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首輔家的長孫媳 >第270章 恩賜禮服
    趙逕勿的這位娘子最擅長的看來不是詩詞歌賦啊!

    覺得已經沒有自己什麼事兒的六皇子轉身落座,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往膝蓋上磕,一邊心生感慨。

    頭腦可真夠機智的,竟然能憑藉衆人供訴推斷出整個事發經過,且十分準確的抓住了關鍵破綻,展開雄辯滔滔,雖說和她一比顯得自己早前對露嫺的質問簡直就像廢話,根本不能確證董姑娘的清白,對比之下有損自己的英明神武,不過顧娘子的確使人心悅誠服。

    六皇子承認自己根本沒有想到露嫺的證供會與太孫之言出現誤差,更沒把握說服沈皇后“回頭是岸”,他幾乎作好準備把官司鬧去父皇面前了。

    但這樣做有個不利之處,那就是徹底與沈皇后成爲敵對了,六皇子非常清楚皇后的地位難以動搖,不會因爲太孫的被廢便受影響,畢竟沈皇后是陪着父皇從風雨飄搖的險境一步步煎熬過來,爲這份患難夫妻同生共死的情義,他那心性仁厚的父皇絕對不會辜負結髮妻子。

    爲沈皇后所忌恨,極不利於他的宏圖大計。

    還真多虧得顧娘子能夠鋌身而出,手段能力不提,更難得的是她這份膽略,要知今日這樣的場合,當着兩宮太后及皇后娘娘面前公然與儲君作對,承擔的風險無異於身入虎穴揪捋虎鬚,若無利害攸關沒幾個願意卷涉其中的。

    好比易夫人,倘若不是爲了維護親生女兒,面對這樣的危局必定也是避之唯恐不及。

    六皇子雖不能肯定蘭庭將朝堂人事向內眷透露多少,但從春歸的言辭裏,他能肯定的是這女子十分清楚不管這一事故結果如何,太孫的儲位都不會因此便受動搖,也就是說無論蘭庭有無告訴春歸志在廢儲的機密,春歸其實都沒有必要涉險出頭。

    鋌身而出的目的很單純,就是爲了證明董明珠是被陷害。

    這和五哥的目的一模一樣,六皇子心想這兩人仗義執言的品格的確很是可愛。

    當然相比五哥的衝動莽撞,顧娘子更加的有勇有謀,趙逕勿真是得了個賢內助,夫妻兩若能齊心協力,還真是所向披靡。

    她甚至還能想到縱使今日炎熱,花籬那片的土壤依然相對溼/軟,太孫及高鵬肯定無法做到踏泥無痕,泥土會留下腳印,鞋底沾了泥踩在花籬上也會留下痕跡,人證實據俱全,太孫再也無法狡辯了。

    而更讓衆人沒想到的是,現場還留下一件物證——對於個子沒長齊的太孫殿下來說翻越花籬難度太大,不慎被籬架勾留下隨身攜帶的玉佩,他竟然毫無察覺,被蕭宮令拾摘下來呈上給兩宮太后及皇后娘娘過目,這下子徹底沒法抵賴了。

    “皇后身邊的宮人看來也不是個個可信的。”王太后嘆一口氣:“這件事必須報稟皇上,把這兩個宮人,交給高得宜審問吧。”

    司禮監太監高得宜兼任廠監,雖說他的行事比起歷任廠監而言要低調許多,但東廠的赫赫威名對於內廷宮人而言實在足夠心驚膽顫,別說露嫺,就連看上去一直鎮定自若的檢貞都慌了手腳,情知一入東廠性命難保不提,死前還有受不

    盡的皮肉之苦,她們並沒長着鐵齒銅牙,可挨不住酷刑審問,當露嫺匍匐在地承認受到了太孫的指使,檢貞也膝跪下來默認了罪行。

    真相大白水落石出。

    壽陽郡主兩眼一翻暈厥在了張太后的身上,但誰都知道她沒有當真不省人事,並沒有引起慌亂,皇后冷着臉示意兩個宮人將她擡走。

    壽誕並未結束,王太后還需要去廣寒殿接受女眷們的禮辭,在此之前她還有不得不說的話和皇后私下交流。

    訓斥的話王太后已經懶得再說,她看着畫屏移開後,芙蓉榭中那些空蕩蕩的座椅,還有退得遠遠的宮人,實在忍不住一聲嘆息:“皇宮大內裏,就沒有真正太平的時候。”

    “臣妾慚愧,擾了母后的壽誕大喜。”沈皇后說着就要膝跪,這回王太后沒有阻攔。

    “我知道你接下來的話,必定是爲太孫求情,他是儲君,當不當罪罰我可作不得主,那些求情的話,你還是好好酙酌着留在皇上面前說吧。不過我多嘴提醒你一句,董姑娘現下穿着的可還是宮人女使的衣裙,讓她這樣往廣寒殿去,必定引起閒言碎語衆多揣測。她今日在西苑宮宴上險些受辱,若還因此遭受誹議,你打算怎麼向晉國公府交待,打算怎麼瞞過天下人,太孫竟然如此胡作非爲!”

    沈皇后幾乎直淌冷汗:“還望母后指點如何挽救。”

    王太后沉吟一陣,又是一聲長嘆:“這殘局也只能我來收拾了,她和玉蕊的身量相差無幾,又正好玉蕊下月及笄,針工局已經替她裁製好禮服,立即令人送來賜與董姑

    娘。”

    “可……玉蕊的禮服是按公主服制……”

    “將來的親王妃也有資格受賞公主服制了。”

    沈皇后怔住了:“親王妃,母后是想……”

    “不是我想,是皇上必定只能如此安撫晉國公府!”王太后掃了一眼沈皇后:“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認爲晉國公府一旦與其餘皇子聯姻,對於太孫而言就是潛在威脅,我不妨跟你直言,我過去的確認爲董家姑娘是太孫妃的不二人選,可誰讓太孫竟然、竟然!”

    王太后穩了穩怒火,才能繼續說:“事情成了這般局面,晉國公府必然是不肯讓明珠嫁入東宮了,我們中途離席已經顯明突生變故,論是如何遮掩,都避不開猜疑議論,在座那些女眷可不少的人精,但凡留意見明珠穿戴的改變,閒言碎語都會指向她。又縱然是皇上下了封口令,宮人們不敢將今日之事傳揚出去,可你能夠擔保宋國公府那些人就能心服口服不懷忌恨?他們若是散佈謠言中傷明珠,恐怕明珠仍會因爲這回事件毀了終生!還有壽康宮那位娘娘,她的尋常行事,可不會考慮皇上御令,一定不會拘束曹國公府的女眷,她又自來偏心高氏和太孫,指不定怎麼授意張家人無中生有編排埋怨明珠。”

    沈皇后一聲不敢吭。

    “皇上仁厚公允,不會眼看着晉國公府平白受辱,只有賜婚明珠嫁入皇室才能震懾流言,如今適婚的皇子,也只有小五、小六了。”

    沈皇后再怎麼不甘心,此時也只能妥協於現實:“母后是

    想在今日壽誕之上,就公開顯示對董姑娘的看重,讓衆人明白母后之意是擇她爲孫媳。”

    “這麼多皇孫之中,我也只會操心小五、小六的姻緣,故而這樣做還算符合情理。”

    “長幼有序,五郎較六郎年長……”沈皇后無奈妥協之餘,仍然不忘盤算。

    相比六皇子完全是王太后教撫長大,五皇子倒不如這樣的親近,他的生母和嬪是王太后閨中好友的女兒,所以王太后對待五皇子相較其餘孫兒有所不同,但和嬪的性情十分倔強,急眼時連天子都敢頂撞,比如秦王的生母,就是因她一再堅持才罰作罪役即便生子也未得赦免,和嬪這樣的性情並不爲皇上長久所喜,她也無心爭寵,把兒子教養得和她一樣的魯直,沈皇后倒是相信和嬪母子從來沒有謀儲的野心。

    五皇子既然鐵定不是太孫的威脅,和晉國公府聯姻是相對安全的。

    沈皇后這般七彎八扭但“矢志不改”的心腸當然瞞不過王太后的眼睛,她再也懶得和沈皇后計較:“你既然明白了利害,這話不如主動向皇上建議,這纔是彌補挽救應有的態度,罷了,咱們也別在這裏耽擱下去。”

    見王太后起身,沈皇后立即起身摻扶,王太后擺擺手:“你應當有許多疑問想要聽小顧的說法,你不能出宮,她進宮一趟也不容易,趁着回廣寒殿的一路你們正好交流,我讓阿舒陪着,你自去尋她說話就是。”

    沈皇后:……

    她現在哪有閒心聽那孤女的說法?多看一眼都覺窩火!

    但也意識到這是王太后的提點,讓她不能遷怒顧氏。

    沈皇后又只好主動去找春歸交流,誰讓她還指望着王太后收拾殘局呢?

    此時不僅春歸與舒娘子沒有先行,就連易夫人母女二人也沒有離開紆佩園,不過是到了另一處樓閣等候指令,眼看着太后已經起駕,皇后卻往這邊走來,易夫人偏是等到皇后近前笑着寒喧且傳達了王太后的意思後,纔對春歸道:“顧娘子,大恩不言謝,娘子今日救命之恩我與小女銘心刻骨。”

    禮辭時卻連一個字都不肯對皇后多說。

    沈皇后心中懊惱,更不肯給春歸一絲笑臉,“交流”時滿嘴的譏諷一臉的冷笑:“經此一遭,不僅僅易夫人母女,怕是整個晉國公府都會對你感恩戴德了,我家小妹說你乖巧機智果然不假,還真有籠絡人心的本事。”

    春歸長長的嘆出一口氣:“今日這起變故,太孫殿下必會受責,娘娘怪罪妾身自作主張妾身不敢喊冤,但……早前那樣的情勢,易夫人必定不肯忍辱妥協,娘娘卻被宋國公府的的陰謀矇蔽,妾身擔心,事情鬧僵更不利於太孫殿下,娘娘試想,就連妾身都能看出破綻,若皇上下令東廠嚴究此案,那兩個宮人能否經得住盤問?”

    見沈皇后依然怒火難消,春歸補充一句:“畢竟,有五、六兩位殿下見證,一樁關係德品禮規的事故,已經演變成爲是否陷害中傷儲君的大案,妾身一聽太后娘娘的話,情知難免驚動聖聽。”

    沈皇后這才前行幾步,看上去至少沒有興師問罪的態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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