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聲音很輕，可目光卻透出了一股子倔強，今天若是不說明白，她肯定會纏着他打破砂鍋問到底。
韓伊珏用手捶了一下方向盤，這才轉過身看着她，“我只說一次，你聽得懂就懂，聽不懂以後也別問了。”
“我肯定能聽懂。”
“哪來的自信？”韓伊珏有點煩躁，但還是沉着臉說：“我哥高中的時候有個女朋友叫艾青，是趙卿然的朋友。當時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吃了冰。兩人有差不多大半年沒聯繫，我哥再聽說她消息的時候人已經死了。你知道……”
“你知道趙卿然這回事是同艾青脫不了關係，他們兩個當初那麼要好艾青都能把她拉水裏，你覺得你……”
“行了，我知道了。”良辰打斷了韓伊珏的話，臉上表情卻十分凝重，“卿然說她已經去戒毒所戒毒了，我相信她。”
“相信她？”韓伊珏嘲諷地笑了一聲，“當初估計她也覺得自己能相信艾青，可結果呢？”
“那是以前，你也說了，都過了三年了快，你怎麼還揪着不放？”
“三年怎麼了？三年前艾青能做的事情三年後趙卿然就不會做？”
“你又不是她你怎麼那麼清楚？更何況，人是會改變的，你別總是抓着一些有的沒的就把一個人看得那麼差勁。”良辰反駁了一句，最後又覺得自己對韓伊珏發脾氣好像也沒理由，這才又讓自己平靜下來，“走吧，咱們放假了，快點回家。”
半島別墅，白雪覆蓋，瞧着就像是童話故事裏的場景。
推門而入，滾滾熱氣迎面撲來。
良辰揉了揉眼睛，手還未放下，便聽見了一聲歡呼。
“哎呀，良辰回來了。”
劉洋擡手一推面前的棋盤，大步走過來，伸頭向外看了一眼，“外面又下雪了嗎？”
“哥？你怎麼回來了？”良辰放下手，愣怔地看着劉洋。幾個月沒見，劉洋好像又長高了。
“怎麼樣？驚喜吧！”劉洋笑呵呵地說。
“你這認輸的方式倒是特別。”坐在沙發另一邊的韓伊磊站起來，“記住，你輸給我了一個學期的伙食費。”
“什麼伙食費，我那是爲了見妹妹不小心碰翻了棋盤。”
“你編，繼續編。”
劉洋瞪了韓伊磊一眼，“編什麼編，我這是實話實說好不好？”
“嗯，接下來我也是實話實說。”韓伊磊對着劉洋勾起脣笑了笑，“既然棋局結束，那我也就不在這裏打擾你同妹妹吐口水了，大學裏一天一個女朋友的生活的確有些不容易，日子過得太憋屈，我都心疼你。”
“……”劉洋一臉懵逼，這話怎麼聽着不對勁？
“呀，劉洋哥豔福不淺啊！”伊珏將行李箱遞給了劉洋，“什麼時候帶回來讓我和良辰看看吧！”
劉洋眼睛一眯，一副想要先殺了韓伊磊順帶秒殺韓伊珏的模樣，“鬼扯，我在學校沒交女朋友。”
“恩，小珏別胡說，那哪算女朋友？誰家女朋友是一天一換的？”韓伊磊走到門前，拍了拍韓伊珏的肩膀，“箱子放下，回去了。”
“唉，你給我說清楚。”劉洋快步想要追上，卻被韓伊磊一隻手抵在胸前攔了下來。
“記得我下學期伙食費，不用送了。”
“良辰，我走了啊！”韓伊珏將箱子遞給了劉洋。
“要不留下喫飯？”良辰提議。
“嘭”
大門從內被甩上，帶着一聲慘叫。
劉洋好像根本沒聽見，轉過身呲牙笑着道：“你說晚了，他們已經走了。”
“噗嗤”
良辰實在沒憋住笑出了聲，感覺先前心裏壓抑的那些煩躁都消失了。
劉洋轉過身，伸手揉了揉良辰的頭髮，“笑什麼？他說得話你也能信？”
“不信，就因爲不信才覺得好笑。”
寒假過的很快，以至於在即將開學前的那天劉洋走的時候良辰還沒反應過來。
送走了劉洋，良辰就開始投入了新一輪的複習。高三下半學期比上半學期更緊張，去年的這個時候，她幾乎很少見到劉洋有空閒的時候。
“良辰，你開下門。”
聽到門外傳來董青的聲音良辰還有些意外。
站起來，打開門，有點疑惑地看着她，“媽，有事？”
董青今天穿了一件白色高領毛衣，外面套了一件駝色大衣，顯得她整個人又年輕了好幾歲。她上下將良辰看了一眼，這才走了進來，坐到書桌前。
良辰覺得屋裏氣氛有點怪，也沒關門，自己走到牀邊坐了下來。
“我已經幫你把出國的手續都辦好了，等你高三畢業以後就直接出國。你繼父也同劉洋他奶奶說過，你留學期間可以暫時先住在她那裏。”
“出國是多好的事情？你不同意？”董青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我已經想好了，我要考b市的大學。”
董青聽見這句話好像是聽了一個笑話，她看着良辰，“b市的大學？是b大還是三流的普通大學？董良辰，你現在的成績想考上好大學絕對不可能，所以我纔會費心思去給你辦理出國留學的申請。”
“可我一點都不想出國，你先前問都沒問過我。”良辰氣得眼睛都紅了。
董青站起來，“我是你媽，用不着問你就可以決定。”
“你以前又沒有管過我，現在又有什麼資格來管我高考的事？”良辰氣得一把將手邊的枕頭扔在了地上。
董青垂眸看了一眼，有些生氣，連笑都透着冰冷，“我沒管過你？我若是沒管過你，你早就死在外面了。你想高考也行，若是你自己不試試肯定不會死心。你若是考上一流大學也就罷了，沒考上你就給我乖乖的出國留學去。”
憑什麼，憑什麼？
良辰氣得手都忍不住顫抖起來，可最後還是忍住了沒有繼續發脾氣。董青看不起她，那她就更要努力考上一個好大學纔行。
高三下半學期的節奏又快了兩拍，以往覺得高三是輕快的音樂如今已經進化成了重擊的搖滾。
做不完的習題，背不完的答案，看不完的參考書，這就是高三的日子。枯燥日復一日，每天走的都是同樣的路線，做的是同樣的動作，每個學生都如同一個個只有一道叫做“高考”的程序，一做到底。
天氣已經漸暖，高考已經距離不遠。
“那個不是六班的安素雅嗎？她怎麼回來了？”
“聽說是回來高考的，畢竟都學了那麼多年了，最後若是連高考都不參加多可惜。”
“可是，她不是有案底嗎？”
“那算什麼案底？不過是神志不清而已，關個兩天估計就放出來了。我聽說她爸媽特意讓她去醫院調理了好幾個月，要不然早就回來了。”
良辰正準備進教室，突然聽見了身後兩個女生底底的議論了一句。她朝着六班的方向望了一眼，瘦高的女生也正巧朝着這邊望過來。
安素雅當初的事情鬧得挺大，這次回來看着似乎比以前要瘦很多。特別是她整個人身上的氣質，完全大變樣。
四目相對，安素雅愣了愣，這才進了六班的教室。
良辰望着空蕩蕩的走廊，站了幾秒纔跟着走入教室之內。
高三很緊張，每個人都將所有空閒的時間用在了複習功課身上。距離高考還不足一百天，每分每秒似乎都變得十分珍貴。
良辰坐在座位上，翻看着英語書，拿着卡片背單詞。還有最後一節課就下課了，她要抓緊時間把定好的任務完成。
“董良辰。”
面前突然被一個人的影子擋住。
良辰擡起頭，看着平常同自己並不好的陳悠然正站在自己面前。
陳悠然臉上的表情依舊是那半死不活的模樣，“你是不是有個朋友叫趙卿然？”
“你到底想說什麼？”良辰臉上表情一點都不客氣，甚至眸底透出了不耐煩。她皺着眉，看着陳悠然，好像一隻隨時都可能炸毛的貓。
“別怪我沒告訴你，你朋友恐怕是有點事。我今天找我表哥，在愛麗絲見到她被人關在了包間裏，好像是欠了誰的錢。”陳悠然說這些話的時候臉上露出了嘲諷，“沒錢還敢去那種地方玩，被賣了也活該。”
良辰眼神突然冷了下來，瞪着陳悠然，“你說什麼？”
“董良辰，你既然說她是你朋友，那你不如就拿着錢去幫她還賬好了。反正你家裏有錢，也不在乎那一點。”陳悠然說這些話的時候語氣有些嘲弄，更是冷笑了一聲，“你該不會是捨不得自己的錢，所以就不管這事了吧！”
良辰站了起來，瞪了陳悠然一眼，轉身就出了教室。
出了校門，攔了一輛出租車，直奔了愛麗絲娛樂會所。
上一次，她來過，這一次，輕車熟路。
“你還是學生吧！這麼小就去愛麗絲那種地方可不好啊！”出租車司機望了良辰一眼，“那地方可不是什麼好去處，裏面不是一般的亂，你一個學生去那裏做什麼。”
“我朋友在那裏等我，似乎出了點事，所以我要去看看。”
“你一個小姑娘還是別去了，實在不行你給他家裏人打個電話。”司機大叔好心勸道。
良辰咬了咬下脣，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句話，趙卿然除了她奶奶外家裏沒有親人了，就算她想打電話也不知道打給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