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備一下，剛下飛機，回去給你打電話！”
樓薇看了一眼手機，本來被他們說的有些傷感，這會兒全部消散了，臉上露出了那種幸福的笑容，舒朗知道來源，剛纔壓抑下的那股情緒又來了。
這種笑容，從來不會因爲自己，也從來不會在自己面前展現，自己可是陪了她幾年的時間呢，真是可悲。
小胡說完這一段兒，以爲他們會有看法，誰知道，兩個人都默默無語了，拿起桌上的串兒吃了一口，又拿了筷子，吃了一口涼菜。
自己再繼續說下去，反正他今天真的是拿別人當樹洞的，他們不搭話也正好。
“我現在租的房子每月3500，交了2萬塊的押金，要說收入呢，按我這個年資來說也不算少了，有的時候我還洋洋自得……”
說到一半他停了停，把額頭埋進自己臂彎裏手指勾着自己的後腦，半天才起來。
“可是到外面呢，和那些長得不怎麼樣的小女孩相親，說完條件之後，有修養的還和你再客氣的聊幾句，比較直接的，問完了扭頭就走，這說明什麼？說明我自己高估了自己！”
兩個傾聽的人終於明白了他今天難受的來源，樓薇想笑又不敢。
“你早說是因爲相親受挫呀，我要是有準備的話，也幫你留意着呀，突然間喝了一大桶酒，說了這麼多，七拐八拐到這裏來了，這個曲線繞的有點遠。”
說完還指着旁邊喫飯的幾個好像大學生的女孩，壓低了聲音說：
“看那幾個有個活潑型的，有個生存型的，還有那個淑女型的，以這樣的爲摹本，你看看你喜歡什麼樣的？或者是都不喜歡，說出個大概來。”
誰知道小胡並沒有因爲這種調侃，而感覺不自在或者是否認，而是衝他們搖了搖手。
“我只是用這個來說明一下，自己有多麼失敗，就是最殘酷的那種，自己認爲的都不算，在別人眼裏的，破舊的，看不下去的，這纔是真相！”
他越說越激動，舒朗在相似之間，也有體會，卻又不盡相同，起碼他佔了個高帥兩個字。
“你這個話就岔了去了，你見的那些，只是其中一小部分，再者說了，你找的羣體就不對，相親的這種目的很明確呀，它就是一個市場，上去把條件一一擺出來，行就一拍即合，不行就散，哪裏是說感受的地方。”
所以舒朗自己從來不願意相親，相親場不就是個名利攤子嗎，想想就沒有意思，要僅僅是那樣的話也好解決，再努力一點，再多多努力一點就是了。
自己的苦楚就在於，努力得不到的東西，更讓人絕望。
就是現在吧，她近在咫尺，喫着東西，也笑着，看着他們的眼睛說着話，真實無比。
可是她，又那麼的遠，自己再努力也抓不住的那種。
“你說的不對！”
小胡都已經開始有些醉意了，說話的聲音也有點拖沓。
“我可沒有以偏概全，這個世界就是全部如此，再比如說吧，過去我在這裏試用期的時候，跟着一起採訪明星，安排在最後一排的角落裏，到最後提問的時間明明是安排好的問題，也知道會被點到，可到終點的時候臺上的人，根本就不會讓你出來說話，回到社裏之後呢，領導還會怪你，都安排好的事情怎麼都辦不好，這其中出現的岔子是什麼呢？朗哥不是業內人士，可能不知道，樓薇你懂吧？”
要說是這種兩頭兒受氣的苦，樓薇經歷的可比他多，現在雖然也不能忘，但總不會糾結了。
“你現在不是不用了嗎，不用抱着機器到處跑，不用和別人擠，就是有點單調，不也挺好。”
“看了吧，這還是男性和女性的區別，也是分工引起的不同，就比如說做公務員吧，一個女孩子家，去考個公務員，呆在辦公室裏安安穩穩的收入不需要太高，地位也有了，然後再找個好老公，就完滿了，我們男人能這樣想嗎，大學畢業之後我想都沒想，家裏建議我去考，我直接就拒絕了。”
整個時間都是他自己在說，雖然是東拉西扯型的，根本就不在同一個事情上停留，大體意思他們都能聽懂。
樓薇不怎麼說話了，舒朗覺得必須搭兩句纔好，也覺得他越說會越煩，喝酒越多一會兒，非醉了不可。
“這個我能理解，就算是現在過得再踏實，總是停留在這裏，也是不踏實的，對不對？”
“這個跟女人說不通，她們就是慣於安穩。”
樓薇心裏有點小驕傲的，覺得自己是這樣想，也沒有錯，只不過是形式推動着自己向前，再看看喝酒的兩個人，就很慶幸了。
他們又聊了很久，舒朗始終沒有說自己的失意，因爲他覺得自己纔是真正的陷入到絕望中的人。
無論是事業還是感情。
菜大多數都讓樓薇吃了，而那一打啤酒，除了這一杯，倒讓他們喝光了。
“行了，發泄的差不多了，明天該怎樣還繼續，要不咱們就散了吧！”
看他們越說越多，沒有停的意思，店裏也只剩他們幾個了，在想着明天一大堆的工作，樓薇首先坐正了，建議趕緊散場。
雖然小胡有點意猶未盡，卻也不敢太任性了，抱怨歸抱怨，現在這個工作可不想丟了，明天錄影的任務，他可沒忘。
“好，各自歇了！”
“你喝的這麼多，行不行呀，要不我們陪你一起回去了再說吧！”
“小看我酒量！”
小胡首先站起來，出了燒烤店的門，揮了揮手，歪歪扭扭拐過了小街。
該抱怨抱怨，該罵娘罵娘，之後裝着各種孫子，繼續客客氣氣的面對着那些在心裏罵着無數次的主意和人，這就是現狀，也是現實。
站在門口的樓薇和舒朗這會兒倒是有點尷尬了。
“那個……”
樓薇起了個頭，卻不知道怎麼說話了，舒朗接過話：
“那個我還說跟你道歉呢！我就是覺得想順其自然，”
然後他笑了笑。
“覺得我媽反正也不喜歡你，以後要是知道，沒準兒還高興呢，誰知道這麼巧，你們倒碰上了！”
示意着樓薇往她的住處走，兩個人邊走邊說，氣氛倒是好些了。
其實一點都不好笑，樓薇還是笑了笑。
“何媽媽給我打電話說承承有點不好，正好前一段時間我攢了點假期，就想去看一下，也怪我當時……”
遇見屠媽媽是偶然的，怪自己當是什麼呢？她自己也說不出來。
舒朗倒是樂得把話題轉到何承承身上，順手不提自己母親的事情，因爲那時候所謂的“見家長”鬧的不愉快，他還是記得的。
“我只要回榕城就會去承承那裏，原來狀態一直挺穩定，昨天接到何媽媽電話，我還是挺驚訝的，具體情況她也沒說，你知道嗎？”
“說去了一次公園，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之後行爲就有些激烈了，在你們榕城那家精神科比較出名的第三醫院做了一次檢查，說建議到別的地方看看，我就帶她來了。”
“哦，那現在應該還沒有檢查了吧？要不後面的事情，看有什麼我能幫的上忙的，我這幾天，倒……倒也不忙。”
樓薇承認自己是故作大方，連忙就應了。
“就算是你不說，等檢查的時候我也得喊你去呢，定好了時間，就告訴你！”
她知道這樣說話讓兩個人都舒服。
就這樣聊着，已經到了澤潤園的門口。
這條路實在是太短了，舒朗看着澤潤園的小區大門，心裏越來越涼。
“他……你……你最近還好吧？”
其實兩個人沒見面的時間不長，上次還在醫院見過的，可是他能怎麼問呢？只有一句這樣看上去不鹹不淡的話。
“挺好，”
樓薇扭了扭頭，原來積攢的愧疚，突然間又涌了上來，她連忙壓了壓。
“簡繁和瑞瑞怎麼樣了？”
停在小區門口，他不說讓她進去，樓薇也不好直接走。
“我看瑞瑞是鐵了心了，簡凡這個人，不撞南牆不回頭，要讓他醒悟也難的很，只希望能經過這件事情吸取教訓纔好。”
樓薇點了點頭，竟也沒有話題可說了，說成爲朋友，在明知對方對自己仍然有情時，是做不到的。
“那個很晚了，你趕緊上去吧，我就不送你進去了。”
“你剛纔……喝了酒……要不然……”
“不用，我沒事兒，我的酒量你還不知道嗎？”
舒朗笑了笑，就已經轉過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