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爲你而嬌 >第三十八章
    “家裏帶來的珠寶,怎麼也要供幾樣給正君送去,還有你那相公,他不是喜歡顏色鮮豔的擺件嗎?的這尊綠松石送他,我再挑點鐲子手串什麼的,禮成後一併拿過去,省得妻主背後唸叨我容不下人。”

    “好清兒,你越容不下人我越喜歡。”

    “少來,我要什麼禮也不給,你和他在背後不知怎麼說我呢,講認真的,向公子那邊該如何是好?”

    說到這紅漣也愁,向家不知道哪裏安插了眼睛,明華閣一風吹草動向氏夫婦立刻啥都知道,紅漣隨手留了個帶瑪瑙豆的穗子給向欣,第二天人家爹孃上門來要走了。

    “妻主,這事你需要出面,正君一人招架不來。”

    “我何嘗不知道呢?那家人我看着就恨,要是撕破臉,難免他們去外邊散播不好聽的話,到底是我孃的恩人,難辦吶。”

    “涉及到紅府名聲當然難辦,但不能永遠叫他們牽着鼻子走,你總不給明華閣賞賜,月例銀子又不準正君經手,他父母長期撈不到好處,逼急了還是會採取行動的。”

    怎麼樣才能把無恥夫婦趕出京城?紅漣拇指摸着下巴認真思考這個問題。

    她去看了欣兒,提了些精緻的喫食,女人往明華閣送的最多的就是食物,向欣很靈敏地猜出是爲什麼,他不問不吭也不討別的,等紅漣走後自己嘗一塊,剩下的全分給塵銘,因爲兩個忠僕跟着他又累,還緊巴巴地過日子,主子什麼都沒法幫他們爭取。明華閣新換來的僕人們再次起了意見,眼饞跟着側君和鄭相公的下人比自己撈的油水多,單靠着月份銀子不靠賞,日子咋過啊?

    “將軍要走了?”

    看着放在桌前的食品禮盒,少年擡頭問。

    “欣兒想讓我留下?”

    “去留與否全憑將軍決定,向欣不敢妄自做主。”

    “你什麼也不要嗎?”

    向欣搖搖頭,他想說我要不起,如果我要將軍給一份比陸公子還深的情誼,將軍能給嗎?省親三日……誰家夫君奢求得到這種待遇?你與陸公子是一家人,而被留下的我,終究是你的附屬品罷了。

    回來後這人兒比之前更加沉默不語,望人的眼神也不對,非常悲哀似的,她喜歡少年坦誠無辜地說些匪夷所思的言論,像只沒見過人的動物一般慢慢蹭過來,睜着靈動的眼睛抖動茸茸的耳朵尖,試探着把爪子搭在你手裏。

    鮮活生動的欣兒隨着“冷靜期”逐漸疏離,紅漣不確定能不能繼續探尋他的內心深處,逼問太緊怕嚇跑他,不管不問也不是長久之計,日子爲何這麼難過?別的女人三宮六院不照樣過得好好的?我是不是太縱容內室了?她定睛往少年身上一打量,向欣猛地迷糊了一下,呆呆站立兩秒,反應不過來有點怕,然後咻地一低頭躲開了。

    好想捏!紅漣心癢癢了半天,忍住揉一揉欣兒頭髮的衝動故作嚴肅“我改日再來看你”。

    向欣在冷漠的語氣中蔫得耳朵都塌了,努力做出沒關係的樣子,恭送將軍離開。

    來日方長,紅漣暗自發笑,我堂堂一個將軍還收拾不了自己的男人?女人轉身笑得更開朗,委屈得尾巴尖都耷在地上了還撐着,唉。

    陸文清那邊過了幾天悠閒日子,終於到了最不願經歷的一天——喝妾室入府茶。

    鄭喬意穿了一身淡黃銀花的衣裳,裁剪得貼身婀娜,隨處動一動,衣裳便顯出腰臀弧度來。陸文清覺着他身上的料子眼熟,定睛一看,心裏冷笑了一下,瞥了紅漣一眼,紅漣裝沒看見。

    這料子正是他們出門遊湖那天,紅漣說不用買的那一匹布。

    紅漣坐在上座,左手邊陸文清,右手邊向欣,空曠的廳下站了資歷最老的姑姑,捧着茶托盤的僕人,和一個容光煥發的鄭喬意。

    在年長姑姑的引領下,鄭喬意先是跪拜了妻主,然後跪坐在廳下聽紅府家訓,一一答是,待訓示宣讀完畢後,端茶的僕人上前,鄭喬意起身來到向欣面前。

    “拜見正君。”

    少年很快便說“起來吧”。

    男人面帶微笑言謝,還擡起眼抿着脣偷看了紅漣一眼,笑意更濃,羞澀地把頭埋下去,倒茶,又跪下,雙手奉上,“請正君喝茶”。

    向欣自覺沒資格難爲他,所以整個流程配合無比,但也看得出他在草草了事。

    正君這邊應付完,到了側君那,鄭喬意正喜滋滋喜不自勝呢,擡頭看見陸文清面無表情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看,彷彿把他內心所有心思盡收眼底,當即打了個寒顫,這眼神太鎮定,太冷淡,說不上怒,更談不上恨,而是一種他最懼怕,最憎惡,最無地自容的,來自養尊處優天之驕子的蔑視。

    鄭喬意一身汗頓時忽冷忽熱,表情也撐不住笑容了,聲音都不自覺低下去,卑微下去,他實在沒有辦法在陸文清面前真正昂首挺胸,這個男人無時不刻提醒着他骨子裏血液裏的低賤,

    “請側君喝茶。”

    陸文清沒接,沒有低頭,只用眼睛向下望着他。向欣美得太過,讓人只注意得到他純淨極妍,明豔動人,容色掠奪感太強,驚心動魄煙火一場,抓不住,反而使本人顯出不拘節。而陸文清,天下男子中稀有罕見的絕世珍寶,屬於上流高貴,典藏級別,所以生活於達官重臣府院內的鄭喬意更懼第一公子,頭自動低得不能再低。

    舉着茶盞的茶晾在一邊,許久陸文清都沒接,鄭喬意舉着的雙手開始體力不支,痠痛得舉不穩,陸文清跟沒看見似的。

    “喬意,你是將軍身邊的老人了,規矩比我懂,但我還是想教導你幾句話,不妨事吧?”

    “您折煞我了,側君有話儘管吩咐,您是家裏的主子,也是我的主子,日後我一定好好伺候您和將軍。”

    男子淺淡地笑了下“我院裏人多,用不着你伺候,你多輔佐正君纔是要緊的。”

    語罷對紅漣說“妻主,我有一事不明,從前鄭相公是府裏主事,操持賬目用度職責所在,如今半個主子了理應更高一階,可總歸,沒有讓妾室管家的道理。”

    鄭喬意一驚,這是要奪他權利嗎?他身份畢竟不同普通的妾,從生在這長在這,手握重權,入門後繼續管家的話,名義上降級,看似半主半僕,實則一個妾室有資格管賬可是天大的恩賜,那不跟夫君沒區別了嗎?

    紅漣細細思量“倒把這茬忘了,只是文清,喬意對紅府熟,那幾日他生病不方便的時候沒人分攤家中事,你多累啊,驟然撤掉他的職位,我怕你擔子沉。”

    “正君身子痊癒了,家裏的事本應分一些交予他纔對。”

    鄭喬意急道“可,可正君不熟悉。”

    陸文清瞪他一眼,嚇得他抽氣,再也不敢擡頭了。

    “鄭相公,勞煩你記住,家主說話的時候不要插言,當初你受責難,不論是不是我本意,結論權當是我做的,陰差陽錯我嚴懲你一次,就敢有第二次,也可以有,聽明白了嗎?我罰你一次,自己院裏落得不甚愉快,不代表不敢有第二次,你剛纔說的不對,正君不熟將軍府事宜,你是做什麼的?不會輔佐嗎?”

    一下子拋出兩個燙手山芋,這招是二公子教他的,派鄭喬意去正君院裏,老實也好,滋事隨他,反正誣不到自己頭上了,以後向欣管家管得出了簍子也是鄭喬意的錯,賴不到他身上,否則將軍府正君康健了,側君不讓賢不輔佐,加上鄭喬意使點壞,顯得不如一個妾得心應手,惹旁人口舌。這下好了,不用親自去向欣那報到,還甩出了鄭喬意,做得好不是他的功勞,做得不好全是他錯,因爲向欣年幼初學,沒人會挑他不是的,只會怪生長在將軍府的喬意不上心。

    紅漣說“這也的確是個法子,就這麼辦吧。”

    妻主定奪,鄭喬意吃了個啞巴虧,以後他就要去明華閣照料了,心機使在沒心機的人身上,是非一眼就辨,欺負打壓向欣太難了,做起來太明顯,遠不如暗下慪一下陸文清來得輕鬆痛快。側君的下馬威殺得他慘慘慼戚,氣勢抖不起來了,更別提搔首弄姿魅惑妻主。

    “好了,今後你入了府,謹記需恪守成規,本分做人,茶涼了”,他笑道“鄭相公去換一杯吧,水不要沸,濾三次,七分熱,今天這茶不合心,我雖愛好龍井,但從不喝陳年的茶,你記好了。”

    “……是。”

    鄭意喬放下舉麻的手臂,咬着牙挪動跪痛的腿,膝蓋前肯定淤紫一片,他沒想到會有人難爲他,穿得薄,顯擺新衣服,眼下偷雞不成蝕把米,衣服上的花兒都敗了一樣。

    換好了茶回來,重新跪下,高舉茶盞,陸文清的目光注視得他如芒在背,不過總算,男子緩緩接過茶杯,幾乎脣只沾了一下抿一口,放回一旁女使端着的托盤裏,碰撞聲嚇得鄭喬意一哆嗦,陸公子怎麼可能的喝茶禮都行不好,放茶杯發出聲響,明擺着對妾不屑一顧罷了,不過總算,禮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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