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羽深呼吸一口氣，眼睛連連眨了數次。
商羽再次看向秀兒面部的圖案。
沒有紅色血脈，沒有血液在面部川流不息，傳出陣陣波濤聲，就是一副黑紅色圖案印在秀兒的臉上。秀兒臉龐泛着紅光，是大巫手指按壓出的潮紅和火光的交織。
剛剛是幻象？
不，一定不是。
……
治療持續了將近半個多時，大巫停下來了。中間雖然歇息了數次，但大巫看起來十分勞累，臉色漲紅，額頭帶着汗漬，像是剛出了幹了一場重活的苦力。
“不，一定不是。”
治療結束，商羽還在否定。
“揭？揭下來了，怎麼可能？”大巫從秀兒臉上揭下來了一個由黑紅色線條組成的“面具”。這怎麼可能？！不說其經歷大巫按壓，就僅僅畫上幾道，就能整體揭下來，就太令人不可思議了。
面具很薄，有着韌性，彎曲不斷，像是昆蟲羽翼。
大巫舉着面具，很是虔誠。
他雙手上舉，面具託在手心，然後跪在了一座火盆前，恭敬的將面具送入了火盆之中。
火盆的火焰像是滴入了油脂，滋滋的響起來，不一會面具便消失不見，與火盆中的灰融爲了一體，再也是找不到了。
大巫一直跪在火盆前，嘴中低低的吟唱着。
……
商羽在一旁，一直找着剛剛奇異景象和大巫所作所爲的原因。
“祝由之術嗎？”
祝由，浮現在商羽腦海。
祝由，一種醫術，是出現在上古時期，最早的醫術。
祝由，又稱祝由術，咒禁科、書禁科、中醫十三科，天醫等等。
最早記載在《黃帝內經》。
“黃帝問曰：餘聞古之治病，惟其移精變氣，可祝由而己。今世治病，毒藥治其內，針石治其外，或愈或不愈，何也？”
這句話的意思，就是黃帝問岐伯，古時治病依靠祝由進行移精變氣，就可以治癒疾病。而如今用針石湯藥，疾病卻有的能治好，有的不能治好，是爲何？
這裏就是祝由最早的記載。
祝由之術分很多，包括禁法、咒法、祝法、符法等等，簡單的說就是通過符咒禁禳等方式進行治病。
禳就是鬼神祈禱消除災殃。
如此看，祝由很像是畫符唸咒，讓人喝符水，治病救人的騙子。
實際，騙子之事是真。的確有很多騙子將自己包裝會祝由之術的人，用着畫符，符水等等方式欺騙普通人，導致很多人最初只是一些病，但最後病變大病，白白丟了性命。
但他們藉助的外皮，祝由並不假。
反推之，若是外皮假，他們也不會借。
祝由有很長的歷史，並非只是存在黃帝之前的上古。
封建時代，祝由也是存在的。
隋朝時期，太醫署設立祝禁博士二人，專設祝禁科。唐代，設咒禁科。宋代設金簇兼書噤科，元代祝由書禁科，明代設立祝由科。之後因種種原因，太醫院廢除祝由一科，漸漸退出醫學領域，只在民間流傳。
那祝由到底是否有作用？
《黃帝內經》中，黃帝問後，岐伯有回答。
“往古人居禽獸之間，動作以避寒，陰居以避暑，內無眷暮之累，外無伸官之形，此恬淡之世，邪不能深入也。故毒藥不能治其內，針石不能治其外，故可移精祝由而己”
這句話的意思，古人生活簡單，居巢穴，逐禽獸。遇寒冷，就多活動。遇酷暑，就尋陰涼。他們不憂牽掛，苦勞役，追名利。生活安靜淡薄，精神內守，因此邪氣不會深入侵犯。
簡單理解，就是那時候疾病簡單，就是氣血不暢，或者因爲各種野獸，生存等等原因導致的精神壓力，只需要進行精神疏導和肢體活動，自然可以治癒。
如此看，祝由實際是以心裏疏導爲主的治療方法。
除去《黃帝內經》。《聖濟總錄》中記載祝由治療諸蟲所傷。《釐正按摩要術》中記載了祝由治療兒驚啼，眼疾等等。在諸多的醫學典籍中，都記載了祝由之術以及病例。
張景嶽在《類經》中總結了祝由治療的四種方式，分爲去其所惡，去其所慕，以其所勝制之，以及知病所由，微言釋之。
簡單的說，祝由是梳理心理，瞭解你發病的原因，針對制之。
歷史上有一篇標誌漢大賦形成的名篇，西漢枚乘所作的《七發》。
《七發》中虛構楚太子有病，吳客前去探望，借音樂、飲食、車馬、宮苑、田獵、觀濤、論證七件事，開導規勸太子，治癒其疾病。這其中借音樂，飲食，車馬，宮苑，觀濤，論證等七件事開導太子，實際就是祝由之術。
從以上種種來看，祝由就是一種疏導心理，藉助中藥草，一些物理方法等等的非常規治療疾病的醫術。
但是，祝由真是僅僅如此嗎？
……
“怎麼可能？”
商部落裏，傳出來商羽高聲的質疑聲。
大巫的治療結束了，令商羽十分欣喜的是大巫的治療十分有用。治療結束之後，秀兒竟然睜開了眼睛，雖然是無意識的睜開，眼神渙散，毫無反應，但至少比之前要強出太多。
商羽欣喜若狂。
但是，治療結束，商羽的心落入了谷底。
大巫向商羽提了一個要求。
“陶罐要送回東川氏族，隨用隨取。”
商羽怎麼會允許。
陶罐剛拿來的時候，大巫讓送回去，商羽無所謂。
治療之中，陶罐汁液雖然很神異，尤其是凝聚出的面具，令商羽十分震驚，但送回去，商羽也無所謂。
但是，如今不行了。
秀兒竟然睜開眼睛了。
在如今醫術匱乏的年代，商羽沒有太多的選擇性。他不管到底是什麼治療方法，他只看療效。
有用就是最好的。
大巫用祝由之術，繪穴圖，按穴位，燒穴具，念祝詞等等，商羽都在一旁看着。
在這其中，最關鍵的便是陶罐中的黑紅色粘稠液體。
大巫讓川慧返回東川氏族取陶罐，也足以看出祝由治療，必須有陶罐中的黑紅色粘稠液體。
只有這種黑紅色粘稠液體才能支撐大巫完成繪穴圖，燒穴具，念祝詞等治療。
如此，怎麼能夠讓陶罐離開？
商羽不擔心陶罐再回來。
因爲之前商羽並不知道祝由之術，是大巫自己主動讓川慧返回取陶罐。
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不提大巫反悔，就路程數十里，就有太多的風險，還有東川氏族的態度，難以預料。
“必須送回！”
“隨用隨取！”
大巫態度很堅定，必須送回去陶罐。
商羽盯着大巫。
數日前的血腥，如今被大雪已經覆蓋，但其殘留的驚顫，那裏那麼容易消失。
大巫被商羽盯着，眼神閃過畏懼，但他緊咬着牙齒，毫不退讓。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重生之原始時代》，微信關注“優讀文學”看說，聊人生，尋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