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首輔家的長孫媳 >第202章 家裏亦好
    這回並沒在息生館住得太久,只經短短几日“放風”,蘭庭便不得不與春歸返回太師府,原因自然是因爲殿試在即,對於此道正式踏上經濟仕途的最後門檻,趙大爺再怎麼心寬都不至於完全鬆懈,他要真在城郊別館多住幾日,說不定家裏的老祖母就會親自過來“請人”,倒黴的還是春歸,至少也會落個“不知勸諫”的錯責。

    但是在回府之前,蘭庭還是特意帶着春歸去集鎮上閒逛了半日。

    城郊的集鎮自然不像京中各大集市一樣喧吵,沙石路邊多半都是木板房,門前幾乎還都搭着涼棚,一個銅板就能喝一碗梅醬,全然不加庶糖,酸酸涼涼得讓人神清氣爽;也有挑擔餛飩,都是活動的攤販,擔子上挑着食材,板車裏推着爐竈,飯點兒便固定在鎮集上支個攤兒,也可以走村串巷,做這行的都是體格健壯、手腳麻利的後生,也有夫妻兩個經營,如春歸嚐鮮的這一家,老闆娘有把敞亮的嗓門,她一吆喝,半條集鎮都在迴響。

    糖葫蘆、糖澆畫、糖麪人……但凡帶個糖字的攤檔,必定圍滿總角孩童,男男女女都有,一雙雙清亮的眼睛,垂涎三尺的神情,時不時也不知爲何就發出一陣鬨笑,也有淘氣的孩子趁攤主不察覺,悄悄用指頭沾點糖漿,喫手喫得津津有味。

    集鎮上也不全是生意人,多的是老人家坐在小杌子上曬太陽,懶懶的閉着眼,由得孫兒孫女繞身邊跑着玩樂。

    大樹下坐着更多的人,有來趕集走得腳脖子酸過來歇口氣;有家住集鎮的閒漢聚集在下投骰子博耍;不知哪家養的老母雞剛下了雞子,扯着脖子叫聲嘹亮;惹了一隻大黃狗吡牙咧嘴的衝過來,活生生的詮釋着什麼叫做雞飛狗跳。

    還有攤販趁着這裏的人氣過來賣大麥茶,就連潔癖症狀嚴重的趙大爺都忍不住買了一碗,不過當然沒用攤販提供的茶碗,而是在對面兒的茶具店現買了一隻。

    評價是茶香濃郁,透着俗常氣息,不同一般的感受。

    “逕勿過去就沒來過鎮集?”春歸詫異道。

    “逛自然是逛過的,但今日興致異常。”蘭庭看着身邊因爲穿着男裝更無顧忌的小嬌妻,覺得倘若能在這樣一條小集鎮開家夫妻店或許更能讓人生充滿樂趣。

    他們後來找了一家看上去還算清靜的飯館,沒往樓上坐,特地在籬笆圍起的院裏揀了棵歪脖子棗樹蔭下,點了一道河鮮湯,幾碟小菜,喝一點濁酒。

    飯館沒有太多的食客,卻能聽見市聲,菜餚的口味普通,但食材新鮮。

    是一家幾口人經營的生計,皰廚便是家裏的主婦,她的丈夫憨厚老實,打下手的活計幹得利落歡快,老爺子既是一家之主又是掌櫃,看出今日的食客氣度不凡,還特意跑過來寒喧一陣兒,說他過去也是見過市面的人,走南闖北的一號人物。

    店家的小女兒十二、三歲,把春歸真當成個英俊少年,上菜時盯着不轉眼的打量,目光稍有接觸便羞紅了臉兒,後來躲在歪脖子樹後悄悄窺望,被她的老祖父發覺了,中氣十足一聲猛喝,

    驚得兒子都甩着膀子跑出來察看,氣急敗壞把小女兒給拎進了廚房。

    老祖父連連拱手:“小戶人家的孩子,沒見過市面,也不懂得個眉眼高低,真是唐突了娘子。”

    春歸:……

    老掌櫃果然是個見慣市面眼光毒辣的人物啊!

    飯後就在這家店買了一筐的榆莢餅,就算是帶回太師府的禮信了。

    老太太尋常口味偏重,更愛喫肉食,不過捧場的嚐了半塊,不知爲何神情竟然有些鬱郁,春歸於是提心吊膽,從躊躇園出來後悄悄問蘭庭:“味道不至於這樣差吧?雖說比不上那些山珍海味,但我嘗着也還鮮美可口啊。”

    蘭庭沉吟一陣,拍了拍額頭:“是我疏忽了,祖母幼年時受了不少苦難苛磨,聽說一度都是粗衣陋食,怕是被這榆莢餅勾起了舊事,這纔不愉快。”

    “祖母的出身,不是也是勳貴府邸的高門閨秀?”

    “祖母幼年失怙,先尊的爵位一度被叔父承襲,兄妹二人也靠叔嬸養育,不過因爲那時安陸侯府已然勢衰,叔嬸又有心苛薄,故而很受了一些苦楚。”

    原來老太太和自己也有類同的遭遇啊,春歸嘆了一聲。

    “祖母當年的境遇相比輝輝可要好上許多了,至少叔嬸再怎麼苛薄,無非衣食用度上的鏗吝。”

    榆莢餅未能討好老太太,卻受到了三嬸、四嬸的一致好評,尤其四嬸正是嘴饞的時候,且也鮮少喫到市坊裏的鄉俗美味,當春歸面前就生吞活嚥下兩張大餅,要不是被僕婦們勸着,實在擔心四夫人積食,指不定立馬就要一掃而光了。

    至於二夫人,春歸不過是依着禮節送了一份過去,料到只要是出自她的手中,必定不會受到待見的。

    卻說來春歸雖說在途中仍對息生館依依不捨,一刻三唸叨的懷想着,但當回到斥鷃園,也頓覺離家數日,原來骨子裏還是惦念着這一畝三分地,剛“串一圈兒門”,回來便去檢閱她的花花草草,驚喜的發現靠着院牆新栽的牡丹枝已經長出了花苞,整個院子都有了欣欣向榮的氛圍。

    梁間飛來的燕雀,也被留守在此的宋媽媽照顧得極好,就算沒有受到任何的拘束,也不捨得離開這裏了。

    暖閣已經失去了存在的意義,宋媽媽早已樂呵呵地在春歸的牀榻上擺放好鴛鴦枕,鋪疊好百合蓮花衾被,晚間屋子裏薰着恬淡的玉蘭香,西窗半支,漏進三分月色,燭影搖紅,泛起滿室流光。

    已經香湯沐浴,春歸長髮如瀑垂淌,她手腳並用的爬上牀,踡進被子裏去,半靠着軟枕舒舒服服的長“唉”一聲:“城郊別館是好,家裏也好,我覺得我真是太容易滿足了。”

    她並不知這句話是怎麼就觸生了蘭庭的“機竅”,溫潤如玉的人突然就激情洋溢了,一把將她拽進懷中,黑眼睛深深凝望,還不到兩息,炙燙的親吻便隔着衣裳烙在了她的一雙鎖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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