懼。”姬罄風垂着眼摩挲花盆的邊沿,嘴邊擎着極淡的笑意。

    寧續歸原本還想再勸,見狀也將要說的話嚥了回去。就連他都不確定那位如今是否,還同當年那般令他恐懼,還能說什麼呢。莫非當真是,自古豪雄難過美人關

    遠在江南的衛府,因爲五少夫人的死而引起的波瀾已然平靜下來,照花院的奴才又被調走了一些,只剩下原來伺候着岑蘭芷的一些人還有她原來的丫鬟。瓊枝壁月黃鶯,還有湘綠都繼續住在此處。

    這樣一個連死兩個主子的地方,再也沒有多少人關注,便是再死了一個兩個丫鬟也沒人覺得奇怪。

    “公子,湘綠上次送出的那信,今日外面的人來報那信是送到三皇子府的,同公子先前料想的一樣。”東風崇拜的看着自家公子,他這段日子日日在竹林裏捉蛇,生生曬黑了不少,這一笑就露出了格外潔白的牙齒。

    衛謹之聞言只是隨意的點了一下頭道:“既然她已經將我想告訴那人的信送了出去,那她繼續活着,難免容易壞事。”

    “奴才明白了。”東風依然在笑,但是那潔白的牙齒都好像鍍上了一層森冷,出閘的野獸一般。

    衛謹之頭也沒擡的在寫一張藥方,他難得的眉頭緊鎖,再三仔細推敲之後終於放下了筆。將藥方遞給東風,他慎重的吩咐道:“你親自去一趟抓藥。處理湘綠的事不用急,先把藥抓好。”

    “是,公子。”

    “速去速回,別耽擱。”衛謹之又加了一句。他平日裏端着一張笑臉寡言少語,一個人待在那看書能一天不說一句話,從岑蘭芷來之後說的話多了不少。而今天這樣破例的再三叮囑一件事,是因爲岑蘭芷着涼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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