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爲你而嬌 >第五十一章
    他長大些了,頭髮換了樣式,下頜的弧度開始勾勒,他不再害怕,不再哭了,不是習慣,而是堅強,他懂了很多知識,他的思想越來越不可控,他不甘,卻清楚現在自己只能忍受,他愈加玲瓏剔透,曼妙秀麗,可楊其宣日益被吸走了青春似的,看見母親對父親的態度逐漸轉變,變得還不如對待討債鬼兒子,向欣發誓,一定要逃脫這個地方。

    如今一旦惹家人生氣,向欣不發一言按規矩伏在桌子上,默默受罰不吭一聲,咬牙緊緊拽住自己的雙手,疼痛無法緩解,唯有等待這場責難過去。

    我還是不想死,至少我想體驗一下無傷無痛睡覺的感覺。

    “公子,這個你喜歡嗎?”

    此時他身上看不出傷口,它們隱蔽在表皮之下,針孔刺得人痛癢難耐,和藹的貴婦人似乎看出了什麼,摘下脖子上的平安扣玉墜“這個送給你,我有個女兒,你願不願意嫁進來跟她成婚?喊我一聲母親?做我家的孩子?”

    她是第一個對他如此和善的長輩,末了還給了一顆酥糖,悄悄放在他手心裏。

    “你給我家當孩子,以後就不用再受苦了。”

    他猶豫,躊躇,可那是對妹妹向蓉的愧疚,不嫁的話蓉兒不能去軍機處當差了,剛想找機會和慈善的老將軍講明白李姐的存在,求她繼續給妹妹找出路,自己則去紅家做牛做馬當奴才報恩,但他父母不給他機會,一口替他答應下來,關了他幾天幾夜,飲食全都硬灌,婚禮當天他被捆了手腳塞進花轎,封條貼在嘴上悶得難受,剛開始他也想好好說,老將軍那樣慈祥,她的女兒能理解自己苦衷的吧?

    但他嫁的人一整晚都沒有掀開他的蓋頭,醉醺醺地進來倒頭就睡,任他繩子綁得動彈不得,完全無視他,嘴巴又無法開口說話,一夜的屈辱令向欣隱忍數年的怒火旺盛到玉石俱焚。

    因爲尋死,嫁進來沒多久被按在地上抽着鞭子,不怎麼痛,那女人不知爲何沒有用力,向欣見到了陸文清,據說婚禮當天在自己拜完堂下去後,將軍搶拉着陸公子回去喝交杯酒,兩人剪了一截頭髮綁成個結,忍受着羞辱,向欣望着陸文清,原來……不止我一個人深有苦衷。

    糯米元宵很好喫,桂花的香,滿到一咬溢出來的芝麻餡撒花生碎,比妹妹喫的糖糕高檔多了,每天有人伺候穿衣喫飯,飯菜有葷有素有滋有味,他的腿斷了必須臥牀,突然有一天起,將軍每天都來他房裏睡,一開始他們不說話,將軍有時候問候幾句他的身體,再多的也沒有了,向欣覺得將軍是個好人,她沒有強迫着要了他的身子,反而客氣禮待地把他養起來,半夜向欣動一動,一隻手很快便搭在他腰上,輕輕地拍一拍,好像在擔憂他保護他,安慰他沒事兒,還沒有人這樣對他過,而且在犯了大錯的情況下。

    愧疚越增越多,但愧疚不是愛,直到她給他講起天花亂墜的故事,給他講自己的生平,向欣期待着將軍下一次到來,願意主動抱起琵琶,彈多久都成。

    生日那天,他度過了十六年來最幸福的一天,他沒法用語言說明,比起這一天,以往十六載都不算活着。

    他成爲她的人了,第二天雙腿有些酸,少年卻有種羞澀的喜悅,他屬於她了,從此以後他是有歸宿,有妻主的人了,而且妻主要他,不會像母親父親那般無情利用。

    有的時候我顧慮太多,少年思緒逐漸清晰,好多東西我不敢要,尤其感情,然而我骨子裏不是個純善的人啊,即使壓抑着,我也一直在搶,搶活下去的機會,搶李姐姐孤注一擲的決心,搶陸公子原本不渝的愛情,如今害了太多人,終於害到了我自己。

    少年微睜的眼縫裏看見泣不成聲的塵銘,看見滿頭大汗的大夫,餘光處所有明華閣的僕人都在屋內跪着,快死了還在連累人,也許下地府也要受罪還債。

    他不想活了,這一次是真的,他很疼,沒法忍受的疼,他體會過了體面的日子,有人愛過他,有人對他好,夠了,這股不甘心的求生勁兒用完了,不願再苟延殘喘。

    女人就在牀邊站着,身體很僵,面部表情很僵,看他醒了,她硬邦邦地問。

    “恨我嗎?”

    “謝謝。”

    還是那句,紅漣一拳砸在牀架上“還沒完呢!休想痛痛快快地就走了!”

    “妻主。”

    女人帶血的拳頭慢慢放了下來,以爲聽到了幻聽“你……你叫我什麼?”

    “您是我的妻主”,向欣氣若游絲地說,他以爲自己快死了,索性把話全說出來“我沒資格恨您,也不會恨,您是帶我,帶我見過天堂的人。”

    “我最喜歡跟妻主待在一塊了,可是您,您總不來看我,我就等,等啊等,我去找你,但你牽着他,看見我有些尷尬,您不想我四處亂跑被他見着煩,我都知道,有他的時候,您心裏沒我的位置,我就想,沒關係,我只要保留妻主愛惜我的回憶就好。”

    女人聲音不穩“什麼意思?你給我說清楚!”

    “咳咳”少年悶悶地咳嗽,像硬把血吞進肚子裏一樣“我發現不行”他苦笑着“我又買了糖人,買了糕,去了茶館,走過鋪子,身邊沒有你,可能再也不會有了,後來我想,如果以後你不能同時牽兩雙手,我只能躲着,藏着,只能等你,就讓我最後一次回憶下你拉着我的那段路,在陵園,從下馬車開始,妻主您從未放開過我的手。”

    紅漣驚訝道“你,爲什麼?爲什麼剛纔不。”

    “我說了”,向欣力氣快用完,大夫給他上藥包紮新一條傷痕痛得他腦袋裏,“對妻主,我無愧於心,欣兒答應過您,從來不說謊。”

    塵銘跪撲在腿邊哭喊着講述向欣自和將軍鬧彆扭後傷感煎熬的日子,而且陵園根本沒進去,在大門口繞了一圈趕緊回去了,他帶着帷帽面紗,沒有多少人見過他的正臉,怎麼可能這麼巧一下子被認出來。

    是我不信他,紅漣怔怔地退了一步,牀上全身血痕的少年,一道道鞭傷把皮肉抽碎了一樣,軟塌塌的臥着,骨頭被抽掉了似的,紗布剛包上去很快鮮血滲出,大夫處理的時候無從下手。

    “欣兒,欣兒!”

    紅漣在牀邊抓起向欣的手“你不能死,你要活下來,爲了我,不,爲了你自己,你要活下來,你還有更多好日子沒過完,我會,我會給你更多,比生日更快活的日子,我帶你去每一個你想去的地方,每天給你說故事,你可以來找我,隨時”女人哭腔越來越重,她把額頭埋在少年的掌心間,低語,放下所有顧慮承認道“我喜歡你,欣兒。”

    夜很深了,疲倦了一天的紅府除了守夜人,只有兩個人沒睡,一男一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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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喑啞地喊着,看不見花芯留在蜜蠟裏的稀有瞳孔,慘白清秀的臉掛着兩行透明液體,陸文清頭上戴着的孔雀冠散了,藍綠寶石在燈下照耀得繽紛,脖子上和右耳垂腥紅。

    她晚上來到流雲軒之後,陸文清迎上來“他怎麼樣?”

    紅漣沒回答,而是慢慢轉頭看着焦急的陸文清“梳妝。”

    “什麼?”男人不解。

    “梳妝!梳你酒宴的樣子,馬上!”

    “怎麼了?是不是向公子,唔。”

    野獸捕獵般把男子按倒,奮不顧身地親吻他的脣,“我要看你梳妝的樣子,我要看。”

    “好,我知道了。”

    揮手趕走嚇呆的僕人們,陸文清拿出首飾盒坐到鏡子面前,他看見鏡子裏的自己嘴脣被咬破了一點,但他沒顧這個,快速給自己裝扮起來,一個人束髮比較難,折騰了一會兒剛戴穩發冠,女人再一次從後邊撲上來,撕扯掉他的睡袍。

    紅漣沒告訴過陸文清,從大婚當天掀開蓋頭見識到他的綺麗後,自己對他一直存有暴虐的念頭,這隻困獸壓制不住了,她想看他隱忍哀求的模樣,喜歡他臉頰潮紅喘息,比真正生性浪蕩的男人們引人入勝不知多少倍,他的脆弱和高雅都令她着魔,紅妝嫁衣的陸文清和今日精細輪廓的陸文清高不可攀,超脫了所有人的認知,讓她緊張,怕抓不住他,她不能放他飛,寧肯折了他的羽翎。

    所以要求他重新梳妝,侵佔這種形態的他,從今往後,她要他只爲她一個人挽起發冠。

    雀翎跟人一樣被糟蹋殆盡,塌在一邊,半掛着雲絲,幾縷纏在扣住的地方,陸文清全身發抖,汗津津的發不出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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