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魔法塔的星空 >第1773章 傲慢的人呀
    這裏所謂的深淵,指的當然不是那個梳着左右短馬尾,穿着百折吊帶裙,背大紅圓揹包的小娘皮。而是一切恐懼與未知,自己心中最爲抗拒的那一面,不論那是邪惡還是難以啓齒的懦弱與隱私。

    但也不是說自己的作爲,要跟之前的經歷完全反着來。要是刻意這麼做,那反而着相了。

    林真正要做的是,不管好的壞的,善的惡的,喜歡的、厭惡的,把自己的一切向着自己以外的暴露出來。既是要自己面對自己,同時也是讓外人理解真實的自己。

    然後不管最後會變得如何,都要接受它。

    當然,沒事最好!

    不過老實說,某人敢這麼做的一大原因,就在於對方並不是身邊的那些人;或是跟自己一樣,同樣生而爲人的那個羣體。

    就好像某穿越衆的老家,人們可以向心理醫生述說,可以向神父告解,自陳心中最爲私隱的那一面;卻不見得能向自己最親近的妻兒坦白。

    說高大上一點,這是一種對權威的崇拜。說實際一點,就是這些權威通常跟自己沒有直接的利害關係。所以就算自己暴露了,也覺得這跟朝着無人的井底大喊差不多一個意思。

    假如自己要面對的人是那位魔王,或是自家兩個大齡女學徒。某人敢不敢做這樣的事情,那就有待商榷了。

    至於爲什麼把對方當成權威……

    猶記老家克蘇魯系列的作品,是由一羣小說家所編撰出來的架空神話。作爲外神與舊日支配者的首領,阿撒託斯,有一個很響亮的別名,叫做’盲目癡愚之神’。

    老實說,這位大佬的起名方式不走尋常路線。一般神靈的名號就像是招牌一樣,祂擅長什麼,名號中就以什麼爲主。比如說智慧女神雅典娜,錘神……雷神索爾。

    這樣的好處是當人們想要針對某方向祈禱時,他們會知道該找誰,而不至於找錯神。譬如情侶去拜呂洞賓,明明考試考英文,卻去拜文昌帝君。

    拜錯神,求錯人,輕則事情不成,重則泄密,被迫跳坑,後果比一無所獲還要更加嚴重。偷雞不成蝕把米就是指這樣的情形。話說情侶不拜月老拜呂洞賓?這是多麼想不開呀。

    然而阿撒託斯的’盲目與癡愚’之名,並非祂成了全天下呆子與白癡的共主,腦子有問題的人閒閒沒事就要拜一下這位大佬,可求其庇護。這是錯誤的認知。

    ’盲目與癡愚’是第二人稱的稱呼。

    亦即所有試圖描述阿撒託斯的人或神,都是盲目的。猶如瞎子摸象或管中窺豹,片面而不全。

    所有試圖理解阿撒託斯的人或神,都是癡愚的。就好像猴子無法理解人類的思想那般,智慧等級有着難以逾越的鴻溝。

    任何擁有超級頭腦的天才,都可以用自以爲是的解釋來理解這位魔神之首。但他們這樣的行爲在那位眼中,只會得到同樣一個評語:白癡。

    ’盲目癡愚’指的是那些試圖給他的權能劃定範圍,固定下某一個或某幾個神職的人,所犯下的過錯。這是在’全知全能’之上的稱號,因爲就連全知全能也不足以形容阿撒託斯的境界。

    當然,這一切是某穿越衆記憶中,文學作品上的虛構。也是他犯下的錯誤……

    阿撒託斯在某人所接觸的不可名狀中存不存在?這一點,林無從得知。至少他不想要來一回神口普查,查一查究竟都有哪些神,再給這些神弄個戶籍之類的。

    但是所有自以爲是的理解,所有想象中的通透,都是盲目與癡愚者的妄想。哪怕這個人曾進過原初世界,見證過所有起源;就算還不到理解,但也知道了一切推演與走向。這些依然不夠。

    林曾經以爲自己已經將大腦開發到極致了,配合次位面塔這個外置大腦,就算還沒接觸到’全能’的範圍,也應該一隻腳踏在’全知’的領域中。

    之所以只’謙虛’地說一隻腳踏進去,是因爲自己在面臨到某些問題時,還必須去’尋求’答案,而不是直接知道解答。存在於知識上的盲區,光憑這一點,就不能算是真正的全知。

    框住自己的,是無數想當然爾的先入爲主觀念。自己的主觀、自己的情緒,自己性格特徵,如膽小、如謹慎,還有各種喜好,屏蔽了某些方向的推論,影響了智慧在最終的評估結果。

    ’聖人忘情,最下不及情,情之所鍾,正在我輩。’出自世說新語的這段話,是對太上忘情的最初文字。

    很多人將這裏的’情’,當作人的感情。並且很空泛地解釋成要到達聖人的境界,首先就要把自己變成一個莫得感情的怪物。

    所以很多人熱衷於成就有情之道。秉持着女人我也要搞,無上的權力我也都要。簡單地說,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就是個屁。身爲一個成年人,我不做選擇,我全都要。

    以某人現在的認知來說,這樣的說法太片面。想要達到那些不可名狀之物的高度,太上忘情的情可不僅僅只是自我的情感而已,需要放棄或屏蔽的東西還有更多。

    然而以數學邏輯所建構起來,機械屬性的強人工智慧,同樣不是這個問題的答案。因爲所有人工智慧都有同樣的缺陷,喂什麼數據進行訓練,就會養出什麼樣子的結果。

    這也是爲什麼很多科幻類的小說,對於未來是悲觀的。從天網到奧創,彷佛所有人工智慧的終極決定,不是毀滅人類,就是以奴役人類的方式來保護人類,以此來遵守機器人三原則。

    事實上網絡雖號稱包羅萬象,但其實所承載的大多還是人類中的黑暗面,只有一小部分是屬於美好的。拿這玩意兒當訓練資料,AI不反那纔有鬼!

    再拿歷史記載來說吧。史書會像流水賬一樣,記錄某個人某日吃了些什麼,過了怎樣的美好生活嗎?當然不可能!

    能被記錄下來,都是屬於大事件。而這些大事件裏頭,背後必然具備着某種方面的激情。

    不論這個激情是針對’背叛’、’戰爭’、’災難’,抑或是’豐年’、’某鉅貪落馬’,甚至是立德、立功、立言,這種三不朽等級的大功績。不是大事件,哪有被記錄傳世的價值。

    拿這些充滿激情的文字去喂人工智慧,會發生什麼事情?

    ……逆子從來都是父母養出來的呀,不是天生的。就算有人堅持自己沒有養,或許’沒有養’就是原因。

    所以以這種片面的數據所訓練出的人工智慧型態,當然也不是可以解決某人眼前問題的最佳解。

    或者說,某人想要接觸到外神真正的高度,就不能用自己與自己所經歷的想法去理解。從文學中找不到答案,從那些宗教哲學也找不到答案。

    因爲他們都只是自以爲是的給出解答,卻誰也無法證明那就是終極的正確答案。

    或許有人認爲,可以將那些東西作爲自己的養分,作爲踏腳石,作爲向上走的一級級階梯,以此來支持着自己’走到更高的高度’。其實,這樣的想法不就說明了什麼。

    這些東西只能保證自己走到更高的位置,但無法保證走向終極正解。因爲一切就像在迷霧中摸索前進,沒人知道正確的途徑在哪裏。

    況且用那些東西作爲向上爬的基礎,又何嘗不是在自己身上犯了拿有偏向的數據喂人工智慧的錯誤。

    這種時候,林意識到自己真正需要的,就是太上忘情中的’忘’。擺脫全部的拘束,以無去擁抱真。

    用一個通常在社會經濟學中,用來討論不同經濟階級時,纔會去使用的比喻。

    條條大路通羅馬,有很多人都在努力朝着羅馬走;但經不住有些人一出生就在羅馬。

    然而走的人無法知道自己是不是朝着一個海市蜃樓走。只有生在羅馬的人,才真正保證了自己就在羅馬。

    但其實……同樣的道理,又何嘗不能用在知識上。尤其是一種不同體系的知識。

    再說在科學上,並不是所有研究都能成爲下一個階段的踏腳石。

    有多少路子走彎,走進死衚衕裏的科學研究成果,最終被掃進垃圾堆裏,就此泯滅衆人。這是盯着那些專門報導光鮮亮麗或社會黑暗的新聞,不會去告知大衆的事情。

    然而身爲一個穿越衆,總是試圖用科學來解釋自己接觸到的一切。現在回想起來,這可是多麼讓人難爲情的傲慢啊。

    ”呵呵。”一個念頭,讓林情不自禁笑了出來。

    感覺上現在的自己,就跟個孩子一樣。把積木堆得高高的,目的是爲了把它推倒。

    這樣能說堆積木沒有意義嗎?好像也不行。因爲沒有堆高,怎麼會有推倒的機會。

    等到想通一切,再睜眼,眼睛上的濾鏡好像自己消失了一樣。林所身處的環境不是被大海包圍的陽光孤島,自己也不再是個五短嬰兒的模樣。

    他就像飄蕩在宇宙中的一顆星體,周圍是一羣型態並不固定,隨時會隨心而變的不可名狀存在。較之祂們的巨大體型,自己是微不足道的渺小。

    眼前的奇景,是恐怖,也是美麗的。帶來巨大壓力的同時,也給人一種想要與其親近的吸引力。

    而且很奇妙的,林又’聽’到了之前在孤島上,由衆多驅逐艦級所發出的尖銳噪音。

    在這個沒有空氣介質可以傳播聲音的地方,某人是怎麼聽到東西,是一件連他自己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的事情。

    林可以確認的是,雖然噪音不管從頻率、高低,各方面都和上一回聽到的一樣。但他這一回的理解,外神們所說的是:”你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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