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已經到公海範圍了，如果你不舒服，現在回去，還來得及。”樓均墨看她臉色蒼白的樣子，還是擔心。
沈年奚搖了搖頭，“都說不用了，以前偷渡的時候，估計是有點陰影，緩一緩就好了，沒有那麼嚴重。”
她的態度平靜冷淡，距離手機的定位越來越近了。
沈年奚眸底冷光乍現，素手緊緊的攥着手機，剋制着自己有些激動的情緒。
海面的地平線，很快的就出現了船隻，不僅僅是一艘，是很多搜，還是小型貨輪，沈年奚走到甲板上望着越來越近的船，渾身散發着駭人的冷意。
此時跟她一樣的，還有程清歡，那種激動，是旁人無法理解的，隔了這麼長時間，她們又見面了。
不知道這一次落到她手裏的沈年奚，還能翻出什麼花樣來？
“把那個小子帶到甲板上來，捆好了。”程清歡站在甲板上，乾淨利落的馬尾被海風吹的很亂。
她望着逐漸靠近的漁船，眼底深處嗜血的光芒逐漸顯露出來，這是她溫柔了這麼些年唯一一次露出這樣的光芒。
沈年奚這個賤人，就像是蕭華所說的那般，根本不應該存在的生命，早就應該死掉的人，不應該活着。
如果不是她，她又何至於會淪落至此，程家又何苦會走到今天這種地步。
她該死，並且死的很慘，一個被母親都深深厭惡的人，活着都不會感到難過麼？
漁船徹底靠近之後，幾乎貼着這邊的小型貨輪，就算是小型貨輪，也比漁船要大很多，沈年奚站在甲板上，不得不望着那邊。
星瀚被捆着手，程清歡站在身邊，穿上起碼有十多個人持qiāng，沈年奚小心翼翼的嚥了咽口水。
來之前，來的路上，都沒有這樣緊張過，然而看到了孩子之後，她還是忍不住內心的慌張。
程清歡這是這麼多年來，唯一一次的精神抖擻，站在比漁船更高的甲板上，俯視着她，頗有一種睥睨蒼穹的意味。
果然環境不同，氣場也就不同了。
海風將短髮吹的很亂，沈年奚索性將短髮紮了一個半丸子頭，面目蒼白，卻看着也精神了很多。
兩個女人隔着十來米的距離，四目相對，似乎也能碰撞出火花。
“我已經來了，把孩子放過來。”沈年奚將電話撥了過去。
“你好像不知道什麼叫做求人的態度，沈年奚，你一直處於很被動的狀態，偏偏你性格囂張，自以爲是，你以爲我們今天是來做交易的？”
沈年奚咧嘴低低的笑出了聲，“今天你在這兒，就說明了你想跟我做一個瞭解，你就是殺了那孩子，我不過來，你又能把我怎麼着？”
她的確是囂張，氣場要是一開始就弱了，一來就會被程清歡喫的死死的。
程清歡拎着沈星瀚的衣領將他拉到了欄杆邊緣，下面漁船看着的樓均墨眼底殺意四起，冰冷如鐵的目光落在程清歡身上，猶如刀尖。
程清歡被樓均墨這種眼神盯着，心裏頭多多少少都有點發毛，不過看到沈年奚稍微緊張的表情，她就會得到滿足。
就是樓均墨那樣殺人一樣的眼神，她也不覺得害怕了。
“程清歡！”樓均墨厲聲喊道。
“看到親兒子這樣，心裏是不是特別難過？嗯？樓均墨，你有沒有想過，興許你們今天誰也回不去。”
程清歡的用力的將沈星瀚壓在欄杆邊緣，孩子半個身子都露了出去。
“他只是個孩子。”樓均墨的態度瞬間放軟，那孩子脾氣也不軟，被那麼壓着肯定難受，但是他竟然面不改色，聲音都不出。
如果不是那樣惡劣的童年環境，他也不會有這麼堅強的讓人心疼的一面。
“你想幹什麼？”沈年奚冷聲問道。
“沈年奚，你還是上來吧，不然，我們怎麼談？或者，你就看着這個孩子從這裏被扔下去？”程清歡的話剛剛說完。
穿上持qiāng的人紛紛將qiāng頭對準了她跟樓均墨。
沈年奚深深吸了一口氣，默唸了一聲佛祖保佑，然後踩着扔下來的梯子準備往上爬，樓均墨拉住了她。
“拖延時間吧，顧青巖會想辦法趕過來的，待會帶着孩子先走，我拖住她。”沈年奚看了他一眼，抓着軟梯爬了上去。
許久未見面的兩個女人，再見時，分外眼紅，程清歡內心那些壓制不住的東西還是不經意的表露了出來。
沈年奚站到甲板上時，她冷冷的笑了笑，“看來你那些年在外面過的的確辛苦，這麼高的地方，還是懸空的，你竟然就能爬上來。”
“都是拜你所賜。”
程清歡逐漸鬆開了孩子，沈星瀚定定的看着沈年奚，她沒有去看他，目光只在程清歡臉上。
“那是你自作自受，爲什麼要跟我有那樣的血緣關係。”程清歡嘲弄的笑出了聲，真沒想到，被顧青巖寵入骨子裏的女人，也會有今天。
“顧青巖呢？他那麼愛你，爲什麼不陪你過來？”
“把孩子放了吧，我都已經來了，你這裏這麼多人拿着qiāng，還擔心我能耍什麼花招？”沈年奚沒有搭理她，一字一句將自己的意思表達的很徹底。
程清歡一擡手，有人將一把手qiāng遞給了她，她緩緩拿qiāng指着孩子的太陽穴，“我是真的很討厭看你總是這麼一副特別硬氣的樣子，做給誰看？”
沈年奚的臉色變了，本來今天也沒想過會談的多和睦。
“你想幹什麼？”
“跪下吧，我記得我爸似乎給你下跪過，雖然我是後來才知道的，不過，還是讓人很生氣。”
沈年奚深深看着孩子，渾身的毛孔都張開了，緊張的情緒逐漸佔領了自己的理智，海風一吹過來，她都忍不住的想要打一個寒顫。
“怎麼？不想下跪？好啊，那就親眼看着你最親愛的姐姐的兒子，死在這兒吧，我看你那可憐的姐姐，還怎麼活得下去……”程清歡的話還沒說完，沈年奚雙腿一彎，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小姨……”一直沒出聲的沈星瀚，喃喃的喊了一聲。
“放了他。”
程清歡親眼看到沈年奚跪在自己面前時，那種報復的kuài gǎn無法控制，將qiāng拿過來對準了她的額頭。
“沈年奚，說一下你現在的心情吧，嗯？”程清歡一點點靠近她，妖嬈嫵媚的妝容將一個人的邪惡可謂是淋漓盡致的表現了出來。
“程清歡，放了那孩子……啊！”
話還沒落音，程清歡拿着手裏的狠狠的打了一下她的頭，沈年奚被猝不及防的打了一下，整個人都倒了過去。
她迅速擡腳走過來，一腳踩在了她的頭上，沈年奚的手緊緊的抓着地板。
“把那個小雜種給我扔下去喂鯊魚，沈年奚，你今天白來了，哈哈哈哈，我要讓你好好嘗一嘗，失去親人是什麼滋味！”
“程清歡！你他媽的……啊！”她後來的慘叫來自於程清歡另一隻腳踩在了自己的手背上。
沈星瀚被人拎起來直接扔進了海里，樓均墨在那瞬間也跳了下去。
“打死那父子倆！”程清歡狠狠地皺了皺眉，今天不會讓他們任何人能夠活着離開。
qiāng對着海面開了很久，在樓均墨跳下去以後，海面上就沒有見到人影，而隨後，海面涌出來一團猩紅，開始侵染一片海域。
樓均墨帶着沈星瀚上了小船，朝着貨船此時逐漸有七八隻漁船在靠近。
狙擊手看到了樓均墨開着救生艇走遠，對準了男人的後背，開了一qiāng，空氣中只有消音器的聲音。
開完qiāng不到一分鐘時間，狙擊手被擊斃，船上的人開始方寸大亂。
“有船過來了，有埋伏！”衆人還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時，他們連敵人的準確防僞都還沒找到，便被紛紛擊斃了。
不到兩分鐘時間，穿上的人死光了，程清歡頓時張皇失措起來，手裏的qiāng掉在地上，她踉蹌的往後退了一步。
沈年奚沒有受傷的左手從地上撿起來qiāng，挑了挑眉，然後對準了不住往後退已經方寸大亂的程清歡。
事實證明，她的確是狐假虎威，沒有了可以保護她的人，她還是一樣慫的不如狗。
“你！”
你不是很好奇爲什麼顧青巖沒有跟着過來？”沈年奚被她此時驚恐的樣子逗樂了，這個女人，剛剛那股子的囂張去哪兒了？
慫的也太快了一些。
“如果不幹掉你那個人渣哥哥，他怎麼過來？不過今天呢？的確是需要做一個瞭解。”
程清歡看着她嫺熟將手qiāng的dàn jiā取出來，把子彈一顆顆的剔除，然後扔在了地上。
“不過是學了幾天怎麼用qiāng，就覺得世界都是你的了，你還真不是一般的可笑。”沈年奚低冷的笑聲裏夾着嘲諷。
程清歡一張臉氣的發白，惱怒的瞪着她，“你該死！如果不是因爲你，我們程家會好好的，會一直好好的！”
她一陣歇斯底里的怒吼，有些癲狂，可是理智卻還在，她此時很痛苦，痛苦的恨不得殺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