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安安,別以爲這樣我就會放過你!”葉安好火冒三丈。
“葉安好,下次換個好一點的伎倆,這些雕蟲小技是真真拿不出手,小妹都覺得無趣。”
葉安安硬是要火上澆油。玩味的微揚脣角。
“給我等着。”蛾眉倒蹙,鳳眼圓睜。
“好,期待你下一次的驚喜。”葉安安一副憧憬的模樣。
葉安好怒目相視,甩袖走人。
不久便傳來消息,老夫人的翡翠玉鐲在南苑院中一處偏僻角落找到,原是不小心遺失。
“小姐,爲什麼要把玉鐲放回南苑,如果扔到東苑,就可以讓那個葉安好自作孽不可活。”月一不知其意的問道。
“她也不過年輕氣盛,難免犯錯,即使放置東苑,也不會傷到葉安好半分。”
“可是,小姐,你這樣做,她也不一定會感念你一點。”
葉安安拿書的手頓頓,眉頭微蹙又舒展,望着浩瀚穹天。
半晌呢喃道:“我只是做了我認爲是對的,正確的事,別人的感念與否,與我而言又有何干,倘若只是爲了讓別人感謝而去做一些事,大概受傷的只會是自己。”
月一聽的雲裏霧裏,雖不明白但總覺得有些道理。
天湛藍的異常,連一絲飄絮也不曾有,濾過萬般雜色,空染憂傷。
一日請安過後,葉安好攔住葉安安去路,“請你喝酒,去不去?”
“我去如何?不去又如何?”
這算是鴻門宴嗎?倒有些個趣味。
“去,你我便是姐妹,不去,就是不給我葉安好面子。”葉安好叉腰耍橫,驕傲的姿態,彷彿在告訴葉安安,我葉安好請你是你天大的幸運。
“哦,那我還是不想去。”葉安安惋惜嘆哉。
“你!”葉安好沒有料想到她會拒絕這般乾脆,連個解釋都沒有,轉念一想,隨即面帶微笑威脅道:“葉安安,不是你想不去就可以不去的,我葉安好沒有辦不成的事,請不到的人,就算架着你去我也無所謂。”說着,身後圍上一羣小廝,團團圍住,水泄不通。
葉安安乾笑幾聲,友好的摟過葉安好肩膀,“阿姐請客,安兒怎麼會推辭呢。”
葉安好嫌棄的聳聳肩說:“請吧。”
“阿姐先請。”
屋內,獨留兩人,圍桌而坐,觥籌交錯,酒過三巡。兩人已是醉意濃濃。
“小妹,這是阿姐特意爲你備下的酒釀,別人我還不給呢,你一定要嚐嚐。”葉安好半眯雙眸,雙頰染上朵朵紅雲,神神祕祕從櫃中拿出一酒壺。
只見那酒壺雕刻精美,上有一株雙生花,同根生,同根盛開,妖豔灼華。酒柄上有一紅一白按鈕,似在呼應這各有千秋的花兒。
葉安好捧着酒壺,笑說:“這本叫九曲鴛鴦壺,可我今天卻偏要喚它雙生壺。”
癡笑一番,才道:“葉安安,你知道嗎?什麼叫雙生花,同根生,卻不能同活,兩者只能留其一。”說着,一絲毒意,一絲決絕,一閃而過。
葉安安心下了然,“知道,一蒂雙花,獨留一朵,璀璨奪目。”
手持酒壺,慢慢酙滿一杯酒,在酙另一杯,手卻在不經意的微微顫抖,大拇指偏向紅色按鈕,心在抖動,酒水滿溢,葉安好都不曾注意。
葉安安突然一下握住葉安好手腕,葉安好回神,擡頭定定看着葉安安。
“滿了。”
葉安好低頭看向酒杯,“是滿了。”
將溢滿的酒杯慢慢推到葉安安面前。
神色黯然,一晃眼之間,又笑若花開荼靡。
“我是嫡小姐。”許久才冒出這樣一句話來。
“我知道。”葉安安靜靜看着葉安好。因爲是嫡出,萬衆所歸,怎能比不上一個不受寵的庶出,那是她驕傲上的灰塵。
“我不會感恩。”
“我並非是爲了感恩。”葉安安笑的憂傷,宛若西天晚霞。
兩目相視,一眼彷彿已是萬年。
葉安好欠身起來,“天有些燥熱,我去開窗,風涼好受些。”踱步窗前,緩緩打開窗戶,風過,涼意至,酒意清醒大半。
窗外的百花開的熱烈,陽光還是如往常那般好。
待坐回桌前,問道:“可還好些。”
“涼快許多。”
葉安好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一杯酒罷了。”
“嗯,一杯酒而已。”說罷,酒入腸中。
玉指動夜光,落花狼籍酒闌珊,笙歌醉夢間。
“其實雙生花還一種說法,一朵是在深秋十月晚上月光最明亮的時候盛開,也叫十月花;而另一朵則在初夏太陽最柔和的時候綻放,俗稱六月花。”葉安安搖晃着空酒杯,喃喃自語。
自嘲般笑笑,起身,“多謝好酒,若能有來日,必當回請。”
搖搖晃晃出門而去。
葉安好癱坐酒桌前,仰頭髮神,不知在想些什麼。
“小姐,你沒事吧?”月一趕緊上前攙扶醉醺醺的葉安安。
葉安安搖搖頭,秀髮微散。
“小姐,你怎麼喝了這麼多酒。”月一心疼的嗔怪。
“無妨,我們走吧。”葉安安半個身子倚靠着月一,半夢半醒之間回答。
待出了東苑,葉安安似是忽然清醒,站穩,拉着月一說:“快,快去季府請季風來。”
“小姐,你怎麼了?”月一驚訝道。
葉安安沒有說話,只是手從脖子間一劃而過。
月一驚恐的睜大眼睛。“小姐,大小姐?怎會?!”
“別問,快去。我不能離開,快!”
“是,小姐,等我,撐住。一定要等我。”月一急得淚奪眶而出。奪路而奔。
葉安安看着月一奔離的背影,擡頭望天,望日,望花草樹木,亭臺樓榭。
一切似曾相識,又似初見。
“初兒!”朧月閣門外傳來幾聲急呼。
季風幾步飛奔至葉安安身旁。“初兒。”
葉安安躺在搖椅上,半書遮暇,樹下餘蔭,偶有幾聲沙沙樹樂。如同一個熟睡的嬰兒,夢裏拾甘露。
“小姐……奴婢來晚了。”月一跪倒一旁,已是淚流滿面,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