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首輔家的長孫媳 >第631章 暴君好色
    春歸完全贊同蘭庭的見解。

    靖海侯是什麼人?是鎮守一方的將帥,他手裏握有兵權,既然涉及儲爭一役,他還奢想着能夠全身而退麼?要真行爲了亂逆之罪,溫守初因爲投效周王就能免死?這簡直就是異想天開。

    不待蘭庭再多剖析,周王便道:“逕勿既認定溫守初不可信,我便拒絕他的投效就是。”

    “元亥之死既然可疑,當令南京刑部察審,刑部尚書裴琢卻是袁箕黨徒,按理我應當隨裴琢往淮安督辦,不過這應當不出袁箕所料,不知袁箕除了策劃元亥命案之外,是否還有別的詭計,我總覺得若我真親自去了淮安,倒是正中袁箕下懷。”蘭庭一邊思忖一邊說道。

    “那要怎麼應對此事纔會出乎袁箕預料呢?”周王蹙眉道:“咱們身邊雖不是沒可信的人,不過論及明察秋毫可誰也不敵逕勿,再者言諸僚客無官無職,怕也無法壓制裴琢察明元亥死因,就更不說洞察袁箕究竟有什麼後手,打算怎麼陷害我了。”

    “前往淮安,無非是勘驗元亥遺體盤問嫌犯這些規章之事,倒也不需要我親自過去,且倘若袁箕的陰謀當真如我剖析,他必定會故意暴露線索,讓我們確信元亥是被殺害,還有溫守初。”蘭庭輕輕一笑:“我雖認定他不可信,倒也並不認爲這人不能利用,他不是想要取信殿下嗎?那他應當會不遺餘力察明線索,只不過最關鍵處,也就是袁箕打算怎麼陷害殿下他不會再揭穿,不過他既然隱瞞,就必會露出破綻,我只要按着他露出的破綻追察,就能夠拆穿袁箕的全盤詭計了。”

    “單派溫守初去?他就只有個秀才的功名,可沒有名義讓他插手命官遇害兇案。”

    “殿下可徵調童提刑督辦此案,說法我都替殿下想好了,錢柏坡既然涉嫌,裴琢作爲錢柏坡友朋,雖不到避嫌的地步,不過爲免發生徇私之事,理當再委派一位督辦,而從前也有委派他省提刑使督辦官員遇害案的先例,殿下如今既爲江南監政,有權不經上請而予童提刑暫時兼辦刑部事案的權限。”蘭庭道。

    “逕勿的意思是,讓溫守初協佐童政?”周王問。

    “咱們可再派兩人協佐,我推薦孫寧,他在汾陽時就曾經擔任過刑房吏,累積了不少辦案經驗,另一位就是龔望,他雖沒有佐辦刑案的經驗,不過還算機敏睿智,殿下既已將他納入麾下,該給他更多磨練的機會,日後說不定會爲朝堂栽培出一位能臣。”蘭庭如今對龔望也算有了進一步認識,明白龔望的無心仕途只是不願走腐儒之道,而科舉選士雖然是君國正道,選擢取中的士人也的確並非個個都是才配其位,方方面面都還需要改進,選任才幹不應只依科舉功名一條華山獨徑。

    周王若能得位,堅定不移承繼今上中興盛世的大志,日後的朝堂還需要大批能才智士,如龔望在蘭庭看來就值得栽培。

    “這些都隨逕勿之意。”周王從善如流。

    元亥一案便暫時商量至此,春歸又說了賞菊宴上她和丁氏幾個人的收穫,

    有哪些女眷明顯流露疏遠之意,哪些女眷是不遠不近的態度,還有哪些女眷有主動親近的言行,又有多少豪紳富賈之門的女眷,她們是圍着哪些官眷示好奉承的,至於哪家女眷和哪家女眷是貌合神離,哪家女眷和哪家女眷是不離寸步,這些春歸都有了初步的認識,不過真要摸清各派系的內情,當然還需要進一步的試察。

    “有一件事,我覺得似乎蹊蹺。”春歸着重提起一件:“竇、錢兩家,因爲竇公與錢柏坡政見不合,從來便如楚河漢界,我也聽聞過竇夫人和錢夫人過去在宴集時或有相逢,不無彼此針對綿裏藏針的較量,今日她們當然也不會把手言歡,又有一些官眷是唯恐天下不亂的,居中挑撥生事,但錢夫人卻似乎敢怒不敢言,只是在竇夫人跟前板着一張冷臉。”

    “這或許是錢柏坡已經叮囑了家眷,在此非常時刻務必謹言慎行。”蘭庭道。

    “逕勿認爲竇章的確可信?”周王問。

    “至少我找不到竇公陽奉陰違的動因。”蘭庭道:“殿下可信許閣老?”

    許晉這位首輔,實則並不曾真正投效周王,但他聽蘭庭說周王這回下江南監政,是把推行政令、清察不法當作首重,許閣老很是認同周王和蘭庭的政見,他沒有示意會力助周王得儲,不過卻引薦了不少門生故舊,並答應會信告這些官員,配合周王監政之事。

    其中就有應天府尹竇章。

    但許晉並非竇章的業師,只是竇章當年會試中榜,許晉是主考,所以竇章便奉許晉爲師長,許晉亦覺竇章雖出身普通,但爲官多年兩袖清風、奉公無私,當年也曾經因爲

    不肯賄賂奸宦,被東廠太監陷害入獄,受盡酷刑卻仍不肯屈服,許晉極其敬佩其剛正不阿的風骨,於是將竇章救出後,一直不忘提拔。

    竇章這應天府尹雖說品級不如錢柏坡等尚書,不過南京的六部尚書職權有限,倒是竇章這應天府尹權威更重。

    但他權威雖重,其長子科舉卻不順利,中舉之後三回報考會試盡都落榜,竇章從來沒有爲長子的仕途謀私,舉人並非沒有入仕的機會,依竇章人脈完全可以爲其長子謀取官職,不過他並沒有這樣的想法,其長子至今仍爲白身。

    竇章甚至都沒有讓長子隨他來金陵赴任,只令長子居祖籍,靠打理田耕稼穡維生。

    總之竇章而今雖然也算得位高權重,不過既不熱衷與高門望族姻聯以擴權勢,更不願意趨從俗流爲求相職投機鑽營,他確然是無欲則剛,勤政廉潔,便是對於周王,也從來不曾阿諛奉承,不過是誠誠懇懇盡其臣子之責。

    蘭庭從來不曾因爲竇章也存在泄密,導致周王在野狼嶺險些遇伏的條件,便無端猜疑竇章其實與敵黨暗通款曲。

    “我當然不會猜疑許閣老。”周王也道:“竇府尹乃許閣老薦舉,且又爲這回監政之務,咱們的重要依傍,我也當然希望他的確表裏如一當得信重。”

    春歸又道:“這回賞菊宴上,婁藏攜家眷赴請,四管事也陪隨着婁家女眷赴宴,她們應當

    已知婁藏會在宴會時公然發聲支持授派糧長,所以不但對陶才人與我主動親近,便是對多少金陵富賈的女眷,也直言依從政令的念頭,不過那些富賈女眷當場就變了臉色,看來的確對於授派爲糧長之事十分抗拒。”

    但徵收秋賦之務已經迫在眉睫,不能在此重要事務上出岔子,周王和蘭庭必須把更多的心力用在徵賦這件事務上。

    “又有丹陽令的家眷姜娘子,有意與我親近。”春歸擇重提了一提。

    蘭庭恍悟:“甄懷永如今職任丹陽令,這位姜娘子豈不是姜才人的堂妹?”

    “看來甄懷永應當不會因爲姻聯便站秦王的陣營?”周王就此事和蘭庭又是一番剖析。

    但春歸對甄懷永夫妻二人的關注,卻有另外的原因。

    陶芳林的說法是,在她曾經經歷的那一世,甄懷永娶的妻子原本是大姜氏,但大姜氏卻拒絕了與甄懷永的婚約,因爲她看出堂妹小姜氏與甄懷永才爲情投意合,今日春歸着意一番試探,也確信了甄懷永與小姜氏婚後夫妻恩愛,相敬如賓,可在那一世,大姜氏爲何沒有“禮讓”,成人之美?

    更關鍵的則是,無論是陶家還是趙家,與甄、姜二門都不存深交,陶芳林卻格外關注姜氏姐妹二人的易嫁,這本身就不合情理,所以在春歸看來,甄懷永與大姜氏在陶芳林經歷的那一世必定引發了軒然大波,這兩個對於日後的劫禍應當是爲關鍵人。

    而這一世,甄懷永主動向周王示誠,表示他會奉從政令,嚴格選派糧長,絕對不會因爲丹陽治下的富戶大賈行賄,便將糧長鬍亂攤派給並沒有能力承運賦收的中戶甚至貧家。

    這當然並不能代表甄懷永乃至於甄家滿門決定投效周王。

    但甄懷永既然願意奉從政令,就可能造成秦王一方在競儲一役上失利,至少說明甄懷永和甄家並非秦王黨。

    難道就是因爲這個原因,才導致在那一世繼位的暴君嚴懲甄懷永?

    那麼暴君便有可能是秦王,當然也有可能是心胸狹隘的臨淄王。

    玉陽真君,未知我如此剖析對與不對?春歸在腦子裏詢問。

    她沒有得到迴應。

    一直等到次日下晝,玉陽真君與元亥才現身於安平院,春歸又當面問出那話,玉陽真君才道:“罷了,我便告訴你也不算大妨礙,暴君嗜殺,且有個最大的惡習便爲覷覦有夫之婦,他是聽說大姜氏貌美,便想佔爲己有,而大姜氏那一世的確嫁給了甄懷永,對了還有小姜氏,當時也是被暴君霸爲己有,甄懷永故而反抗,於是甄家闔族被殺。”

    “若是如此,秦王豈非也爲受害人?那他便不可能是暴君了。”春歸微微蹙着眉頭:“是臨淄王,又或是八皇子?”

    “這我便不能告訴顧宜人了。”玉陽真君轉身飄走:“接下來的事你和元亥談吧。”

    但沒來得及,玉陽真君的形體剛好消失,周王便遣了他的心腹宦官來請春歸,說他已經候於清暉園的明河榭,請春歸移步相商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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