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我和我的蔣先生 >第二十二章 美 麗
    雖然與同村美麗在齊園鎮相遇不算是“他鄉遇故知”,但真的是久別重逢

    美麗算是我幼時的玩伴兒。由於我們兩家住的稍近,整個村子除了我那幾個堂兄妹,就和她接觸的比較多。她比我大兩歲,和我情況差不多,也是個留守兒童。她是家中老大,有三個弟弟。父母常年外出打工,所以四個孩子就由她的寡婦奶奶照顧。而她也因爲這個原因,連學都沒上過,一直幫着奶奶照顧弟弟們。

    我們小的時候經常在一起玩,不過更確切的說,應該是她經常帶着我玩。但是後來我上學了,就和她玩的極少了。只是偶爾她會帶着她最小的弟弟到我家,向我問功課方面的問題。因爲她沒上學,不識字,沒法輔導弟弟。

    “呀美麗啊”見到她我也感到一絲驚喜。已經兩年沒見她了。因爲前兩年她兩個小弟弟去縣城姑姑家上學了,於是她和她輟學的大弟弟就出門打工了。“你怎麼回來了”我高興的推搡着人羣向她走過去。而此時她也奮力的向我靠近。

    “美麗,我們有兩年沒見了吧聽說你到南方打工去了,這兩年怎麼樣,過得好嗎”我和美麗終於找到一個人羣較爲稀落的地方,剛站住身形,我就開心的用手拉着她問。

    “嗯,還行吧。”她靦腆的笑着,雖然容貌沒變,但是衣着打扮卻派若兩人。以前的她經常是粗衣布褂,一雙她奶奶給她繡的黑色梅花納底鞋。而現在我面前的她,長長的頭髮拉得筆直筆直的,紅色的羽絨襖,藍色的牛仔褲,黑色半高跟皮鞋,紅撲撲的臉上畫着濃濃的妝。若不是我熟悉她的聲音,真沒有辦法把她和之前的美麗認成一個人。

    “你今年怎麼捨得回來了聽我爺爺說你們工廠年關不回家的話,工資比平時高好幾倍呢所以這兩年你都沒回來。怎麼今年改變主意了,不掙錢了啊嘻嘻嘻”我見她不多話,於是就嘻皮笑臉的逗她。

    “就是就是家裏有點事,所以就回來了。”美麗臉微微發紅,聲音中帶着些許不好意思。

    “什麼事家裏出什麼事了嗎”我一聽她說有事,心裏不由得一震,擔心起來。

    “呃呃呃那個也不是什麼事。”她見我緊張,趕忙搖着手解釋。然後紅着臉低聲吞吞吐吐地說:“就是回家相親然後然後結婚。”

    “什麼”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纔多大啊就急着相親結婚了”

    “不是俺急着是俺爸媽讓俺相親結婚。”她聽我這樣說,臉漲得通紅,連忙解釋道:“俺爸媽說俺都十八了,以前人家小女孩十六七歲的年紀,就都相好人家了,俺這都還算晚的了。”說完又低着頭不好意思起來。在我們那,十八歲其實也就是十七週歲,像我總說我十五歲,但是按虛歲來說,我此時已經十六歲了。也就是說,再過幾天,農曆年過後,我就十七歲了。

    聽美麗說,她這次回來的目的,就是因爲他父母想把她早點嫁出去的緣故。說起來這件事和我那與人私奔的四姐還有點關係。

    自從我那在南方打工的四姐和人私奔之後,於是我大伯家便成了我們那方圓幾裏的笑話。但是,我四姐的事情並不是特例,那時候這樣的事在我齊園鎮發生了好幾起,這使得一些外出務工的女孩子的父母們變得驚恐與不安。他們開始擔心自己的女兒會不步她們的後塵。用他們的話說,就是擔心自己的女兒會上當受騙,將來受苦。但我覺得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就是不能從男方家庭那得到一大筆彩禮了。在其他人看來,就等於給人家白養了小孩,會被人笑話。這樣對於他們來說,簡直是人財兩空的重大家庭災難。

    在這樣的環境下,美麗的父母擔心他們的女兒在外面會步了我四姐的後塵,所以就加快了女兒婚姻的步伐。

    那個年代在我們那,女孩子也成了市場經濟下的一種商品,嫁閨女也成了發家致富的一種渠道。不過十八歲的年紀就結婚,在我看來還是太早了。而且由於近年來大量的人員外出務工,少男少女又是外出務工的主流,我們這裏成婚的年齡已不再像過去那樣低齡化。對於女孩子的父母來說,也不像過去那樣,着急的把女兒嫁出去。相反,他們更希望把自己的女兒在閨中多留兩年。這主要由於女孩子不但可以幫家裏分擔田間地頭的工作,更重要的是很多女孩子已經承擔外出務工掙錢補貼家用的家庭任務了。當然,十七八歲結婚的現象還是依然存在,只是已經不再那麼普遍了。可是女孩子生來就是要爲家庭做貢獻的思想依然根深蒂固的紮根在社會之中,而婚姻,就是她們最後一次爲這個家庭的付出。

    美麗是家中老大,底下還有三個弟弟,所以她的婚姻必須給家裏帶來一定的經濟效益。

    我有時候實在不理解這些人的思維,他們一邊瘋狂的想生男孩,甚至把一個家族男孩的數量多少,用來評價這個家族的社會地位;但是另一邊他們又恐慌這些男孩子們成年之後因婚姻而帶來的經濟負擔。他們討厭女孩,有的家庭甚至爲了多養男孩,把養不起的女孩棄之荒野,讓她們自生自滅我小時候就見過活生生的剛出生女嬰被扔在田野的壕溝裏,我曾想把她抱回家,可是那時候我太小了,後來不知道是被人抱走了,還是被哎。

    可是等女孩長大了,他們又瘋狂的想讓她們爲家庭犧牲,造福弟兄。這種扭曲的價值認識到底是怎樣形成的我不知道,我也很難理解。我只知道,像美麗這樣的女孩在我們這個地方還有很多,更可怕的是,連她們都覺得這是理所應當的事情。現在想來,我真得感激我的父母,他們還沒有想過把我通過這種方式給交易了。

    所以,我可以理解包辦婚姻,因爲那是長輩們用畢生的經驗來幫你選擇配偶,他們的干預出自關心,包含着關愛。

    但是,我不能理解的是整個社會糜爛的這種重男輕女的思想,而且不論男女,竟然都會認同。

    “那你相親相得怎麼樣了”聽完美麗的話,我知道她今年肯定是要定親了,於是就有點同情的向她問道。想當初我挺羨慕她的,不但有個疼她的奶奶她家就她一個女孩,所以她奶奶挺稀罕她的,還不用上學,更重要的是她還沒有一個天天打她的哥哥。現在看來,我忽然覺得她真可憐

    “嗯相好了,今天就是到集上買東西呢。”她紅着臉低着頭看着鞋尖笑着說。“俺兩家都說好了,過罷年初六就結婚了。”

    “什麼”我驚訝的睜大了雙眼。“怎麼這麼快”

    “嗯俺也覺得快,但是那家人說早晚都得結婚,早結早省事了,結完婚俺倆還能一起出門打工掙錢去。”美麗機械的說着,除了緋紅的臉頰,看不出其他情緒。“今天俺倆來拍婚紗照呢,剛拍好出來就看到你了。青青,俺真羨慕你,現在都是大學生了,不像俺,一輩子都是打牛腿的命。”她說完,濃濃的妝容下,傻呵呵地笑着。

    我莫名的替她感到一陣悲苦,而她並不以爲然。當然,你可以認爲她很樂觀堅強,但在我的眼中卻只看到了麻木。一種對生活全部認同的麻木。

    “夏永紅,你咋擱這來,嚇俺一跳,一轉眼兒的功夫就看不見你了,俺都找你半天了。”說話間,只看一個個頭不高,皮膚略黑,身材魁梧,看起來十分憨厚的男孩走了過來,手裏還拎着個嶄新的女士大包,估計是剛給美麗買的。夏永紅是美麗的大名,也就是官方稱謂。

    “哦,你看看俺這記性,一高興就忘了。史志軍,這是俺一個村的,我就是剛纔碰到她了,高興的。”美麗微笑着指着我向他介紹着。那男孩看起來和美麗年齡相仿,也不過十七八歲的樣子。我也不知道怎麼稱呼,只是微笑着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

    “哦哦,你這是剛出門回來吧,行李還沒放家裏呢,呵呵”史志軍見我這身打扮,把我當成了返鄉務工的人。我一聽笑了笑,也沒辯解。倒是美麗趕忙插話道:“人家纔不是呢,她可是個大學生呢,估計今天才放假回家,是吧青青”說完有看着我笑笑,怕我介意她未婚夫的冒失。在我們那裏,大學生的地位,應該算得上古時候的“秀才”,還是有點社會地位的雖然我從來沒覺得自己是個大學生。不是有句古話說: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啊

    “嗯,今天剛放假。”我微笑着肯定了她的說法。

    “那你等下咋回去你咋不叫俺二爺來接你,你這回去的路還不近呢”美麗環顧四周,發現就我一個人,有點替我擔心的說。

    “沒有,因爲我沒有確定具體的回家時間,所以也沒讓他來接。沒事,我走着回去就成,原來上學不是天天走着嘛”其實我是怕我爺爺又像上次那樣,傻乎乎的等我一天。這大冬天的,風那麼大,萬一凍壞身體了咋辦所以,我沒告訴任何人我放假的日期。爺爺估計還不知道我回來了呢。

    “那要不咱一塊回去吧,他今天騎大駕摩托車來的,正好也能帶下。走,咱們一起吧”美麗笑着說完,也不問我同意不同意,就幫我提着行李,繼續在人羣中穿梭了。那個叫史志軍的趕忙屁顛屁顛的在她後面跟着。就聽他對美麗低聲說:“俺媽跟俺講,讓俺帶你擱街上喫飯呢”由於人太多,聲音太糟雜,美麗的說了些什麼,我沒有聽到。由於人太多,我怕走散,便趕緊跟了過去。

    於是在他們的幫助下,我很快的便回到了我熟悉的夏窪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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