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強取豪奪 >第四十章 黑鍋
    ♂nbsp; 孟存汝回來之後,陪着安冉冉坐了一會兒,就把自己關進了房間裏。

    凌晨下起雷雨,閃電劃破夜空,把雨絲照得銀亮如光刃。孟存汝本來就沒睡着,翻來覆去半天,披了衣服起來。

    小阿姨最近剛找人整修過花園,暴雨一下,空氣裏全是泥土的氣息,圍牆邊新栽上的那一溜紫薇花纔剛開出些紫色的小花,登時就給淋得落了一地。

    孟存汝擰亮檯燈,拉開抽屜想要翻找前幾天剛拿到的幾張碟片。

    入目就是那張寫着“you still are  inst pain”的卡片,又一陣雷聲響起,這話就跟詛咒一樣如影隨形。

    她突然就有些期望落地窗能再一次被敲響,可窗外只有彷彿永遠也不會停歇的暴雨。

    雨天,應該不會有壁虎四處遊蕩吧。

    那些碟片是通過內部渠道拿到的,包裝簡陋,內容倒是一刀未剪。孟存汝翻到標着“鐵鏽牢籠”的那張,塞進機器裏。

    影片開頭就是一段輕快的長鏡頭:紅裙石榴花一樣在青灰色的天空下怒放,羣下是一雙穿着白色短襪和黑色皮鞋的秀氣小腳。

    黑皮鞋調皮地在青灰色的地磚上跳躍,不時濺起一些不大幹淨的水花。

    一下、兩下、三下好運並不時刻伴隨着紅裙主人,她踩中一塊明顯凸起的地磚之後,污水不但濺溼了裙子和皮鞋,還飛濺到了另一雙髒兮兮的球鞋上面。

    特寫完成的瞬間,整個畫面明顯地抖動了一下,彷彿也和女孩一樣受到了驚嚇。

    鏡頭慢吞吞地順着球鞋、鬆垮的褲管、破舊的t恤往上爬,最後落在一張漂亮卻又有些兇狠的年輕臉龐上。

    這樣的神情,孟存汝早在四年前就見過了。

    青澀得像沒成熟的桃子,又尖銳得像還沒有枯黃的荊棘。

    在髒破衣服的襯托下,男孩精緻出色的乾淨臉龐顯得異常的違和,孟存汝不由自主想起了“稻草裹珍珠”這樣的形容來。

    可惜屏幕上的方軼楷飾演的顯然不是什麼珍珠,女孩畏畏縮縮道歉之後,他直接搶過她遞過來的手帕,扔進腳下的髒水坑,然後拎起來摔在她雪白的短袖襯衫上。

    女孩尖銳地叫了一聲,哭着跑遠了,男孩拎着破書包懶洋洋地沿着女孩剛剛走過的路線懶洋洋地挪動。

    孟存汝皺着眉頭笑出了聲這確實像是方軼楷會做的事情。

    片中的他姓祝名晴天,孟存汝一點看不出男孩跟晴天到底有什麼關係,逃課、打架、捉弄老師,無論是誰,一有讓他覺得被“侮辱”感覺的人,他一定霸道地報復回來。

    一直到酒鬼父親再一次衝進家門,不顧癱瘓在牀的母親的阻攔拿走最後一點積蓄,晴天拎着隨手抓到的水果刀風一樣追了出去。

    他一條巷子一條巷子地找,一家店鋪一家店鋪地找,父親和錢就像空氣一樣蒸發了。

    髒兮兮的高大男孩回到昏暗的老屋,隔着門回答母親的話:“錢找回來了嗯,他沒有打我。”

    孟存汝明知這是導演刻意安排的苦情鏡頭,還是沒能控制住情緒。

    她也是這樣安慰母親的:

    你爸爸怎麼不過來

    馬上就來了,剛在客廳和人通電話不是和什麼陌生女人,是和簡叔叔。

    他昨晚在家睡的

    是啊,白天喝了點酒,怕酒氣薰到你,很早就睡了,早上起來時你還沒醒,就先去開會了。

    類似謊話她能編出幾百個不重樣的,死去的母親卻再也聽不到她的關懷。

    片子裏的男孩晴天開始沒日沒夜的打工,漸漸地就從老實的搬運、快遞員發展爲勒索、盜竊。

    黑色的道路無聲地在他面前鋪展開來,孟存汝眼睜睜看着他越滑越深,所謂的父親終於再一次出現鏡頭裏的時候,她的心猛然揪緊了。

    男孩沒有辜負之前的大串鋪墊情節,他背手持刀的樣子走向父親時,倒影猶如猙獰的死神。

    鏡頭再次亮起時,他已經穿上了灰色的囚衣。

    孟存汝是第一次看到他穿囚衣的樣子,原來那張臉配上囚衣是這個樣子的,格格不入,但也並不是完全不相襯。

    就跟他曾經穿過的舊球鞋、舊t恤一樣,漂亮的人穿什麼都漂亮,只是無端沾染塵土和寒霜。

    不知是塵土先被吹散,還是凝霜先被融化。

    男孩沒能等到冰融日現,獄中的他依舊是那樣尖銳而凜然不可侵犯,直至接到母親的病危報告,他也沒落下一滴眼淚。

    孟存汝突然明白爲什麼嘉盛花了這麼大力氣,他還能和鄭炎一起拿到大獎。

    這個角色,簡直就是爲他量身定製的。

    他演得就是他自己。

    片中的男孩沒能活過二十歲生日,陰沉的雨天幾乎貫穿整部電影,一直到結尾處墓地的鏡頭,天才終於徹底放晴。

    紅衣女孩嫁爲人婦,被勒索過的孩子也成功升學一切都在往美好的方向走去,死去的少年卻再也不能醒來。

    或許是兩個人太過相像,或許是題材涉及到了重病的母親,孟存汝看得心口窒息,忍不住拿起手機來撥號,直到電話裏傳來含糊的聲音,才猛然驚醒,心臟也再一次跳動起來。

    她深吸了口氣,快速地切斷了通訊。

    方軼楷卻很快回撥,孟存汝正要接電話,房門突然被猛力地敲響。

    “ria開門”

    孟存汝手一頓,又把電話掛斷了。

    既然肯回電話,肯定是消氣了,解釋一下,應該

    安冉冉又開始敲門,力道又大又兇。孟存汝嘆了口氣,起身來開門,門打開的瞬間,身後的電話又響了。

    孟存汝正要轉身,被安冉冉一把拉住手:“孟伯伯他小季和ry他們都被換走了。”孟存汝茫然地看着她:“什麼”

    安冉冉推她回房間,拉着人往陽臺上走,“我說你的人都被換走了”

    暴雨沒有停歇的跡象,路燈下依稀可見一些打着傘的人影。安冉冉朝下一指:“你自己看。”

    這樣從上往下看去,只見黑傘不見人面,大羅神仙也猜不到是什麼人。

    安冉冉掏出手機給她看:“ry他們是1點多走的,你自己看看你搞得的那些破事”安冉冉四下張望了一下,沒找到電腦,便把牀頭的平板拿了起來。

    牀上的手機又響了起來,安冉冉一邊開網頁,一邊不耐煩地拿餘光瞥了一眼,看到“方軼楷”幾個字,眼睛眯了一下,直接把手機關機了。

    孟存汝本想開口阻攔的,看到刷出來的網頁,卻驀然住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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