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首輔家的長孫媳 >第一卷 第63章 不在現場
    王久貴儼然更加相信綺紫,這讓鄭氏心焦不已,不過凝思卻有如勝券在握,因爲一切正向她的設計佈局發展,她根本就不怕和綺紫對質。

    但爲了讓事態看上去更加合理,她仍然作出一副憤慨卻不解的模樣。

    在衆人看來,她一貫就是個拙口鈍辭的人,她當然不能搖身一變,忽而辯才無雙……好在是,有鄭氏在,且她必定會替三爺開脫,根本用不着自己上陣爭辯。

    於是凝思也悠哉遊哉,聽綺紫繼續控訴。

    “奴婢聽聞了凝思和三爺的密謀,震驚不已,立即告知了三姑娘,爲保三姑娘不受陷害,叮囑三姑娘和荔枝先回居院,找出暗藏的物證,就是那包草烏,那草烏分明是凝思和三爺的嫁禍,三姑娘根本就沒有這樣的毒物。”

    鄭氏冷笑道:“你是太太屋裏的奴婢,若真像你說的一樣,察覺有人要加害主母,首先想到的,難道不是向太太告密?哪裏會有一心向着三姑娘,把太太和大爺的生死拋在腦後的道理?一聽就是杜撰,休想用這說辭欺哄老爺!”

    言下之意,老爺你若信這漏洞百出的話,可就太愚蠢了。

    “奴婢當然告訴了太太,正好大爺前來看望,太太把這事也告訴了大爺,只是這件事,畢竟是奴婢的一面之辭,光是凝思也就罷了,又涉及到三爺……無憑無據,大爺也沒法子質問三爺,因而囑咐了奴婢先莫聲張。”

    “現下太太和大爺都已人事不省,這些話還不是由得你胡謅,誰能證明?更荒唐的是,你要當真先告了密,太太和大爺眼下又怎麼會中毒?”鄭氏更是滿面的不屑,正要衝王久貴進行新一輪的申冤,坐實綺紫的罪名。

    怎知王久貴卻道:“就在早前,我請了喬郎中複診,大郎暗中告訴了這件事,綺紫的確在上晝,便向太太狀告凝思和三郎密謀。”

    鄭氏愕住,簡直不敢置信,好一陣才轉動僵硬的脖子,看向一旁的王三,上前握了他的手臂直搖晃:“你還愣着,怎不快些向你父親辯解,說你絕沒有做下這樣的惡行,你是清白無辜的,是三娘陷害你這兄長。”

    “阿孃,您不用着急,兒子並沒行爲這等惡事,不知這婢女因何攀污兒子,不過阿父定能審問清明。”王三倒是光明磊落不急不躁的模樣。

    珍姨娘垂着臉,一聲不吭,心中卻在暗忖:種種計劃,三爺其實都被瞞在鼓裏不知詳情,也根本不知凝思和我的關聯,蛛絲馬跡,唯有昨日叮囑那句話,三爺應當想到了這是脫罪的關鍵,他既無風險,自然可以不急不躁。

    “凝思,你怎麼說?”王久貴轉而又問另一個關鍵人。

    珍姨娘微微翕動眼睫,餘光睨向處,見凝思挺直肩脊不屈不撓,冷硬神色只道一句“綺紫是一派胡言”,她心中大覺滿意,就是這樣一個木訥的婢女,哪裏來這麼多智慧設計陰謀,和能言善辯的綺紫相比,凝思更像兇手?這纔是荒唐的事。

    鄭氏卻很着急,她暫時放過了綺紫,把凝思恨鐵不成鋼:“都什麼時候了,你還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嘴外頭擠,就不能多爲自己分辯幾句?”又忙對王久貴,替凝思竭力開脫:“老爺,不信您問問大太太屋裏的其餘奴婢,有誰不知道,凝思可一貫忠誠,只依大太太之令行事,要說大太太指使她毒害三太太這話可信,說她受三郎的指使去害大太太,且看我們家上上下下,有沒有人相信。”

    見王久貴依然不置可否,鄭氏越發着急上火,扯着凝思上前幾步讓王久貴瞧:“老爺看看,就她這麼個呆笨樣,哪有那麼多的肚腸,再說太太和大郎既然已經知情,必定會對凝思小心防範,凝思究竟是怎麼得手的?”

    對於鄭氏的疑問,王久貴心中雪亮,卻裝作稀裏糊塗,良久纔對蘭庭說道:“老朽家中出了這等禍殃,實在不堪,只是曾聽小犬平安說起,宋舍人年紀雖少,卻有知斷之能,故而老朽腆顏,把這一件家醜拜託給宋舍人,還望舍人看在與小犬相交一場的情分上,替老朽察明此事,就算小犬命中該遭此劫,好歹也不讓害他之人逍遙法外。”

    說完是一陣長長的嘆息。

    不過就王久貴的功力,還演不出來自然而然的老淚縱橫。

    只是這一番話,卻像一顆石子擾亂了珍姨娘平穩的心情,而蕩生起淡淡的疑惑。

    一來當然是因王久貴對“宋郎君”這個少年客人的信服,實在是出乎意料,再者珍姨娘敏感的意識到王久貴只提起王平安的垂危,半個字不涉周氏。

    兩點蹊蹺,讓珍姨娘隱隱不安,但她卻沒有辦法剖析,因爲蘭庭已經開始問話,珍姨娘不得不把注意力集中在耳朵上。

    蘭庭先問綺紫:“聽你那番供述,我確然有些不解之處,你既然已向主母稟知陰謀,爲何還要勸告三姑娘去丟棄那所謂的罪證呢?”

    春歸也正好奇蘭庭要怎麼審案,聽他這一問,也是恍然大悟——

    難怪她早前就覺得怪異呢,綺紫既然向周氏告密,揭穿了凝思的陰謀,再讓三姑娘把那包草烏暗暗丟棄豈不畫蛇添足?正確的做法難道不是把草烏上交周氏,這也算是一件輔證。

    要不是春歸早已知道了凝思確然就是真兇,因這一點矛盾,怕就要相信種種都是綺紫的杜撰了。

    可綺紫爲什麼要行爲前後矛盾的事?

    “奴婢當時,並沒有告知太太,向太太隱瞞了凝思和三爺意欲稼禍三姑娘的行爲。”

    這樣的迴應莫說讓春歸大覺詫異,更是讓鄭氏嗤笑出聲:“果然還是宋舍人機智,一句話就戳穿了這賤婢的編撰,讓她再怎麼圓,也只能是信口開河,你既有告發凝思的決心,怎麼可能獨獨隱瞞凝思想要嫁禍三娘。”

    “這件罪行如果只是關係到凝思,奴婢當然不會存有任何顧慮,但卻牽涉到三爺……奴婢當時的想法,萬一沒能找到任何憑證,主家要怪罪,可由奴婢一人擔當,怎麼也不會連累三姑娘受責,所以奴婢能夠想到的萬全之計,是在黑白不曾分明之前,先把三姑娘擇清,故而只讓三姑娘找到草烏,想法子丟棄銷燬,且奴婢也沒說凝思和三爺是想讓三姑娘頂罪,如此一來,三姑娘就能完全置身事外。”

    春歸再度恍然大悟,暗忖:綺紫的心思還真細緻,也確然是一心關照三姑娘,要知道對於閨閣女子而言,誣篾兄長可是個不小的罪名,綺紫當時還無法確定能否證實王三、凝思的罪行,她甘冒風險,卻竭盡所能讓三姑娘置身事外。

    只可惜,她這般爲三姑娘考慮,卻正中凝思的陰謀,把三姑娘拿了個罪證確鑿。

    “一派胡言,真是一派胡言!”鄭氏冷笑出聲。

    蘭庭卻不置可否,繼續問道:“你可還記得,窺聞見凝思和三郎君密謀時的確切時辰。”

    “奴婢因有了和凝思對質的打算,故而當趕回後,特意讓金枝替奴婢瞅了一瞅這廳裏的自鳴鐘,爲巳時二刻,可推算出三爺密謀凝思的時辰爲巳初。”供述到此,綺紫又自然而然說到:“金枝可爲人證。”

    蘭庭這才改問凝思:“你可記得巳初時分去了何處,若仍堅稱未與三郎君會面,可有人證明?”

    凝思卻硬梆梆地說道:“奴婢不記得巳初去了何處,不過上晝時,奴婢確然去了一趟大姑娘曾經的側院,因奴婢發覺不慎遺失了鑰匙,想起昨日經過側院時滑了一跤,過去一尋,果然找到鑰匙。”

    聽凝思承認去了“現場”,鄭氏大是焦灼,張嘴又要代凝思分辯,卻見她的兒子醍醐灌頂般一拍腦門。

    “阿父,巳初時兒子可不正好拿着塊商行最新上架的懷錶,徵詢定價,直到快午時,兒子可一直和阿父在一處。”

    說來王三也算謹慎了,當得珍姨娘的囑咐,不但是在巳初準時去見了王久貴,而且還想到用一塊懷錶證實時間。

    王家是做舶來品起家,如今經營,舶來品仍是一大要項,而最近些年,越來越多的達官貴人時興佩帶懷錶,王家的商行引入了不少款式,王三今日找的這藉口,也算合情合理,當然,他並沒有想到會在自證清白前,就在猝不及防下被蘭庭揭穿了。

    可該唱的戲仍是要唱,王三還是不無必要自證清白的。

    喜出望外的是鄭氏,大笑起來:“老爺,這怎麼說,三郎那時可和您在一處,難道他還有分身術不成,一邊兒和老爺說話,一邊兒和凝思密謀?不用問了,定然是這賤婢攀污三郎,好爲她自己脫罪!”

    鄭氏這時纔想起主謀竟然還未遭到半句質問,把指尖對準了綺紫,又惡狠狠地轉頭瞪向三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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