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凝不吝表現,像是證明他們對自己的誇獎並沒有言過其實一樣,也插言:
“看到一路上這麼多的花,我倒是有了新想法,用花來蒸果酒,不知道口味會怎麼樣呢?”
“年輕人頭腦就是靈活,原來釀酒用花只是做入香,單用花朵,直接用來做酒,還真是沒有人嘗試過。”厲秋行,平時冷冷的,不善言辭,現在倒是對吳凝的誇獎了好幾次了。
這種沒有什麼營養的對話,權恆半點不喜歡,蘇罄玄好像能理解他,又好像是幫厲秋行,聊了沒多大一會兒,就衝幾個大人使了下眼色。
“咱們三個不是還有事嗎,這兩個孩子,在這呆着吧,年輕人也有話說,怕是咱們聊這麼半天,他們都煩了呢。”
“對,對,你那個同學叫什麼來着,幾年沒見,還說找咱們聊聊呢。”
厲秋行不善於遮掩,吳拓就先開口了。
一聽就是順口牽過來的理由,他們用着倒也是很自然。
“那凝凝還沒有喫飯,就由你盡地主之宜了。”
臨走時,母親還留下了這樣的話。
吳凝和權恆都還沒有反應過來,涼氣衝了進來,緊接着門被帶上,房子裏就只剩他們兩個了。
半天,吳凝以手撫額,明白過來,在心裏暗暗埋怨自己的父親,大學沒讀就是註定嫁不出去嗎?竟然以這種明顯的方式讓自己來相親,真是丟臉。
權恆也是看到吳凝的動作和表情,才恍然大悟的。
兩人相視而笑,吳凝笑的很開,也很爽朗,權恆卻是彎嘴角,並且很快收回了笑容。
吳凝大大方方的首先說話。
“你別介意啊,我覺得我爸是更年期綜合症。”
權恆也頗爲無奈的嘆了一口氣:“估計我媽也是。”明明是很幽默的一句話,卻被冷冷的拋出來,有點兒……彆扭。
其實這件事情他還真是冤枉母親厲秋行了。
主導的正是最不顯眼的蘇罄玄,因爲只有他知道,自從出來之後,權恆悶悶不樂的原因,正好,吳拓帶妻子和女兒,到倫敦找他們玩,在自己的明示暗示之下,吳拓明白了他的意思,並且一拍即合,才把吳凝帶到這兒來。
“那現在怎麼辦?”總不能在這坐着,一直等他們來吧,再者說了,他們還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呢。
“算了,如他們所願,我帶你喫飯去吧。”反正也是到飯點兒了,總比空坐在這裏要好些。
吳凝不解,也不情願:“你看上去也不是需要相親認識女孩子的人啊。”怎麼厲秋行也很着急的樣子?
“我朋友在那家餐廳裏打工,去喫飯,順便看看他。”
這個女孩子倒是自信,以爲我是看上她了呢,權恆在心裏想。
“哦,女朋友嗎?”
權恆想想陳家康那種柔裏柔氣的樣,開了個玩笑:“差不多吧。”
沒想到就是這個玩笑,引起了更多的誤會和樂子,並且還解釋不清了。
“哦?那你不直接說,這樣多尷尬。”
“又沒有人提前來告訴我。”
“也是。”
“那走吧。”
陳家康打工的餐廳離他住的地方並不遠,只消穿過一個沒有圍牆的社區就到了。
“就這家?”吳凝對他選擇的地點明顯不太滿意。
“這件事和中餐味道最接近的西餐了。”
“那你幹嘛不直接喫中餐去?”
“因爲這裏附近的中餐都太像西餐了。”
這兩句對話簡直把吳凝給繞暈了。
“那好吧,進去嚐嚐。”
今天客人並不多,靠窗有一堆對白人夫婦,中間大桌上有三個年輕人,這裏面有一位女士獨自在用餐。
“你女朋友呢?”吳凝剛坐下,就環顧四周,想見識見識。
“不知道,可能在後面忙吧。”既然被誤會了,就一錯到底吧。
“順便說一句,你和我爸可不是像剛認識。”吳凝倒是敏銳。
“何以見得?”
“剛纔在車裏,我都看見了,你們倆互相擠眉弄眼的,陰謀不關我的事吧?”吳凝很警惕。
“第一沒有陰謀,第二和你沒有任何關係。”
“好吧,那我就不想知道了。”
“那你能保密嗎?”他可不想母親知道,自己去過權新建爲自己辦的聚會,更不想讓她知道,自己還參與過父親的公司事物。
“這個要看今天你這一餐的誠意了。”
“收到。”
兩個人正友好的達成了協議,自己用餐的那位女士,就已經開始大聲的叫服務生了。
“剛纔我點的後加楓糖的煎餅,怎麼上來還是這樣普通的?”
“對不起女士,我去幫你問一下後廚。”
陳家康很有禮貌的鞠躬去了後廚。
權恆扭頭看了一眼那個方向,你伸手招呼了別的服務生來點餐。
吳凝毫不客氣的點了餐,“該你了。”
“和你一樣吧。”
“你這人倒是好對付。”
不得不說她那是沒有見過他難對付的時候,不過反過來想,吳凝在陌生人眼裏,尤其是差異特別大的那種陌生人,又何嘗不是一副高冷的形象。
權恆覺得好相處這一點,吳凝特別像梅小朵,所不同的是,小朵的機靈和俏皮在面兒上,吳凝則是真正的聰明大氣的那種。
“我喫什麼都行,一向不挑。”
“聽說你原來在東江大學讀書。”自己對他有點印象,這件事情還是問問的好。
權恆也想起了這件事。
“對呀,讀了三年多。”
“所以說還沒有畢業就來了?你媽媽的影響力可夠大的。”
權恆也懶得跟她解釋,自己是破格錄取,有能力也不用和別人說,只一個“還好”帶過。
“如果我能從東金融多堅持一段兒,沒準咱們大學就認識了。”
“哦?”要不覺得她面熟呢,果然是在某個地方見過。
“本來打算讀新聞的,覺得實在是無聊,專業是調劑過去的,舍友又一個比一個無趣兒,實在沒什麼讀下去的理由。”
權恆把聽到的重點,全部放在“新聞系”幾個字上,那自己是見過她確定無疑了。
看他並不說什麼,只在那發愣,吳凝剛想問在哪兒見過,就聽到了肥胖的白人老闆訓斥陳家康的聲音。
“由於你工作的疏忽,這件事情你必須跟客人道歉。”
“可是,老闆,後廚說可以滿足客人的這個要求,我才答應的,我來回跑了兩遍,這位女士也是知道的。”
“菜單上沒有的菜,你答應給客人做,就是你的失誤,你必須道歉。”
“我可以找後廚的人對質。”
“剛纔在後廚,我已經問過了,他們並不知道客人的這個要求。”
那位女顧客得坐在那看着他們,會得出一個什麼樣的結論。
陳家康知道自己要喫啞巴虧了,以權恆對陳家康的瞭解,因爲他不會輕易道歉的。
而讓他意外的是,過了一分鐘不到,陳家康就在那位女士的餐桌前站直了,鞠了一個大大的躬,並且道歉:“對不起女士,這是我的失誤,給您造成不便,請您諒解。”
那位女士並沒有打算接受道歉,“可是這個口味的,我是不會喫的。”
“那這一份算他個人的,請你再給別的菜好嗎?”老闆在後面跟着說,並沒有徵求陳家康的意願。
陳家康在身側的手握緊了又鬆開,看得出是真正的委屈了。
“餐費這樣算也可以,但是耽誤我的時間,誰來負責?”那個女士不依不饒。
陳家康站在一邊,看老闆如何回答。
“那女士,你出一個,解決的方案吧。”
“那好,我的時薪是30歐,我的意思是照價賠償,你們耽誤了我30分鐘的時間,那就是15歐。”
果然如同陳家康預料的,他又被犧牲掉了。
老闆答應的很痛快:“好的女士,我立馬賠付你。”
然後轉過身去,瞪了陳家康一眼,示意跟他走。
不一會兒回來,給那位女士15歐元,免了就餐的費用。事情纔算是解決。
吳凝對着個黃面孔的男生這樣唯唯諾諾,非常不解,也有點憤憤不平。
“明顯的就是後廚的錯呀。”
權恆雖然意外表現倒是淡定:“你怎麼知道?”
“服務生又不會下廚,當然是後面答應了他纔敢回覆客人的呀,那個女士也不對,她說時薪三十就三十呀,看她穿的那一身,十塊就不錯了。”
“有道理。”
“那他爲什麼……?”
“一會我幫你問問。”
“啊?……”吳凝不解的看着權恆。
一會兒來上菜的,果然是陳家康。
權恆沒有擡頭,趁他上菜的機會,直接問:“剛纔你爲什麼默認那種無理的賠償。”
陳家康被看到窘態,整個人更加的不好意思了。
“一會兒回去,再和你討論,”上好菜直接走了。
“你們認識?”
“我就是說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