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首輔家的長孫媳 >第419章 英勇應戰
    在惠妃的小時候,其實也從來沒聽父親江琛提過“復仇”詳情,她知道的僅僅是原本應當由父親繼承的爵位爲叔祖父所奪佔,且父親與姑母幾乎被叔祖父一家苛虐致死,她的理解和春歸從蘭庭口中聽聞的版本根本不一樣,在她看來父親與姑母經歷了九死一生,叔祖父一家乃罪有應得。

    但關於父親打算如何復仇,甚至於是否打算復仇,惠妃當年其實一無所知。

    彷彿突然之間,叔祖父就罪有應得了,她成爲名正言順的侯府千金,且從此之後再無任何委屈,不用寄人籬下,也能錦衣玉食。

    惠妃對自己的父親是滿懷敬仰的。

    而眼前的情勢,她當然不會把自己的籌謀對寶姑娘知無不言。

    這同信任與否無關,惠妃看來侄女尚還年幼,和她當年一樣“心無城府”是理所當然,所以那些要害機密的事理當不讓侄女知悉,寶兒只需要冷豔高貴就可以了。

    但則基本的忌諱還是會告訴寶姑娘的,比如當着喬婕妤等等閒雜麪前,不要說出“日後如何”的話。

    但今天寶姑娘實在有些摁捺不住。

    好些回詢問姑母:“顧氏怎麼還沒入宮”

    喬婕妤大抵是會錯了意,趕忙地獻殷勤:“慢說三姑娘着急,妾身們也等得心焦呢,咱們可都聽說子太師府的顧宜人不僅貌美,更難得的是才智過人,連太后娘娘都時常贊詡的,聽說顧宜人這回奉娘娘召請要來長樂宮小住,咱們豈不是也有了親近的時機所以這一大早的,都趕來了娘娘跟前兒,就盼着早些見着顧宜人,這會兒子又聽寶姑娘摧促,越發是好奇了,寶姑娘與顧宜人應當早見過了,還這樣的翹首以待,顧宜人多麼妙趣可想而知了。”

    哪能想到寶姑娘這回恨不得把春歸五馬分屍的心情,這馬屁可算是拍到了馬腿上。

    江珺寶幾乎忍不住橫眉立眼一番怒斥,到底還記得祖父、姑母的教誨,只冷冷衝着喬婕妤翻了個白眼。

    惠妃心中得意,瞄一瞄龔氏。

    龔氏:果然寶姑娘也並不是個愚狂的。

    而這時,春歸已然踏上了“死路”。

    惠妃通過弘復帝聖準的召見,春歸當然無法拒絕,且她雖說情知要在內廷小住一段兒,自然也不會多此一舉收拾行裝便是內廷裏地位最高的兩宮太后召見孃家人,除了那身命婦裝之外,外命婦一應不許攜帶私人物品,春歸首迴應赴宮宴時,她還不是命婦,沒有統一裝飾,進入皇城前都是經過了宮人的搜身檢察,發上帶的釵簪都被察實有無尖端,防範森嚴得很。

    這回要在內廷小住,防範只有更加森嚴的,除了規制穿戴,一件物品不許攜身,需要更替的衣着是提早一步送入內廷,這當然也要經過女官仔細的察看,嚴防挾帶違禁之物。甚至於宮人還專門檢察了春歸的指甲有沒按規定絞得整齊,彷彿指甲都能成爲致命的兇器一般。

    乘坐的車輿在進入皇城之前也是得徹底更換的,待進入內廷,又得更換軟轎,擡轎的人是宮中養的女轎伕。

    總之給春歸的感覺是,自入宮門,她便成了任人擺佈的狀態。

    她只是個

    宜人,沒有攜帶私婢的資格,就連渠出,做爲魂靈的形態都無法隨她入宮,因爲宮城的建制對魂靈具備殺傷力,連渠出都免不得魂飛魄散。

    這回入宮春歸已經早有準備會面臨危險,不過當轎子被喊停的時候她仍然一陣緊張,不由握緊了拳頭。

    她聽見女轎伕在迴應:“是顧宜人,奉惠妃召見入宮。”

    “我等的就是顧宜人。”一個跋扈的聲音。

    春歸不覺陌生,她記得這聲音屬於太孫。

    拳頭越發握緊了,卻是籲出口氣來。

    果然太子妃只能安排太孫親自前來截道,纔可以保證將她順利截往慈慶宮。

    她家的趙大爺仍然維持着料事如神的水準

    宮中的女轎伕多爲在宛平縣一帶挑選的健壯婦人,能幹此類體力活的,也多數出身貧寒之家,絕無可能是富貴門第,選爲女轎伕雖說有一定好處,比如家裏可以免除賦稅,家中男丁也可免除官府役差,又還能賺上一筆月俸幫補生計,然則這些女轎伕仍然是處於宮廷僕役的底層,她們沒有底氣拒絕宮中任何一個貴主的指令,更何況是一國儲君親自施令。

    換而言之就算是太子妃來截道,女轎伕也只能聽從,不過太子妃眼下尚在慈慶宮“養病”,這也是委婉的禁令,只不過禁足的地方從南臺換成東宮而已,春歸入內廷走的是皇城北門,不需要經過慈慶宮,這樣一來太子妃就無法親自出面截道了,指使一個宮人內臣的就眼前情勢雖說足以震懾女轎伕,但春歸作爲宜人完全可找藉口推脫,不能擔保能夠截道成功,畢竟若是爲此爭執起來,極大可能驚動沿途的宮衛,他們可不是宮人內臣足夠懾服的,所以只能是太孫出馬,才能馬到成功。

    春歸併沒有立時質疑。

    她沉默不語,任由軟轎改道,直到聽動靜已經抵達慈慶宮的側門,方纔一掀轎簾直接腳踏實地。

    春歸也總算見到了太孫。

    少年不過是和趙小五蘭舫一般高矮,瘦削的面頰,眼瞼上壓着兩道頗顯濃長的烏眉,似乎完全沒有預料春歸竟然能夠十分順暢的一步搶出,且站得穩穩當當,驚奇的略把眼睛瞪大,待視線往下,“檢閱”得顧宜人竟然是一雙“天足”,眉梢一連幾晃。

    春歸也飛快的“檢閱”得太孫臉上果然不見秦姓皇族徽標一般的硃砂痣。

    難怪那將樊大滅口的死士要杜撰太孫乃是太子妃與桑株洲亂倫所生並非天家血脈了,大抵也是因爲太孫那顆“徽標”沒有長在顯眼之處,認爲這謠言一旦散佈,那些不知就裏的市井閒漢便會信以爲真,這當然不足夠坐實太子妃與異母兄長的姦情,不過卻大大有損太孫繼位的正統要說來其實過世的孝德太子臉上也不見徽標,而是長在左耳垂之背面,不過市井閒漢有幾個知道此一隱情他們沒見過太孫更沒見過先太子,不知父子之間一模一樣的胎記,他們只會聽信謠言太孫面上無痣,大有可能奸生。

    一國儲君的血統受疑,雖然是無稽之談,但也可能授予心懷不軌者犯上作亂的旗號,足夠讓弘復帝傷腦筋。

    不過因爲蘭庭和陶嘯深處治得當,未使呂鑑的證供泄露,挫毀了背

    後指使的此一陰謀。

    太子妃雖然惡戾,但並未犯下與異母兄長亂倫混濁天家血統的罪行,蘭庭不屑將計就計,靠着謗毀女子清譽達成易儲目的,他現今如果願意採取此流伎倆,當初便不會拒絕生母以死相逼,而會受脅於生母謗害沈夫人了。

    此時此境,春歸也自然不可能盯着太孫一直打量。

    腳踏實地後立即行禮,有意提高聲嗓:“臣婦奉惠妃娘娘召見,未知殿下何故中途阻攔”

    這裏是慈慶宮,俱東宮之實,門前尚有太孫屬官進進出出,更不乏廠衛安插的眼線,而高瓊父子已被處決,朝中對太孫誹議不斷,東宮屬臣哪怕高氏殘黨,也不盡然都是任往復此類居心不軌之徒,多數人還是死心踏地追隨太孫,雖然是將軒翥堂當作敵仇,不過抱持的都是“只要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的心態,堅信“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絕對不會贊成太子妃在此節骨眼上授人以柄。

    就更不說奉弘復帝之令督促太孫知錯悔改的廠衛暗探了,他們若敢放縱,那就是失職。

    且憑着陶嘯深和蘭庭的私交,也絕對不會眼看着春歸遇害。

    自從春歸獲令入宮小住,蘭庭便諄諄叮囑了多種應對方式,總之春歸絕對不會悄無聲息就被擡入慈慶宮。

    春歸行禮後便一直低垂眼瞼,但縱然如此也感受到了太孫冷冷的注視。

    但太孫的口吻卻十分平和,一點不帶火藥味:“孤並非阻攔叔母,不過是母妃聽聞叔母入宮,因着高瓊父子等人種種惡行,心中實覺愧疚難安,是以召請叔母先於慈慶宮一見,便於母妃當面賠罪,還望叔母體諒。”

    竟然是當衆用了私謂,自認晚輩。

    說起來沈夫人是太孫的姨祖母,春歸作爲沈夫人的兒媳,也確然是太孫殿下的長輩,然則因君臣尊卑有別,且太孫又明說了是太子妃召見,那麼便不容春歸拒絕了。

    太孫今日還想得十分周全:“惠妃娘娘那處,叔母也無需憂愁,孤自會親往道明情由,相信惠妃娘娘明白緣故後,也不會怪罪叔母有意耽延。”

    春歸只能先見太子妃。

    她屈膝稱喏,重新因太孫“恭請”上轎,當轎簾垂落的一刻

    春歸眼見着慈慶宮上空,一個魂影驚惶浮升,飛掠經過。

    她心中一沉。

    皇宮之內,魂靈逗留片刻難免魄散煙散之厄,那麼既有魂靈“飛躥”的話

    慈慶宮裏,有新喪之人。

    太子妃真是一把鋼刃啊,春歸深覺自己此回纔是真正的身赴戰場,但她奇異的並不覺得緊張和惶恐,甚至還帶着幾分亢奮。

    大抵是堅定信任着身後豎有蘭庭一方厚盾吧,所以她才能夠如此沉穩的應戰不是不能找到藉口推拒這回險難,但太子妃儼然不肯放過她這麼個不共戴天的仇敵,且江琛和惠妃父女也必定不會輕饒她這麼個威脅,躲得了一時暗箭,躲不過隨後的陷井,相較而言應戰纔是上策,因爲她也同樣不會放過那些非生即死的敵仇。

    必須要還以厲害,讓他們明白自己並非刀俎之下聽憑魚肉。

    這也是蘭庭與她,第一次正式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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