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燒得很厲害——”電話那端的聲音悶悶的,藏着些許抑鬱。
鍾可情下意識地反問:“你不是醫生麼?”
“……”
謝舜名沉默了片刻,便掛斷了電話。
鍾可情左思右想,心中不安,從牀上坐立起來,衝了個澡,速速換上衣服,便要出門。
張小蝶望了一眼牀頭的早飯,一口都沒動,忍不住問道:“子墨小姐,你這是……”
鍾可情掃了一眼不遠處獨自搭積木的沈惠潔,道:“看好我媽媽,我上班去。”
張小蝶皺眉:“可是老夫人已經幫你請了長假——”
請了長假有什麼用,她可是收了小麒麟的照看費的,謝醫生可沒那麼好心。
鍾可情只是微笑:“你就不用管了。”
“可……”張小蝶吞吞吐吐。
“恩?”鍾可情眉頭一擡,“還有什麼事?”
“賀醫生要我看着你,去哪兒都得告訴他。”張小蝶抿了抿脣。
鍾可情不覺搖頭,真是個佔有慾極強的男人。“小姐!”鍾可情才走出房門兩步,張小蝶便急着追上來,將手機塞到鍾可情手機,“還是帶上手機吧,別再讓賀醫生找不到你了。你們在一起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別再
爲一些小事慪氣。”鍾可情眨了眨眼睛,目光在張小蝶身上停頓了半響。看來季子墨和賀遲之間的事情,張小蝶知道得不少,改日定要讓她一一說給自己聽,賀遲喜歡小墨哪裏,她就改哪裏
,總歸有一天能甩掉他的!
趕到謝家的時候,謝舜名正半眯着眼眸,悠然自得地看着報紙,見她進門,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小麒麟病了,他還有心思在這裏看報紙?
鍾可情從前呆的是婦產科,頂喜歡小孩兒。她有些惱怒地踢掉鞋子,朝着小麒麟地臥室走去。麒麟正安詳地躺在搖籃裏,不哭不鬧,一雙清靈透徹的黑亮眼眸,盯着鍾可情骨碌碌直轉悠。見鍾可情朝着他靠近,他更是忍不住興奮地揮動起小手來,口中“依依呀呀”
地發出一些歡快的音符。
這是生病的樣子麼?
一點都不像!
鍾可情伸手摸了摸他那鴨蛋般光潔的額頭,體溫正常,根本沒發燒。
冷冷轉身,走到謝舜名面前,眸中含着幾分責備道:“你騙我!”
謝舜名不怒反笑,“不騙你,你會來?”
“我……”鍾可情理虧。
謝舜名這才直起身子,將早上的晨報丟到她面前。
鍾可情接過報紙,瞟了一眼頭版頭條:豪門險惡,一夜之間季家連出兩起命案。
“說說吧,怎麼回事。”謝舜名抱臂而立,一雙丹鳳眼微微向上揚起,看上去漫不經心,可抽動地嘴角已經出賣了他,他內心必定是擔憂的。
這是季家的事,鍾可情不希望外人知道得太多,只是淡淡答:“出了點小意外。”
“兩條人命是小意外?”謝舜名眉目一冷,雙眸中帶着些許寒意向她逼近,“我聽說,在東山別墅呆了十年的季夫人都被接出來了!”
“恩。”鍾可情沉悶地應了一聲。有些八卦雜誌果真不能小瞧,連這種細節都能挖得出,狗仔隊改行去當警察得了,比起現今某些警察,強上千倍百倍!
打不着的事!
“十年前做不了的事情,你想要現在做麼?”謝舜名眸中寒流涌動,帶着幾分警告的意味,“殺人可是犯法的事!”
是啊,在他看來,殺人是犯法的。“如果有人殺了你心愛的人,現在卻沒有證據定他的罪,你會任由他逍遙法外嗎?”鍾可情目光一狠,“如果是我,我絕對不會!就算是親自動手,只要能夠復仇,也在所不
惜!”
萬一她不能通過法律手段,報復陸屹楠、鍾可欣和童瑤,那她很有可能會自己動手,到那時,謝校草還會站在她這一邊麼?
“如果只有你一個人知道我殺了人,你會報案麼?”鍾可情又問。
謝舜名怔愣了半響,望着季子墨的眼睛,腦海裏閃過的卻是另一雙柔軟溫和的眸子。
“不會,我是醫生,又不是警察,我從來不做沒有酬勞的事情。”
鍾可情笑了笑,澄澈的瞳孔裏幾乎可以照見對方的臉。很好,只要他願意置身事外,她就可以放心大膽地去做。“但是,”謝舜名忽的眸光一黯,“殺人歸殺人,麒麟的照看費我已經全部打到你賬上。我是個斤斤計較的人,既然我已經付了錢,最近一年內你就不可以死,我討厭那種被
死人詐騙的感覺——”
他言語毒辣,實則……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她做她的事,他究竟在擔心些什麼。
隱忍一年時間麼?
一年的時間,足夠陸屹楠爬上事業的頂峯,屆時再讓他重重摔下來,這才解恨。
鍾可情點點頭:“好,我答應你,一年內,我什麼事都不做。”
謝舜名錶情淡漠地點頭,心裏頭卻想着:我就不信,你與母親一道生活一年後,真能對她下手?
“嗚嗚……”
才走開沒兩步,臥室裏的小傢伙便開始鬧騰。
謝舜名淡然道:“是餓了。”
“恩?”他知道小麒麟餓了,怎麼還愣着不動?
謝舜名看都不看鐘可情一眼,又道:“昨天晚上起,我喂他喫過。”
鍾可情眉頭一皺:“什麼?這麼長時間不餵奶,你是怎麼當爸爸的?”
謝舜名的面色突然暗沉了下去,眉目中帶着幾分陰鬱的味道,低啞着聲音道:“我什麼時候說過他是我兒子?”
什……什麼?
謝舜名的話無異於一顆定時炸彈在她心頭炸開,鍾可情呆愣在原地,腦海裏一片空白。
“可他姓謝啊。”鍾可情說得有些無力。“這年頭連身份證都能造假,改個姓有什麼奇怪。”謝舜名抿了抿脣,朝着她畢竟一步,曖昧地貼着她的耳朵問道:“就算他不是我兒子,你也不要對我抱有希望,我對小妹
妹可不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