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首輔家的長孫媳 >第618章 渠出鴻波
    爲什麼沒有動手?

    因爲不想讓你死得這麼容易!

    “那段時間我晚晚都在做噩夢,我夢到姐姐一個人孤伶伶的立在雪地裏,她跟我說腳底像針扎一樣疼,後來她滑進了水裏,滅頂的黑暗讓她深陷絕望,但她連掙扎都沒掙扎一下,活着更痛苦,姐姐死了纔算徹底解脫……趙蘭心,我不能讓你這麼容易就得解脫,我楚心積慮,就是爲了讓你也嚐嚐失去一切的痛苦,我要讓你生不如死!

    但我不知道要怎麼做,我幾乎已經絕望了,直到大奶奶嫁進太師府,我想機會終於來了,你在意的不就是大爺的手足之愛麼?如果讓大爺親自下令處殺你,不,甚至大爺只不過徹底厭棄你,剝奪你高門千金的矝傲,淪爲世人所嘲笑譏鄙,折辱你踐踏你,對你纔是修羅地獄!但我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又直到這回來了南京。

    你竟然愛慕上了周家子,他可是李二姑娘的未婚夫。

    我的計劃,先是向大奶奶告密,大奶奶必定重懲你,如此我就能夠遊說你毒殺大奶奶,你的罪行瞞不過大爺,但我沒有料到大奶奶非但沒有重懲你,甚至還成全你的意願!我只能親自動手,待大奶奶中毒身亡,我才坦誠罪行,咬定是你指使,大爺盛怒之時,可還會聽你狡辯?

    真是蒼天無眼,我沒想到我的計劃會被大奶奶識破。”

    藏丹看向春歸:“大奶奶根本不信我的話,我狡辯無用,要殺要剮隨大奶奶就是,但趙蘭心你給我聽好,我姚鴻波就算是死,也必然化身爲厲鬼,我不會放過你,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從藏丹把砒/霜落在胡桃糕裏時,她就沒想過全身而退,她是打算犧牲自己,拖着蘭心一起下地獄。

    “二妹妹。”春歸這才把蘭心拉了起來:“你要如何處治藏丹?”

    蘭心這回並沒有痛哭失聲,她甚至臉上無淚,但雙眼卻腫脹起來。

    “藏丹,我若告訴你,其實我早已經後悔了,你應當不信吧?我也害怕,那時我也時常做惡夢,但我爲了讓自己心安理得,卻聽信了祖母的說法,我說服自己,不就是一個奴婢嗎?我罰她本來沒有任何不應當,是她自己失足滑進水裏淹死了,根本不是我的錯。我可是太師府的嫡女,比奴婢高貴千百倍,我讓你們死你們就得死,我根本不應愧疚。

    我只有這樣想,才能讓自己安心,一度我也的確覺得我安心了,但後來我才發覺其實是在自欺欺人。我那樣害怕被兄長厭棄,被他人嘲笑,其實說到底,我是在兄長和他人跟前自慚形穢,我手上已經染了血,這一生都不再幹淨了。

    我悔悟太遲,我的悔悟也根本什麼都不能挽回。”

    所以……

    蘭心低着頭:“嫂嫂放過藏丹吧,求嫂嫂不再追究藏丹的罪錯。”

    “趙蘭心,不要以爲我會相信你的僞善,我永遠也不會放過你!”藏丹直撲向蘭心,卻當然被菊羞眼疾手快的攔住了。

    這時青萍也已經回返,春歸囑咐道:“青萍先送二妹妹回後廂,菊羞,你也先回避吧。”

    現下這間屋子裏,便只剩下春歸、藏丹,外加一個亡魂渠出

    春歸也起身,站定在藏丹面前:“我知道我要說服你,必須消除你的誤會,我就直說吧,我並不是不辨是非就相信二妹妹的話,爲了包庇她才威脅你,是我早已察實了你的罪證,你應當是在京城時就私竊了二妹妹的紅寶金鐲,用金鐲買通了吳王宮的宦官馮鴻,託他捎遞砒/霜給你。

    我讓蔣公公薦舉得用之人,馮鴻聽聞風聲,竟然毛遂自薦,他早就把你供出來

    了,所以只要是二妹妹送來的飲食,我都不會入口,當然光憑這個我並不能斷定你是否得二妹妹指使,所以我今日有意試探,二妹妹毫不猶豫就要自食毒糕,又怎會是她指使你下毒呢?”

    這話不實。

    馮鴻根本就沒有毛遂自薦,否則春歸也不會毫無作爲,任憑砒/霜劇毒留在藏丹手上,但她不到萬不得已時,不會“供出”渠出來,但她要打消藏丹的求死的念頭,必須解釋自己並不是不分青紅皁白就袒護蘭心。

    奈何藏丹不聽這解釋,冷笑道:“大奶奶說不包庇,那麼可願讓趙蘭心爲我姐姐償命!”

    “這我做不到。”春歸瞄了渠出一眼:“你的姐姐,原名可爲姚渠出?”

    “大奶奶察過我姐姐的本名?”

    “算是吧,我便不叫你藏丹了,想來你對這二字也是深惡痛絕,姚姑娘。”春歸嘆息一聲:“我不爲二妹妹開脫,我也理解你對她的恨意,可是在大爺和我看來,你姐姐的死雖乃二妹妹造成,但二妹妹也並非出自故意,大爺和我是二妹妹的

    兄嫂,不能讓二妹妹爲令姐償命,姚姑娘深感手足血緣情重,應當也能體諒大爺和我的心情吧。”

    “那大奶奶就不必再多廢口舌了。”

    “姚姑娘,二妹妹若並無愧悔之心,你便是死了,她也不會在意,你一意求死,着實只能令親者痛而仇者快。”

    “我在這世間哪裏還有親者。”

    “怎麼姚姑娘不是堅信魂靈有知麼?否則又何苦一意求死,意圖化身厲鬼尋仇?”春歸搖了搖頭:“姚姑娘有此信仰,怎不想想你的父母你的姐姐,雖說與你陰陽相隔,可仍牽掛關愛着你,他們是希望你好好活下去,還是希望你含恨而死化爲厲鬼而再也難得解脫?”

    “大奶奶還真是巧舌如簧,但我絕不會被你說服。”

    藏丹倔強的昂着她的頭顱。

    春歸看向渠出。

    渠出終於說道:“胡桃糕,她用這個下毒陷害趙蘭心,是因……胡桃糕從前是我與她都愛喫的甜點,阿孃做的胡桃糕,尤其綿軟鮮甜。”

    春歸回去臥房,用丹砂胡亂畫了張道符,拿出來:“今日這場事故,我早有預料,也早尋莫問小道求了道靈符,我跟莫問小道也學過一些粗淺法術,只要焚燒此符,亦能在短時之內與亡靈溝通。”

    藏丹冷冷看着春歸裝神弄鬼,眼裏又如寫滿狐疑。

    “胡桃糕,原來是姚姑娘與令姐最愛的糕點呀,令慈蒸制的胡桃糕,那綿軟鮮甜的滋味,姚姑娘應當記憶猶新吧?”

    “你!!!”藏丹大駭:“大奶奶怎麼知道?”

    “是令姐顯靈,我能見到她,她告訴我的。”

    渠出哽咽道:“阿孃頸窩處有一指甲蓋大小的青記,鴻波腋下也有,我身上沒有明顯記認,就連眉眼也隨了阿爹,鴻波年幼之時,還曾猜疑過我是撿來的,不是阿孃親出,因爲爹孃待我更加嚴厲,不如待她這個小女兒溺愛。”

    春歸原話複述。

    藏丹茫然四顧:“姐姐、姐姐當真在此?”

    “我一直在,我一直在,我一直看着她,但我恨我竟然一直不知她的心意!”渠出靠近藏丹,似想去抓藏丹的手,這會兒子她已經忘記她只是一縷幽魂,再也不能和生人接觸。

    “大奶奶,求大奶奶,救救鴻波吧,別讓她尋死,一定要讓她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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