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首輔家的長孫媳 >第700章 關於時運
    淑絹是個死心眼,至今仍然不肯背主。

    阿丹倒是難得發了句感慨:“陶才人也不知哪來的時運,竟幸獲這樣一位忠心耿耿的婢女。”

    “她要是真有時運,就不會捨棄忠婢了。”太子冷笑:“有時運的還是太子妃,盼顧是陶氏塞進府裏的,結果卻對太子妃忠心耿耿,這個婢女,本份卻不失心計,我考驗她也有段時間了,她確實能爲太子妃臂膀,別人莫名塞到身邊的人,太子妃都能收服爲己用,予以確實信重,且這人還真是個可靠的,太子妃纔是佔盡時運呢。”

    “善有善報。”阿丹難得對太子的意見表示認同。

    “也不用怎麼逼迫淑絹,讓她慢慢去想吧,得等她想通透了,說的話纔算真正可信,不過此婢,必然知曉陶氏不少陰謀,否則陶氏也不用着急斬草除根。”太子交待阿丹:“只你得用些心,別讓她尋了短見,更不能讓陶氏緩過氣來打聽得她的下落,把她給殺人滅口了。”

    “殿下就放心吧。”阿丹翻個白眼,她難道就這樣不濟事麼?

    太子就打算出門了,他邀約了莫問小道府外相見,這個時候出發其實已經得晚一盞茶的功夫,雖然身爲堂堂太子殿下有這遲到一盞茶功夫的特權,可畢竟是有求於人,不能把架子擺得太足……莫問那小子雖然是個神棍,腦子卻十分好使呢,這大約便應了強將手下無弱兵的俗話吧。

    結果太子又不由自主想起了那位“強將”,已經有月餘不曾謀面了,雖說也時常聽自家太子妃提起,卻也難釋心裏的鬱積,所以太子決定今日無論日後要“拿下”莫問,他必須弄清楚盤桓在心那越來越多的困惑,丹陽老道那句“應爲才人卻爲宜人”究竟是什麼意思?那個女子,當真應當爲他身邊人卻不知爲何另嫁?那麼他夢中情境都是原應發生的實景?那她是不是也有相同的感悟呢?

    太子想起很久之前,春歸似乎就已經知道太子妃懷有身孕的事。

    她和太子妃那樣投契,明明沒有血緣親情相處起來卻勝過一母同胞的手足,是因爲她的夢境裏也出現過這樣的情景?

    那麼對我呢?夢裏我們纔是情投意合纔是知己知彼,你難道就因爲現實中

    的人事改移,選擇放棄?是,是有不得已處,已經錯過了所以無法挽回,你心裏,難道就不覺得惋惜和遺憾?

    如果她不應成爲顧宜人。

    誰才應當是太師府的長孫媳?

    太子想起陶芳林,如果不是陶紆澹拒絕了和趙門聯姻,趙逕勿必定會娶陶芳林爲妻,太子還記得那時盛傳晉國公瞅中了蘭庭爲孫婿的不二人選,他一半是真爲打趣一半是也是有意探問蘭庭的意願,蘭庭直言承認了沈夫人已向陶家提親,告誡他不可附和謠傳損及董姑娘閨譽,說明蘭庭是樂意接受這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

    陶氏後來也承認了,是她不願嫁去太師府,說服陶紆澹拒絕了沈夫人的提親。

    如果沒有這些陰差陽錯……

    而今的太子府,他的身邊應該存在一位顧才人。

    這樣的想法,着實讓他心中既是火熱又是焦灼。

    於是莫問小道今日便十分艱難了。

    事實上他在獲知太子殿下的邀請時,就一點雀躍心情都不存在,反倒是惶惶不安得很,這當真並不符合莫問一貫“趨炎附勢”的秉性,按道理來說堂堂儲君向他伸手,他一定會毫不猶豫伸手過去“十指相扣”被太子殿下拉上高枝兒,莫問只恨自己感觀過於敏銳,做何立時察覺了太子對他之所以青眼有加,是因爲覷覦顧宜人?

    這就很讓莫問爲難了。

    他可是個知恩圖報的人,眼看着顧宜人和趙都御這麼雙天作之合、才子佳人,小日子過得如膠似膝恩愛無比,助着太子橫插一腳毀人姻緣,死後必須得下地獄!不,不用等到死後纔有孽報,活着的時候怕就得被柴生給剝下一層皮。

    莫問在這世上,唯只有三位親人,不知雲遊去了何處的師父逍遙子當然是一位,另兩位便是柴生和春歸,要被這兩位深惡痛絕,多少榮華富貴都不能安撫良心之痛,那是絕對不可能用這親情作爲交換的。

    可對方畢竟是東宮儲君,日後的九五之尊啊,壞了那位的好事,他會不會被凌遲處死?

    人生真是太艱難了,莫問坐在一間豪華酒肆的典雅包廂裏,也是如坐鍼氈。

    根本就沒察覺到提出邀約的太子殿下竟然遲到

    了。

    所以當聽聞太子說“抱歉,來遲了”時,莫問簡直追悔莫及,要他發現太子遲到,早就腳底抹油溜之大吉,把這件爲難事能拖一日算作一日。

    “我就長話短說了,小道長當日在野狼嶺,也親耳聽聞過丹陽真人的話,我今日請小道長來,問的就是那話何意。”

    莫問心裏怦怦亂跳,只好裝糊塗:“丹陽師叔那話,不就是卜斷殿下會在野狼嶺遭遇伏擊麼?”

    “小道長知道我不是問這個。”太子掀起眼瞼,要笑不笑:“我問的是後來那句,應爲才人卻爲宜人。”

    完了糊塗裝不下去了。

    “小人着實也不知這話何意啊,莫不如……殿下直接相詢丹陽師叔?”這口鍋必須讓丹陽老道自己揹着。

    “小道長都不肯實言,丹陽真人恐怕更加不肯泄露天機了。”

    “那倒未必。”莫問顫顫巍巍地諂媚笑道:“師叔不是已經泄露天機了麼?”

    “那是因爲當日真人若不泄露,我便不會相信他卜斷野狼嶺有險。”

    “要不然……小人替殿下去探探師叔的口風?”拖吧,只能用這拖字決,橫豎老道不肯實說他也拿老道沒輒。

    “顧宜人有沒對小道長透露過,她是否做過怪異之夢?”太子轉而問道。

    “沒有沒有。”這回莫問倒是回答得相當乾脆:“嗨,殿下,小人和顧宜人當真沒有那樣交好,她纔不會對小人知無不言言無不諱呢,就連她怎麼諳習何時諳習與亡靈溝通的法術,小人都一無所知,更何況晚上睡着了做什麼夢這樣的私密事?男女有別,別說小人了,就連柴生也不可能知情。”

    莫問橫下一條心,乾脆破釜沉舟:“殿下莫非不是……因爲師叔那話認定宜人原本應當爲殿下府裏才人吧?可就算命定如此,現今不是也已經人事變移了麼?就像殿下本應有野狼嶺之禍,結果有驚無險化險爲夷,小人斗膽說句勸言,殿下大志得償,何必糾纏於那些虛無飄渺的事體?殿下與趙都御既爲君臣又爲知交,趙都御與顧宜人如此……能得美滿,殿下應當爲良臣知己心懷慶幸。”

    然後他便再也不敢廢話了,低着頭做個安安靜靜的美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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