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我和羅教授在武漢火車站碰頭,隨他同行的還有另外四個人,一同登上了前往煙臺的高鐵,行李走的是託運。
我們一行六人,我是最年輕的,羅教授年紀最大,資歷也同樣如此。他們都是羅教授任職研究所的考古研究人員,我們中有一個滿臉的絡腮鬍大漢,挺着大肚腩,我真擔心他走路都很費勁,更別說爬山了。我最在意的是一個女人,一頭幹練的短髮,極少說話,很是高冷,她也是幹考古的,我不禁有些鬱悶,在另外兩個年輕小夥子,與我年紀相仿,一直圍在羅教授身邊,看樣子是打下手的。
高鐵票是一等座,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我和隊伍裏唯一的女人坐在了一起,我靠窗坐,她就坐在靠近走道的位置上,就好像是在監視我,或是保護,上個廁所都不自在,一路上沒把我憋死,一直到臨界點才和她說一聲去上廁所。上路後我就不得不自我保護起來,儘管戴着有色眼鏡看人不好,但留個心眼總歸是好的。一路上她不主動開口,我也不想搭理她,滿腦子都是天外魔鏡的事情。
旅途漫長,窗外的景色成爲了我唯一消遣時間的方式,實際上也就是發呆,要知道三天前我的生活還是非常愜意的,根本不需要東奔西走,野外登山探險就更加不存在了。我很少出門,前半段旅程頗有些興奮,興奮點過後頭腦就有些昏昏沉沉了,睡了大半段時間,高鐵進入山東省境內後,我們所有人彷彿都活了過來,像是在期待什麼似的,平靜的心蠢蠢欲動。
十個小時車程,我們抵達了山東煙臺。
煙臺是戰國時期齊國的所在地,地形是低山丘陵區,山丘起伏和緩,溝壑縱橫交錯。我是稀裏糊塗跟着過來的,既來之則安之,究竟到底該怎麼走,還得羅教授說了算。他說天外魔鏡可能在煙臺,所以我們就來了煙臺。在三天的緩衝期間,我惡補了一下戰國時期的歷史,煙臺是古時候齊國的所在地,而墨家則是魯國的勢力組織,按常理來說墨家所建造的天外魔鏡應該在魯國境內纔是,而爲什麼會在齊國呢,想必這也是爲什麼世人久久尋覓而一無所獲的原因了。
我還是比較相信天外魔鏡在齊國境內。
羅教授在此之前就經過了長時間的研究,仔細比對了省博物館中收藏的那副最大的拓本,將目的地定在了昆嵛山。
聽到這個地名,我不免有些大失所望。昆嵛山久負盛名,道教主流全真派聖地,橫亙煙臺、威海兩地方圓百里,巍峨聳立,萬仞鑽天,峯巒綿延,林深谷幽,古木參天,多有清泉飛瀑,遍佈文物古蹟。作爲煙臺境內最高山,歷來有「仙山之祖」美譽,被當做旅遊景點開發的差不多了,要說還有什麼地方不爲人知,我是不知道的。
白白浪費了一天的時間,我的牴觸情緒很嚴重,沒走過這麼長時間的山路,揹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兩腿痠得很,幾乎倒牀就睡着了。
今天還是睡牀,指不定明天就要睡帳篷咯。
羅教授拿出旅遊地圖和從拓本翻譯出來的地圖進行比對,依然沒有什麼頭緒,結合我們這一天的路程,羅教授說道:“這地圖不會錯的,天外魔鏡一定就在昆嵛山中,昆嵛山的腹地,甚至更深的山裏,荒無人煙的地方,都有可能。”
第二天我們繼續趕路,這一次就不在山區周圍瞎轉悠,直接插入昆嵛山腹地,我們詢問當地導遊,乘坐鄉村大巴車找到了深山中最後有人煙的村子,然後出高價讓他們帶我們去昆嵛山腹地,甚至更深的山裏,這一段全是山路,什麼牛車、馬車根本無法通行,只能靠兩條腿走路,一口氣走了小半天的功夫,走的我是頭皮發麻,我一直和羅教授暗自較勁,沒想到這老頭就是不喊累,我只好忍不住的開口了:“不行了,羅教授,我們休息會吧。”
我們是金秋十月從武漢出發的,到這深山老林中氣溫便低了幾分,不穿外套平常人根本無法禦寒,但是長時間的涉山路,體表溫度高的嚇人,我已經是滿頭大汗了,就更別說年過半百的老頭了。
羅教授的臉色很難看,倒不是因爲我說要休息,而是他自身的體力確實跟不上來了,硬撐下去沒有好結果。
隊伍原地休息,幹練的女人在四周警戒,羅教授喘着粗氣,連續灌下去好幾口水後便和導遊交談起來。
帶他們繼續往山裏更深的地方去的是附近村子裏老人,一個精瘦的小老頭,敲着旱菸杆,面容枯黃,十分的熱情。
“老哥,我們這是到哪裏了?”
“昆嵛山腹地,前面就是長蟲嶺了。”
小老頭搗鼓着自己的旱菸杆,頭也不擡的回答道。
我一聽,臉色頓時就變了,長蟲嶺是土話啊,寓意可不太好。
其他人都沒有很驚訝,小老頭看起來也像是過來人了,嘿嘿的笑道:“按規矩,不該問的話我是不會問的,但是危險的地方我也是不會去的。至於你們說的地方,我不知道,應該是在長蟲嶺往西南更裏面的地方,屬於無人區。”
“那就對了。”
羅教授眯着眼睛,我們默契的誰都沒提此行的目的。
“長蟲嶺就是因長蟲而得名的吧?”
“長蟲是我們這的土話,也就是蛇,這裏有一處蛇谷,我看你們還是小心一點吧,小命可比研究重要。”
小老頭看得很開,他這導遊的任務是先給錢在開始工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