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疑雲迷蹤 >第345章 嫌疑人的獻身之十
    他說得對,誰也幫不了我,除了我自己。

    我靈魂深處另一個自己,需要一條出路,而我一時之間不知道那一條出路在哪裏

    其實,我隱隱覺得那個出路應該就在那個湖底,我只要將自己深深地浸在湖底,一切就都解脫了。

    但心中另一個聲音又拼命地撕扯着我的靈魂。

    那個聲音說,你沒有資格決定自己的去留。

    因爲你是代表a活在這個世界上的,除了a,誰也沒有資格。

    我走出那所大房子,想像走出了人世的喧囂。

    好多個夜晚,我都在行走,不知疲倦的行走,就像一個找不到天明的夜行者,永遠走在夜色裏。

    直到我穿過那條弄堂,視線越過那一片綠得晃眼的爬山虎的枝葉。

    那個破舊的籃球架下,我到了那個憂鬱的少年。

    從他的身上,我似乎到了我曾經的影子。

    一個迷茫,一個壓抑的影子。

    哦,不,或許是a的影子,反正我分不清。

    但我想要從他的身上找回曾經的自己。

    我想要探尋,他爲何憂傷,爲何迷茫,是否和我當初一樣

    或許那其中有我想要的答案。

    那天晚上,我停留在了那裏,儘管我戴着口罩,並不曾以真面目示人。

    少年並沒有什麼反應,我與他只不過是隔着一個藍球架的距離。

    一人佔據一隅,彷彿互不干擾,又彷彿有着關聯。

    我們就那樣面朝着院牆那一片肆意生長着的爬山虎,各懷心事,靜靜地坐着。

    夜色靜得可以聽得見院牆根那棵樹底下的知了,悄悄咪咪地從地底下鑽出來的聲音。

    再然後,從身後的樓道里出來一位女人,她將那個少年給叫了回去。

    少年臨走的時候,回頭瞅了我一眼。

    夜色下不清那雙眼睛想要表達一些什麼

    後來,我在那棟樓的棟頂找到了個可以棲身的場所。

    雖然簡陋了一些,卻讓人有了一種歸宿感。

    白天的時候,我不大出門。

    我漸漸地害怕與白天會面,我害怕將自己展現在大剌剌的天空之下,讓人剖析我內心的靈魂。

    晚上,熱氣漸漸地散了一些,那一種焦躁的感覺也不再那麼濃烈。

    我喜歡上了那一片爬山虎,與學生時期家裏那棟樓一般,四周的牆面上爬滿了那個玩意兒。

    一到夏天就綠意盎然,晚上躺在牀上似乎都能聽到它們伸展了枝丫無限伸展的聲音,十分和諧美好。

    那年,時隔四年之後,我回到了那裏,斑駁的牆面上,連一根枯藤都沒有留下。

    只餘下酸澀的回憶在心頭。

    母親說,爬山虎連根都枯了,她就將它們連根一起拔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枯了,或者母親和我都覺得它還是留在記憶裏頭爲好。

    我習慣了站在爬山虎的陰影下。

    少年習慣坐在籃球架下,籃板從中間缺了一塊,但一點都不突兀,與那個少年,那片爬山虎,那片牆,還有身後那一棟老舊的樓。

    相輔相成。

    不知道是從哪一天起,我和那個少年能夠說上話了。

    從一開始的一句,到兩句,再到後來,他願意跟我吐露一些心聲。

    我是一個盡責的傾聽者,他是一個條理清晰的傾吐者。

    我喜歡他那字正腔圓的普通話,帶着學生氣的普通話。

    我努力想要從他的聲音裏聽到我想要的答案。

    我後來有些懊惱,似乎那裏並沒有我想要的答案。

    後來我見到了那個姑娘,少年的姐姐。

    那天黃昏,儘管我不想下樓,但也不得不下樓。

    屋裏什麼都沒有了,連一瓶解渴的水都沒有。

    對於我來說,那將是致命的,騰騰的熱氣帶着濃厚的夏天的氣息,好似蒸屜突然之間被打開,一股要命的蒸氣直撲而來的感覺。

    狹窄的巷道里,並不能體會到文人筆下關於黃昏美感的描述。

    擡頭的一線天裏,一大朵一大朵的黑雲,好似開着奇異的黑暗之花。

    我覺得我快喘不上氣來了。

    就在我靠着牆根,頭暈得厲害,好似下一刻就會斷了呼吸的時候。

    那個姑娘出現了,她關切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先生,你怎麼啦,需要我的幫助嗎”

    我一擡頭,純淨如春花一般燦爛的一張臉出現在我的面前。

    我怕了,我搖了搖頭。

    “不,謝謝。”

    她一張認真臉“真的不需要嗎我你很難受的樣子。”

    我再一次擺了擺手,逃也似地朝着巷口走去。

    我害怕圍繞在我周圍的那一股濁氣玷污了她那一張純淨的臉。

    少年和少女的臉在我眼跟前交替更換,好似坐在我前排的班長,和坐在我後排的女孩。

    再後來,我知道那個姑娘和那個少年原來是一對姐弟,一對雙生子。

    我隱隱有了希望,像我和a一樣,是一對雙生子。

    希望總是那麼短暫,他們與我和a還真不一樣。

    雖然他們之間交流的並不多,甚至放學路上都不曾走到一起。

    但我仍然透過那兩張臉到了他們對對方相互的關心,一種來自血脈親情的關心。

    我覺得我該退場了,這裏並沒有我想要的答案。

    我也並不想深究少年爲何憂鬱,誰的青春還沒有一點故作憂傷,如詩人一般的那一種無痛呻吟,會隨着年紀的增長一點一點地褪去。

    我站在爬山虎的陰影裏,在內心與這一切默默地告別。

    與這一面綠瑩瑩的院牆告別,與坐在籃球架下的少年告別,與那個有着燦爛笑容的姑娘告別。

    告別儀式還沒有開始就結束了,因爲我找到了少年憂鬱的答案。

    內心的憤怒猶如正午的焦陽一般,恨不得將大地和山川給烤炸了。

    透過那扇虛掩的窗戶,我到了不堪的一幕,更到了姑娘一雙無法言語的眼神。

    我想着,這又來活了。

    這一次的意外死亡並不需要太過費神,中間有了一些意外。

    那個人總是陰魂不散,他總是亙在我和邁克中間。

    他讓我這一次意外完成得不太完美,我知道給警方留下了破綻。

    也給姐弟倆留下了隱患,我內心相當自責。

    但木已成舟,一切都不能從頭再來。

    就好像那個夏天,a也永遠不會回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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