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我爲國家修文物 >第二百二十五章 陶俑彩繪的祕密
    那屯長名叫“午”,一個四十來歲憨厚漢子,來自咸陽。

    此刻,他癱坐在地上,汗出如漿。

    這一回,他是撿了一條命!

    如果不是陶坊裏的陶匠重,在關鍵時刻出面爲他求情,估計其他人根本不會爲他多說一句話,只會在一旁當個喫瓜羣衆。

    現在雖然還不算完全脫險,但總算是有了一線生機。

    只要第二窯陶俑能夠成功燒製出來,那這次的危機就可以安全度過了。

    只是,卻是連累了重……

    這原本不關他任何事的!

    照心裏面有些內疚,他一臉歉意地朝站在一旁的重看去。

    重剛聽到那少府老吏的話時,也是有些錯愕,但很快就將心情給調整過來了——

    只要午之前沒有說假話,那這一次炸窯的原因,就是他說的重心不穩。

    只要裝窯時調整過來,就決不會出問題。

    害怕有什麼用?

    害怕又解決不了問題,害怕更救不了自己。

    想到此處,重便對依舊癱坐在地上的午說道:“趕緊起來,將那窯口清理乾淨,準備再次裝窯。”

    “好。”

    午連忙狼狽地從地上爬了起來,連身上的泥土也顧不上拍一拍,感激地說道,

    “這一次,多謝你了!”

    重朝他點了點頭,卻是沒再說話。

    幾天之後,午帶着底下的那些人,將那些其他屯製作完成的陶俑俑胚,晾曬乾透之後,又開始日以繼夜地裝窯。

    這一次,重也放下自己手中的工作,全程盯着他們裝窯,不止讓他們將兵俑俑胚倒立放置,而且還讓他們將馬俑俑胚同樣倒立安放。

    裝好窯之後,重又親自上上下下檢查了一番,見沒有大礙之後,這才讓午封窯點火,開始燒窯。

    對於重直接插手自己工作範圍內的事,午絲毫沒有覺得不妥,反而對重言聽計從。

    自己的命都是重救下來的,他還能害自己?

    更何況,這一次兩個人是真正的一根繩上的螞蚱了,重他要真是害人,最後還不是害了自己?

    這可能嗎?

    當然不可能。

    所以,午很是放心。

    三天之後,又到開窯的時間了。

    這一次,儘管在燒窯途中,窯中雖然沒有像上次那樣,發出巨大的聲響,但誰也不敢保證,這次燒窯就是成功的。

    午站在窯口附近,臉上一副忐忑不安的表情,嘴裏不停地念叨着什麼,似乎是在向窯神祈禱。

    他所在的屯裏人,也都一個個緊張萬分,目不轉睛地盯着窯口的方向,這一次開窯的成敗,不止關係着午的命運,也關係着他們的命運。

    重帶着粟等一羣人,則是站在另一側,雖然沒有午那麼緊張不安,但也是臉色嚴肅。

    燒窯這種事,即便是經驗老道的老手,在開窯之前,也無法完全確定,窯裏面到底是什麼情況。

    一切只有等開了窯,才能知道這一窯是成功了,還是失敗了。

    其他各屯的陶匠,雖說因爲有着士兵的監督,沒有圍過來喫瓜,但也是將注意力集中到了這邊。

    他們也都想知道,這窯到底是成功了還是失敗了?

    若是失敗了,咸陽午和櫟陽重,會不會因此受到懲罰?

    快到正午時,那少府老吏才姍姍來遲。

    一到窯廠這邊,他也不看衆人,朝重揮了揮手,淡淡道:“開窯吧。”

    “是,大人。”

    重應了一聲,便朝身後的粟等一羣人示意了一下,率先朝窯口走去。

    午見狀,也連忙帶着人跟了上去。

    過了不多時,窯口便被打開了,裏面一陣陣熱浪撲面而來。

    實際上,窯口在燒製陶器階段,就有一個降溫期,目的是爲了讓窯內的溫度慢慢冷卻,以免燒製的陶器降溫過快,而產生裂縫,或者直接裂開。

    此時開窯,裏面的溫度已經不高了,完全在大家的承受範圍之內。

    重和午對視了一眼,便帶着人依次進入了窯內。

    過了不多時,一直待在窯外翹首以盼的衆人就看到,一尊尊栩栩如生的兵馬俑,被人從那窯口之中,源源不斷地擡了出來。

    一直過了小半個時辰,重和午那羣人才停歇了下來,儘管身上汗水淋漓,連衣服都溼透了好幾遍,但他們一個個的臉上,都露出瞭如釋重負的笑容。

    在窯廠前的空地上,密密麻麻地擺放着二百餘尊陶兵俑,一百多匹陶馬俑。

    這些兵俑身材高大,威武雄壯,臉上的表情各不相同,栩栩如生。

    而馬俑,則是高大健壯,左顧右盼,威風凜凜。

    那些關注着這邊情況的陶匠們,此刻都是寂靜無聲,連手中的工作都忘了。

    少府老吏也是被這場面給震了一下,過了好半晌,他的臉上才露出了笑容,緩緩點頭:

    “好,這批陶俑燒製得頗具風采,待我快馬加鞭,送幾尊樣品給少府令章邯章大人,以及丞相李大人過目,若兩位大人都滿意,少不了你們的好處。”

    說完,他就揮了揮手,便有十多名士兵上得前來,將幾尊兵馬俑小心翼翼擡上馬車,隨後便在一名小吏的率領下,揚長而去。

    那兵馬俑樣品送走之後,少府老吏看了一眼汗流浹背的重,又道:

    “此地一應陶務,暫由重來負責,兵馬俑俑胚的製作、燒製、彩繪等等程序,均需經由重之手,方能施行,若有不遵者,初犯者十笞,再犯者三十笞,屢犯者,殺無赦!”

    老吏這話剛說完,午就一臉興奮地大聲喝道:

    “謹遵大人之令!”

    其他一衆陶匠,此刻看到那麼多燒製成功的兵馬俑之後,也早沒了之前喫瓜的心態,紛紛應和:

    “謹遵大人之令!”

    而重這時候也反應了過來,但他聽到這話之後,第一感覺並不是欣喜,而是肩膀之上重重的責任。

    然而,此刻並不是他猶豫的時候,他趕緊朝老吏一抱拳,低喝道:

    “多謝大人!小人定當肝腦塗地,以報大人……”

    “用不着你肝腦塗地。”

    少府老吏擺了擺手,淡淡地說道,“你能做好分內之事,就是對我最大的報答了。”

    說完,他便轉過身去,一步一步慢慢地離開了。

    幾天之後,從咸陽傳來消息:丞相李斯、少府令章邯都對這兵馬俑大加讚賞,但他們覺得還少了一點什麼,讓陶匠們再好好想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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