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凌家父子殲滅了女真部落的消息,羅同是自然還沒有收到,一個人興高采烈地下了城牆,又回到了城主府。
這次不需要再看任何人的眼色,大步走上前坐到城主的位置上,端起桌邊的美酒靜靜地等着消息,時不時地還哼幾句小曲,很是愜意。
“報!”一名小廝神色慌張的跑進來,還沒站穩就跌在地方,“出····”
“慌什麼?”羅同瞪他一眼,果然北燕人就是無用,連報個消息都處理不好,真是個廢物。
“羅大人,出大事了,”小廝嚥了咽口水,這才把話說完整,“那些您派到百姓家中的士兵都不見了。”
“都不見了?什麼意思,說清楚!”羅同一下子站起來,“那百姓呢?”
“都不見了,街上空蕩蕩的,小的去瞧了,一個人都沒有。”
一個人都沒有,諾大的龍塔城難道是座空城?羅同緊緊盯着面前的小廝,嘴角迅速的抽搐。
“報!”這次是一名士兵跑了進來。
“又出什麼事情了嗎?”羅同穩了穩心神,最重要的是城郊大營,這個纔是關鍵,也是自己來這裏的目的。
“出事?”士兵被問懵了,看了一旁的小廝,“回先生,一切順利。小的們趕過去的時候所有的士兵已經昏迷不醒了,急忙挖了大坑,把他們都埋了。”
聽到這個消息,羅同纔算是鎮定下來,只要把城郊大營毀了,自己的任務就算是完成了,至於百姓爲什麼消失還有大把的時間可以慢慢查。
“他們爲何昏迷,可查清楚了原因?”
“據說下午城主爲了犒勞將士們,特地送了大量的酒水,小的猜想可能是城主提前下了藥。”
下藥?呵,有意思。羅同看了看地下已經冰冷的屍體,爲了區區百兩黃金,竟然對自己的骨肉同胞做出如此毒辣之事,果真是財迷心竅,這倒也好,給自己省去了大麻煩。
“知道了,你下去吧,記得把城門打開,迎接大軍入城。”
“屬下遵命。”
看着士兵匆匆忙忙的背影,羅同突然覺得這個人看着很是面生,他帶進城裏來的軍人都是自己親自挑選的,難道是太過平庸自己反而忽略了?
看了看時辰,天很快就要亮了,羅同已經坐不住打算到城牆上去迎接大軍的到來,便又爬上了城樓,呆呆的看着城外。時間慢慢地走,四周仍然是一片寂靜,只有遠處幾個篝火還在燒着。天色慢慢地變亮,太陽也慢慢升起,羅同揉了揉已經僵硬的膝蓋,快了,快來了。
不知道盯了多久,遠處連一個人影都沒出現,看了看天,發現已經日上竿頭。
怎麼回事,這會大軍早就應該進了城了,怎們會這樣?
“羅先生定然是累了吧,可需要把椅子?”
清亮的女生突然響起,羅同嚇得趕緊回頭。
“怎麼會是你?你怎麼能在這裏?”羅同的聲音透着濃濃的不可置信。
“地牢過於溼冷,傾城受不得寒,便上來曬曬太陽。”
凌喬依昨兒還是藍色的夾襖,不知何時換上了一身豔紅色銀繡鳳凰花的襖裙,髮絲梳得整齊,負手而立,豔而不妖,芳華絕代。
看着羅同哆哆嗦嗦的說不出話,凌喬依擡腳走到前方,直視他的眼睛。
“先生怎的如此受不得驚嚇,那等下先生知道了更多,可還承受得住?”
“你又做了什麼?”
“喏,”凌喬依並沒有回答羅生的話,纖纖玉手指了一個方向,“先生看看可還滿意?”
凌喬依指的便是城郊的方向,放眼望去,凌家戰旗高高飛揚,下面的將士們個個身着戎裝,手握銀槍,精神抖擻,氣勢雄渾。
“怎麼會這樣?他們怎麼還沒有死?”羅同不可置信地後退,眼睛裏充滿了憤怒和驚詫,險些掉下城牆,還是凌喬依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他的衣袍。
“先生必然是有許多疑問,那麼到了城主府我在和先生暢聊解惑,”看着趴在地上一直重複不可能地羅同,凌喬依轉身離去,“帶他下去。”
瞪了一眼身邊竊笑的錦蘇和安之,又看看地上冰冷的屍體,掖了掖衣角。
“錦蘇,把城主屍體拉出去,掛在城門上示衆,若有人再吃裏扒外做奸細,就一同去城樓上吹吹風,醒醒腦子。”
“是!”錦蘇一把揪起城主的衣角,直接拖了下去。
“凌喬依,你是否可以告訴我,你從哪裏看出來我的破綻的?”羅同緩了好長時間,眼睛裏才慢慢有了神采,只是那原本的鬥志昂揚和雄雄野心,再也看不到了。
“哪裏?太多了,我從第一次見你就知道你有問題了,因爲先生實在是裝的,太蠢了!”凌喬依一句話成功讓羅同徹底黑了臉,心中快樂又增添了幾分,“先生您可別急,聽我慢慢道來。”
“我初見先生時,先生藏於柱後不肯露面,我發現時城主又急着阻擋,我便知道先生絕不是一般人。我雖不瞭解突厥的口音,可先生身上濃濃的羊奶味已經給了我答案,北燕的百姓,是不會用羊奶做飲的。其次,我問先生可否知道有名的珊蠻,先生自然是知道我們北燕人不信這個,可是先生一定不知道珊蠻是隻有突厥人才會這麼稱呼,”凌喬依嘴角的笑越來越濃,“北燕則是叫做:薩滿!”
羅同越聽心裏越涼,原來自己自認爲天衣無縫的僞裝其實早就露出了諸多破綻,而她竟然初見自己時就下了套子進行試探。
“知道先生是突厥人,自然也猜到城主此人圖謀不軌,我便去城中打聽消息,和百姓們攀談時聽他們提起每個百姓家中城主都送了一兩個人過去暫住,還知道了城主頻頻派人出城巡視,我就知道兩位的目標是我所帶來的軍隊,和這座已有百年曆史的龍塔城。”
“先生把自己的軍隊化整爲零,藏於市井,果真是極好的主意。但一旦被發現,先生的人也沒有辦法立刻集結,發揮最大的力量,要逐個擊破可是相當的容易。”
“這麼說,我的人都被你殺了?”
“不不不,先生藏了千餘人,這麼血腥的事情我可做不出來。”凌喬依端起旁邊的茶杯,吹了吹茶沫,“殺了他們的人,不是先生您嗎?”
羅同使勁地盯着坐在上面的凌喬依,他明白了她的意思,“你真是好狠的心,好毒辣的手段。”
“毒辣?我可不敢和先生比,我只是叫我的人與先生的人調換了身份,親口下令活埋的,可是先生自己。”看着面色越發漲紅的羅同,凌喬依一隻手撐着頭,看起來人畜無害的模樣,“先生您不知道,一百多人都被扔在一個坑裏,一共挖了十幾個坑,眼神都是絕望和不甘,有幾個還流着眼淚,埋上土甚至都能聽到發出的嗚咽。想想真是可怕,幾乎都是活活窒息而亡·····”
“噗!”羅同聽着聽着怒氣攻心,吐出一口鮮血,隨機四肢抽搐的倒了在地上,一動不動。
這承受能力果然差得很,自己還有很多內幕沒說,凌喬依搖搖頭,擺出一副恨鐵不鋼的表情。
“安之,帶下去嚴加看管,哪天心情好了,本將軍還得和他聊聊。”
安之眼角一抽,有些同情地看了老頭一眼,正打算告退,突然想起一事。
“主子,抓到的那一千多人真的要活埋嗎?有點損陰德啊。”
“這老頭子騙了我許多天,本將軍騙他一次又不過分,怎麼你們幾個也當真了?”凌喬依一臉黑線,她什麼時候這麼辣手無情了,“好好看着那些俘虜,等着爹爹來處理就好。”
安之應了一聲,帶了羅同出了門。
“你是不無情,可是你變態!”
安之出了門,小心翼翼地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