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爲你而嬌 >第四十三章
    關於達官顯貴家裏那點事兒,傳出去的人不外乎是家僕,家主的朋友,常來往的幾個鋪子夥計,具體誰說出去的無從考究,反正家眷們和老百姓們就愛聽別人家門房裏那點事兒,聊得起勁,一天不說道就渾身不舒坦,今天哪個大人添了一位相公,相公什麼出身,明天哪個大人給孩子辦滿月酒,請了誰誰誰沒請誰誰誰,宴會上發生了什麼什麼,哪家的公子十六啦,有人準備先定親啦,什麼誰家側君生的女兒比正嫡女有本事,可能會越過正嫡襲爵,弄得正君天天在府裏給側君父女穿鞋,誰家的妻主夜夜流連於風月場所,諸如此類新聞日日更新,每天不帶重樣的。

    將軍府裏的猛料頂級受追捧,任何風吹草動從將軍府傳出,立馬大江南北全知道了。

    自打那日紅漣帶着向欣牽手出來逛,大街巷傳的是美人把將軍迷得五迷三道,兩個人如膠似漆難分難捨,弄得陸公子與妻主的關係劍拔弩張,省親時將軍都氣到去軍營睡了,可見美人多有本事,而最近,新人笑舊人哭,納妾後妾室惹得正君不悅,正君拿捏着妾不放讓紅將軍打壓鄭相公,紅將軍雖明面維護正君,實際內心遠離了醋性大的向公子,也遠離了妾,兩敗俱傷,最近二人跟妻主鬧矛盾呢。

    紅漣偶爾聽到,這都什麼跟什麼,一派胡言。

    呵,欣兒會喫醋就好了。

    不過平常百姓都知曉了她遠離新入門的相公,怪不得頂愛湊熱鬧的喬意天晴了卻不出門。

    她把馬給門口的下人,提着灌湯包進門,“熙兒錦兒,姑姑回來了”。

    按理嘴饞的孩子們應該在門口等着迎,許是做功課呢吧,紅漣想,不知文清使了什麼手段讓兩個猴兒乖乖安靜下來。

    走了幾步女人腳下一頓,正門去流雲軒的路上沒擋別人,綽約的男子張望着,急切地站在中間路上,不是新入門的相公還是誰?

    見妻主回來,鄭喬意又驚又喜,又怯又怕,不愧學過戲,驚懼和喜悅恰到好處,風流的媚眼先是喜上眉梢,波光流轉,再一滯,緩緩浮上些悲苦,眨眼間晶瑩的水珠就沾染了雙睫。

    一個路過的流雲軒僕人暗叫不好,這廝野火吹又生,怕是要重振旗鼓開始造禍,跑回去通報。

    只見鄭喬意走兩步退一步,低頭擡頭地假裝不敢看紅漣的目光,走到跟前了才用手絹擦了擦淚花,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一副悔恨的樣子“妻主”。

    紅漣看他這樣滿不是滋味的,想到外邊傳聞,心裏亂得煩,“什麼事?”

    見女人仍舊冷淡,鄭喬意快步過來拉住紅漣的手。

    “姐,不是,妻主,求您了,讓我回來伺候吧,我呆不慣自己的院子,空蕩蕩的,比犯人都寂寞。”

    他“撲通”一聲就跪下了,乾脆得半點沒猶豫,這段地上是石子路,光看着就硌,紅漣原本還推他,見狀馬上停下轉頭“你?起來!”

    “妻主不原諒我我就不起來,自請每日上正君門口罰跪一炷香,烈陽風雨無阻,我失言冒犯了正君,罪大惡極。”

    “快點起來,把你們主子扶起來,站旁邊幹什麼喫的?”

    鄭喬意在攙扶下起身,拼命揮開扶他的人,紅漣見他還有鬧的趨勢,忙說。

    “行了,你過來。”

    “妻主……”

    他膽怯地站在原地,一副想上前卻不敢上前的樣子。

    “過來,我好好對你說,跟我回屋”,她把手遞給他,讓他牽着,拉着他回房間關上門,坐在椅子裏,把男人拉在腿上圈着他,鄭喬意眼淚一下就下來了,哭得悲切,額頭抵在紅漣肩上,很快溼了一片“我以爲你厭惡我了。”

    女人拭去他的淚水,安慰道“我說過,我喜歡看你笑。”

    他破涕爲笑,淚掛在臉上亮晶晶的,紅漣親了他一下。

    “喬意,你聽話,該你的一樣不會少,我心裏沒住幾個人,你算一個,可惜你這張嘴太能氣人,沒大沒,我知道你本事多,人聰明,若生在富貴人家也是普通女子難求的,所以難免心氣高,沒關係,對底下人抖抖威風,不過分我都不管你,誰不愛聽個拍馬的話呢?但萬不該失了分寸抱怨到正君頭上去,欣兒是我娘指給我的,你是要我不孝嗎?”

    “不不不,喬意不敢,我,我早先得罪了側君,不奢求原諒,正君寬厚,我是想在他身邊交好的,不知爲什麼正君不大理我,我每日請安,然後輔佐正君賬本的事,可正君,連帶塵銘,全牴觸得不行,我怕直說像告狀似的,而且告主子的狀算觸犯家規,我害怕,所以對您說正君學得遲了些,誰曾想您就怒了,妻主,我沒地傾訴這些,偌大的將軍府除了你沒有知心人,喬意不怕別的,正君側君嫌棄我無所謂,我只怕你不寵我了。”

    他淚珠成串地落,抽噎着,紅漣聽了心裏難受,“你怎麼不早說啊?誇你聰明,關鍵時刻說不到正點,總引人誤會,唉,剛纔膝蓋傷着沒有?地上那麼多尖銳的石頭你也往下跪。”

    “沒事,不要緊,當日我說得太過引妻主誤會我以下犯上,不敬正君,是我嘴笨,半天講不明白,妻主不怪我就好,您知道我是什麼樣,我沒有那個心,也沒那個膽子。”

    鄭喬意雖肉眼可見地拼命想爬上半個主人的位置,可難得待她真心,紅漣念着他少年時的好,喬意正兒八經是個伴讀兼陪練,讀書習武陪着嘮嗑的,幾乎不幹活兒,但他心細,使喚別人伺候也能把差事做好,紅漣時候野性,其他僕人都怕少主,跟在身邊大氣不敢出,畏手畏腳,單喬意和她處得到一塊,沒了喬意還真不行,自從陰差陽錯把他當文清露水過一次後,喬意侍奉少主更加上心,事事親自上陣,他有點脾氣,從前找一百種藉口偷懶睡大覺,除了玩兒的時候搶着跟去,其他時間懶散得要命,或偷偷喫少主一個糕賴皮說沒有,反正紅漣對他寬縱,把他當夥伴,那夜事情發生完,喬意算是徹底把姐當做比爹孃都重要的人了,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樣。

    有次紅漣從野馬上摔下來,躺了多久他守了多久,累了趴在牀邊打瞌睡,換藥喂藥全部都親自仔細地照顧,等紅漣大好,他反而勞累得像大病一場。

    “妻主,以後我做錯事了,您打我罵我都行,千萬別不理我,我沒有家世,位分也不高,除了您,喬意沒有別的靠山了。”

    紅漣心裏有些酸澀,攬過他抱緊了點“我會讓你靠一輩子的”。

    雖是妾,是下人,但妾也是她的男人,她會愛惜他,對他負責。

    “別哭了,我晚上來看你,兩個孩子等我呢,我先過去了。”

    有了這話鄭喬意狹長的鳳眼婉轉一挑,夭夭其爍地羞道“那我沐浴等着將軍”。

    “家裏就你不害臊”,紅漣樂了,手背滑過男子細滑的臉,繼續抱了他一會兒,喬意生得最妙的地方在於他的窈窕,腰部婀娜便顯得胯部豐盈,坐在妻主身上摩擦着有致的雙臀,他本人幾分妖嬈,管事的時候乾脆,看妻主的目光卻臣服,若是嘴裏含蜜討你歡心的時候,這種反差很容易哄得人醉生夢死。

    向欣第一次見他就略微反感,總覺得他身上有股熟悉的,說不上來的黏膩腔調,塵銘說那是騷氣,但鄭喬意只對將軍一人散發騷氣,對旁人雷厲風行着呢。

    後來向欣見了惺惺作態來找他要好處的楊其宣,恍然大悟,他爹年輕的時候不正是這麼哄他孃的嗎?父親老太快,向欣都忘了父親往日有過一段風光,不過楊其宣沒有鄭喬意圓滑,也沒有他厲害,更沒他傲氣,楊其宣膽子沒骨氣,怕妻主怕得什麼似的,人俗,不經看,芝麻大點的好處都值當他跪下扣頭,向寧常罵他便宜貨,而鄭喬意有氣勢有氣質,銳利勁兒上來的時候,唬住一般人挺有一套,大管家的稱呼不是平白無故來的。

    即使楊其宣這樣一個妻主口中的便宜貨,當年也靠着容貌名震一時,當地名門爭相娶他進門,後來流放路上得軍官的好處多給口喫的,落腳後養家餬口,其實他們家之所以活了下來,全靠着楊其宣,向欣記得他爹不過分諂媚的時候,落魄前,妹妹和自己談起過爹爹長得比別人家的爹都好看,妹妹一臉自豪。

    太久遠,向欣不記得楊其宣當年的樣子,說不出和鄭喬意比的話究竟誰勝一籌,但要是論奪位的話,贏的絕對是鄭喬意,因爲楊其宣是真膽如鼠,鄭喬意是扮豬喫老虎。

    景鸞殿暗香浮動,鄭喬意香粉擦在脖子上,他扔掉了原先梳妝打扮的老一套,京城最流行什麼他買什麼,茉莉油的味道沖淡了原先的聞久了發膩的香味,似有似無的甜度正好,脣齒留香,秀色逼人。

    鬆散卻不容拒絕地按住男子的手,在他頸邊聞了聞,吻他的臉,動作十分溫柔。

    紅漣對他親熱時大多力道很大,只顧自己享受,對方感受起來難免覺得妻主對自己不是很珍愛,這次卻不一樣,捧着他似的點到爲止,手上動作很輕柔。

    鄭喬意於是眼瞼半闔顫了顫,第一次沒有賣弄着風情軟上去,他普普通通地靠着紅漣,眷戀地深深長吸一口氣,捨不得離開這個懷抱。

    女人就着這個水到渠成的姿勢親了一下他低下頭的額發“我走了”。

    男人依依不捨地退下來站好,幫女人整理着衣領,紅漣也站起來,拍拍他的手“喬意,好好的,啊。”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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