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七月的鄉村 >第九章 自己爲矛盾體
    “曉涵,其實,你提到修行,其實,你是可以跟隨我學點陰陽的。”張老三盯着曉涵,然後,蹲在地上邊比劃邊說,“所謂天地也就是乾坤,他們之間有一條紅線。這是啥子呀,是代表夜間天空中的銀河,亦代表地球南極、北極的磁場,從以上方圓數字圖再看各卦的排列,規律就一目瞭然。宇宙時空人類文明乃至萬物全在此圖中,所以說學習先天易學,就在熟讀此圖,默記此圖,能夠在胸中運轉此圖。做到心中有圖,身不離圖。此圖中外面是圓圖,裏面是方圖,取外圓內方,天圓地方之義,方圖是空間,圓圖是時間。其實這也是一個法則問題,圓圈是代表時間,和代表空間的方圖配起來,某一空間在某一時間會起作用。譬如一家工廠,一天出品一萬隻杯子,其中的某一隻賣到某一地方,在某一天剛好斟茶給某一來訪的大官喝,你知道吧。這樣的話,這隻杯子很神氣,而另外的杯子,賣到另外的地方,也許用來放髒的東西了。宇宙間只有一個數——,沒有更多的。什麼是二?一加一等於二,再加一爲三,再加一爲四,都是用一加出來的,一纔有象,一從哪裏來的?從0來的0就代表沒有,代表本體,代表沒有數亦代表無窮數,包括了很多很多,等於一個房間,裏面一樣東西亦沒有,一個空房間,說沒有用也就一點用都沒有,可是它的價值無比,因它可以做電影院,可以做舞廳,可以做課堂,所以0代表沒有代表無窮亦代表天體太空。這樣說,你能聽懂了吧。”

    “嗯,是的。”曉涵點一下頭,“其實,我也喜歡這個易學的,三叔,遊魂之卦,這是表示由內在的思想,變成行動,由行動影響到外在的環境,現在又是外在的環境,又壓迫自己內在的思想發生了變,遊魂就是這樣回來的。到了第八變,名歸魂卦,意思是回到本位了。現在,我只是覺得自己有些魂不守舍的。”

    “那是因爲你在愛情上受到了挫折吧。”金枝嘆息一聲,“其實,我覺得在愛與被愛的選擇中彷徨,在接受與拒絕當中矛盾。孰不知,我們終究是做出決定的那個人,我們有權利選擇自己的人生,並且我們有責任也有義務去承擔自己選擇的結果。那爲什麼要將就呢?很多時候我稱自己爲矛盾體,但是矛盾過後,我發現我還是會選擇自己喜歡的,自己想要的。曉涵姐,你要知道生活是個大舞臺,有主角就有配角,有紅花就有綠葉,每個角色不同,都同等重要,不要用攀比心來生活,先要看自己有沒有真本事,有沒有硬實力,是不是貨真價實。有時,我會想起咱們以前那些過去的日子,那個時候窮人家的孩子往往沒有什麼娛樂的,也就是那個時候,我養成了孤獨的性子。只是覺得人多嘈雜的地方是非就多,特別是人生逆境時,內心肯定煩躁不安,情緒想要得到釋放,雖然那裏可以排解一時無聊,可要是深陷其中無法自拔,只會令你消極沉淪,永無出頭之日,還會招惹不必要的麻煩。所以在那段灰暗的時光中,我們不要去借酒消愁,多做些人生反省,思考未來,而不是隻身擠入人多嘈雜的環境裏,如果迷途不知返,下場一般都不會很好。現在,物質生活是好的,可是,現在的孩子,都玩些什麼呀。絕大多數孩子會強烈要求在外打工的父母買手機,他們寒暑假的生物鐘是晚上通宵玩遊戲,上午睡覺,下午起牀繼續玩。要知道一塊屏幕可能會讓農村孩子突破階層,但也可能成爲毀了農村孩子的利器。特別是咱們墟圩了吧,一些留守兒童趁父母回家過年,偷偷拿手機玩遊戲充值,最多的充了多少錢呀。這是手機病呀,現在已經非常嚴重。現在絕大多數孩子會強烈要求在外打工的父母買手機,他們寒暑假的生物鐘是晚上通宵玩遊戲,上午睡覺,下午起牀繼續玩,是吧。更有甚者,有孩子沉迷手機後,成績從第一學期的排前到排後,再後來再也沒有及格過。現在鄉村孩子沉溺機的背後,是早已存在的留守兒童教育問題,我覺得一塊屏幕也可能成爲毀了農村孩子的利器呀,鄉村的窮人更喜歡和更容易沉溺於屏幕和電子產品,而富人們崇尚不玩手機,不打電話,不上社交網絡,不回電子郵件的生活,這是不是手機成癮呀。真的,這個問題也刺激了我的神經。現在,鄉下的孩子父母缺位,年輕人出去了,把孩子留下來,主是隔代教育,缺少玩伴和寄宿制度使得留守兒童的教育問題面臨着很大的挑戰。我們鄉下的基礎設施匱乏,娛樂生活單調乏味,一旦遇到颳風下雨的惡劣天氣狀況,農村的孩子就無處可去。從前,鄉村孩子的童年,是逮魚抓蝦掏鳥窩,彈珠跳繩捉迷藏,後來,電視的普及佔據了他們大部分的課餘時間,這幾年隨着智能手機的上山下鄉孩子們慢慢的也不看電視了,畢竟那塊屏幕裏什麼都有,而且還能見識到自己從來沒有體驗過的世界。在自然中嬉戲的孩子們,現在,都幹什麼呢。曉涵姐,如果說現在的孩子如今卻沉迷在網絡的世界裏,難道不是我們這些人的責任嗎?是的,現在孩子大多處於盲目模仿心理狀態極不穩定自我約束力低下的時期,一旦幾個孩子開了玩遊戲的頭,就很容易形成示範效應。家裏的幾個孩子總是圍在一起,端着手機,熟練地走位團戰有人開口帶帶我就會有人出來充當大哥,網絡的虛擬世界承載了農村孩子青春期無處釋放的情緒,構建了他們對於外界的想象。但在另一方面,過度沉溺於遊戲,也造成他們精神世界的荒漠化。過度沉溺於遊戲同時有可能助長農村孩子的反學校心理,他們會在課堂上製造各種混亂來表達對學校的抗拒,以此來表示瞧不起作爲知識代言者的農村老師,這種反學校心理具有屌絲和土豪的雙重屬性。還有一個問題呀,那就是現在的孩子愛撒謊,在學校調皮搗蛋,和老師唱反調,回家偷手機玩,口無遮攔得開玩笑,還偷了寺廟給新人的錢,帶着朋友通宵上網。或許是因爲愧疚於長時間不在女兒身邊,或許是因爲離開女兒太久一時不知如何管教,剛回來的媽媽在看到女兒的陋習後,沒有直接訓斥女兒,而在不斷髮現女兒的壞習慣後,她的忍耐也慢慢到了極限。我覺得這是一個教育問題,很普遍。可是,有多少人有焦慮感?鄉村家長對於孩子的成長要求很簡單:走出去,養活自己,改善自己和家人的生活環境。他們對於子女的未來未必就有更開放和豁達的心態,看似開放的教育理念或許是因爲他們長期不在孩子身邊陪伴,心有虧欠。又或許是在他們狹窄的眼界裏,孩子長大之後如果能成爲一個公務員或者老師,這就已經是一件足夠向鄉里鄉親誇耀的事情了。讀書無用論一直肆虐在中國的底層社會之中,換句話說,家裏越窮,越覺得讀書無用。貧窮限制了家長的想象力,也早早地給孩子的命運進行了無情的宣判。家長的想法最直接地傳遞給了自己的孩子,既然讀書無用,那麼孩子在學校的日子就會遊手好閒、無所事事,不完成課業,甚至會無故擾亂課堂紀律。爲了避免意外傷害,現在的中小學很少組織大型的學生出遊活動,手機遊戲巧妙地填補上了課餘時間的空檔,孩子們可以在遊戲的世界裏稱王稱霸以此緩解農村生活的無聊和對父母的思念。我覺得個人只有通過置身於所處的時代之中,才能理解他自己的經歷並把握自身的命運。是的,現在我們在面對一個斷裂的社會和時代。社會的洪流滾滾襲來,我們這一代人都在不知不覺中被捲入這個斷裂的時代。也許,清淺提出的建立一個圖書館的事,真的是一個好事呀。是的,如果真的建立起來,我會支持的。說到斷裂時代的最大特點,就是一整個階層無法被包容到整體的社會結構之中,他們被迫成爲漂泊者,成爲社會的病症和問題。現在鄉村的留守兒童問題成了上個世紀打工潮時代的遺留病症,我親眼看到一些孩子孤僻乖張敏感孤單焦慮迷茫。如果把孩子帶走,會是什麼樣呀?儘管戶籍制度已經有所鬆動,但長期以來戶籍制度造成的城鄉二元結構仍然頑固,城鄉資源分配不均,農村大量剩餘勞動力涌入城市,而進城農民工卻無法輕易獲得城市戶籍,也不能享受和城鎮市民的同等待遇,如醫療保障權和子女受教育權等。子女就近入學難、城市消費水平高,種種原因使得大多數農民工把自己的孩子放在老家交由其祖父母或者親戚撫養。城市—農村的斷裂,由此成爲了留守兒童社會聯結斷裂的開端。一對父母爲了讓孩子將來能接受更好的教育,擺脫艱苦的農村生活,選擇離開他們到外地打工,兩個孩子便成爲了留守兒童。父母在外打工並不一定必然導致孩子放縱自我、沉迷遊戲,有部分家長會選擇通過手機、微信等通訊工具實時和孩子及其老師溝通,關注孩子在學校的成長。親子互動程度極大地影響着農村孩子的成長,如果父母對子女的關愛不足,與學校老師缺乏溝通,留守兒童的社會支持也會相應的偏弱,“家庭—學校”的斷裂接連而來。一旦家長對孩子的監護力度下降,留守兒童就易產生學習效率低下、學習目的不清甚至厭學的狀況。當家長不能完成對於孩子教育問題的基本監管時,學校教育理應彌補上這個缺失,可實際上,農村教育設施落後,人力與物力資源缺乏,一個班主任通常要管幾十個學生,沒有精力照顧到每一個學生的學習和情緒。留守兒童在原生家庭中的歸屬感,因爲父母的缺位而被人爲地弱化,當他們自然而然把這種歸屬感轉移到學校和老師身上時,又沒有得到足夠的重視,這極易讓其產生挫敗感和迷茫情緒。我們生活在一個彼此遺忘的斷裂時代。現在,鄉村的孩子大多在城市—鄉村和家庭—學校這兩大斷裂帶上艱難地抉擇,自己是要勇敢面對,還是消極逃避,勇敢面對者或者還能像劉媛媛那樣成爲北大才女,面對鏡頭向億萬中國人講述自己寒門貴子的經歷,而消極逃避者只能扣動着那塊透着瑩瑩綠光的屏幕,卻不知道也不願意想象自己的未來在哪裏。當然,手機遊戲並不一定就是洪水猛獸,學者王磊光就認爲手機對於緩解農村原子化危機有好處,計劃生育和農民工大量進城導致中國農村的原子化狀況尤爲嚴重,農村人口急劇減少,原有的集體性文化活動也消失殆盡,大人們很少再走家串戶、舉辦大型宗族祭祀活動,小孩子們也不再一起爬樹掏蛋下河撈魚。手機爲孩子們參加集體性活動提供了機會,成了孩子們溝通交流的媒介和渠道。唯有重新創造一種集體性的文化環境和文化生活,纔有可能將孩子從手機中解放出來。這些年來,家長和社會也把主要的關注點放在了手機遊戲上面,設立遊戲分級制度,設置防沉迷系統,由遠程的家長監測孩子的上網打遊戲情況,隨時對孩子進行管教。當然,我們必須承認手機依賴對於農村留守兒童學業、生活的負面作用。但在電子競技已經成爲亞運會正式比賽項目的現代社會,一味地妖魔化網絡遊戲也是不可取的。遊戲工業在農村孩子手機上癮的過程中只是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窮人家的孩子更容易沉溺於電子產品,關鍵在於鄉村教育環境的變遷,而不是電子產品或遊戲本身的問題。孩子沉溺手機和遊戲,主要是教育、家庭、環境影響等問題。相比起富人,窮人更容易沉溺於電子產品,這樣的調查結果很容易使人陷入階層固化的緊張情緒之中,是不是窮人家的孩子就永遠沒有出頭之日,是不是精英教育與大衆教育的隔閡早已爲我們劃分了社會階層?也許,你們覺得我說的有些多了,也許我類似的擔憂實在不宜過度。真的,是不是有些可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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