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爲你而嬌 >第五十二章
    “對不起”,紅漣垂頭,放開他“對不起,文清。”

    她輕柔地把他安頓在枕頭上靠着,男子腰痠得直不起來,身後的傷更是一吸氣都抽痛。

    “對不起,我失控了。”

    陸文清沒力氣回答她,軟着身子斜在牀鋪裏,紅漣心翼翼地幫他把繞住頭髮的裝飾取下來,纏得太緊不得已弄斷了幾根頭髮,也不知道他疼不疼,因爲男人眉頭一直緊鎖。

    行事時十有八九陸文清都會被大力拖拽和碰撞弄得青一塊紫一塊,尤其醉酒時分,紅漣把握不住力度似的抱他或撲他,但體內的傷勢嚴重今天還是頭一次。

    女人像孩子抱着心愛的玩具那樣緊緊壓在陸文清身上環住他,臉貼在他脖子邊“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到你,如果你做了同樣的事,如果她們覬覦你,我真的會殺人,我不喜歡你打扮成這樣給她們看。”

    聽着她粗重的呼吸,聽出紅漣的糾結和痛苦,很久後,男子伸手,安慰地抱住了她。

    “沒關係,我不會的。”

    “你是我的。”

    “嗯,我是你的。”

    “文清,我愛……對不起。”

    “我也愛你”,陸文清虛浮地靠在牀頭,回答得乾脆,眼睛朝下,筋疲力盡地看着紅漣“比誰都愛”。

    他的眼神很空,洞察一切的空,陸文清比一般人多出許多洞察秋毫,他生來聰穎,屬於得天獨厚的條件,所有的他已經瞭然了,關於向欣,關於紅漣愛着向欣。

    他寧願自己不要這樣一點就透。

    你愛我也愛他,否則你不會這麼傷心,不會這麼暴躁,不會說對不起,從這一刻起,即使不說,在我面前,你算徹底承認了這份感情,再不會左言右他搪塞過去,騙我他們你通通可以不要。

    後半夜陸文清沒再說話,任由女人摟他,親他,抓起他的手放在耳邊貼着,其實他沒睡着,紅漣知道。

    向欣傷得很嚴重,但不至於死,紅漣驚訝於欣兒嬌弱卻頑強的身體,總認爲他弱不禁風,人又,骨架也細,薄薄的,抱起來特別輕盈,從向家人和紅府的家法下活下來真是個奇蹟。

    不過情形不好,睡得多醒得少,吐得多喫得少,幾條傷口深,血沒完全止住,這人兒脣色一天比一天白。

    他做噩夢,喃喃着時候求饒的話,大多是別扔他,不要打他之類,紅漣坐在牀邊陪,少年一鬧她就拿起他的手安撫,摸摸他的頭髮“沒事兒,欣兒不怕。”

    向欣唸叨的多是娘,爹,姨一類,有天紅漣喂他藥,藥苦,休養好些天少年味覺復甦了很多,難受得灌不下去,急得紅漣沒辦法。

    “去煮點桂花甜米湯來,放蜂蜜。”

    半勺糖水半勺藥哄着半夢半醒的少年喝,向欣躺得不舒服,試圖翻身,牽動了傷口疼得哆嗦,委委屈屈不敢再動,維持着原樣躺好,縮了縮手腳。

    “躺麻了?我幫你翻身,乖,再喝一口,欣兒聽話。”

    “將軍。”

    他叫她了,養傷以來他第一次清晰地叫她,紅漣激動地湯勺差點掉地,忙放下碗“怎麼了?我在,怎麼了欣兒?”

    “別不要我。”

    他比剛纔呼喚母親父親時更無助,像出生就被丟棄的幼崽,似乎沒醒,只是呢喃,桂花釀的味道勾起了夢中將軍府的回憶。

    “欣兒,我不會不要你,你一輩子是我的人,這兒永遠是你家。”

    紅漣俯身親了少年的額頭“快點好起來吧,我還要帶你過真正的好日子。”

    她從兜裏拿出一枚扳指,是她父親爲數不多的遺物,父親的一對陪嫁鐲子定親時母親做主給了文清,簪子項鍊紅漣自己做主也給了文清,陪嫁過來父親不離身的幾樣首飾只剩這枚扳指,女人拿起少年的手,把扳指套在上邊又拿下來,看見向欣手腕上還沒好的麻繩擦傷,嘆氣。

    “等你醒了,這是我正式送你的第一份禮物。”

    泉韻館的下人賊頭賊腦貼在流雲軒後門邊聽耳朵,裏邊僕人正收着牀單被罩閒聊天,聽得差不多了,他躡手躡腳跑回泉韻館,側躺着閉目養神的鄭喬意聽見動靜。

    “回來了。”

    “是,主子,側君今兒能下牀了。”

    “哼。”

    鄭喬意這段時間氣不順,本來打着找個時機添油加醋告一把向欣私自去陵園的事,怎料尚書大人替他說了,不僅替他說了,還讓將軍差點殺了那個擋路的。

    可惜畢竟是差點,差點等同於沒成功,前功盡棄。

    沒打死也成,要是妻主能持續生氣把他休了趕出去便最好不過,但是啊,人算不如天算,眼下將軍對明華閣那位沒醒過來的寶貝的什麼似的,以前最好的時候也沒見這麼掏心窩子珍惜他啊,害得人加一把火的機會都沒有,估計這個節骨眼敢說正君一句壞話,招呼自己的就不止一巴掌加幾棍子癢癢撓了。

    擁有共同的敵人就是朋友,鄭喬意想湊到陸文清面前說一說向欣私底下做過的事,傾訴一下向公子從來不想着紅府想着將軍,任性妄爲,向氏夫婦還說過國公府的壞話,說得那個不堪難聽啊,陸文清絕不會不動怒。

    天不遂人願,第二天大早他就上趕着去給陸文清請安,預備借陸文清的口給紅漣提不滿向欣的事,結果人家鼻孔朝天的陸家家奴說什麼,“我們公子病了,你改日再來吧。”

    推垃圾似的把他推出來,氣煞他也。

    從宴客那天出事後,將軍再沒來泉韻館一步,提也沒提過他,出了這麼大的事,安撫也沒安撫過,補償也沒有,雖然鄭喬意明白以後會有的,但經過這一次,擺明了將軍沒把他當正緊的家眷,作爲內室,有權利知道妻主的動向和決策,唉,正君怎麼處置,外人那裏如何收尾,都該告訴他啊,鄭喬意派人去問,派去的人全打發回來,將軍的面也見不着,明華閣姑姑說了,將軍不見人。

    偷聽牆根通傳完的僕人跪得腳麻,自家主子卻遲遲不叫他起來,於是他沒話找話問“主子,明華閣的湯還送嗎?”

    “送,管他喫不喫,照例兩份一起,天天給他送,偏房得守偏房的本分,呵。”

    咬牙切齒地說完這句話,底下跪着的僕人大氣不敢出,鄭相公發火治起人來很嚇人的,素念前幾天不知哪裏惹他了,現在被鍋爐房的媽媽收在房裏,白天髒胡累活打罵無度,晚上還要遭別的罪,眼看都快不行了,紅府家奴不怕將軍的夫君們,就怕曾經的鄭大管家。

    鄭喬意一路披荊斬棘在伺候過紅漣的花紅柳綠中一躍而出憑的不止是容貌,爲什麼當時老將軍選進來的其他貼身男僕那麼多,其中不乏有唱歌好跳舞好的,紅漣依然只瞧上鄭喬意一個,爲了他不惜攆走所有模樣周正的,他說哪個不服他,老跟他鬥嘴她就信,因爲鄭喬意腦子轉得快,知道什麼時候該說什麼話,該辦什麼事,辦事辦得紅漣舒坦,人前人後變臉極快,罰重了人闖了禍先去紅漣那哭,自己哭得肝腸寸斷,對天發誓沒有害人的心思,毒誓信口就來,平時撒嬌服軟耍性子,哄人一套一套。

    紅漣再有疑惑也玩不過此等步步處心積慮的人。

    現在鄭喬意摸不清今後的走勢,唯一能確定的是向欣在將軍那轉危爲安了,怕以後更加行大運,是大勢,殷勤點總沒錯,加上將軍不肯見他,所以鄭喬意日日命人煮好紅棗桂圓荷包蛋和鴿子湯送去明華閣,囑咐人一定要送到將軍邊上,讓將軍看到。

    他也沒放棄去陸文清耳邊煽風點火,但流雲軒近期奇了怪了,事情一件沒解決呢,陸文清竟避而不見,這麼多天沒出門。

    對向欣行刑那夜紅漣夜宿流雲軒,不知兩人發生了什麼,第二天琦闌送洗臉水的時候見他家公子一片狼藉地躺在牀鋪裏,病得眼睛睜不開,喘氣急促而微弱。

    “公子?公子您怎麼了?”

    紅漣坐在牀邊披着衣服,臉色陰沉聲音沙啞地說“別吵他”,似有些警告的意味。

    琦闌頓時不敢說話了,用手摸了摸陸文清的前額,拿毛巾擦了擦不停留下的虛汗。

    “公子他怎麼了?”

    “我昨天”,女人長嘆了一下“有些粗暴,給你主子好好檢查一下,換個乾淨牀鋪,給他擦擦身子,保持水溫,然後”,紅漣頓了頓“注意他後邊的傷”。

    給陸文清蓋上自己的衣服,親自抱起來讓下人進來換牀,全身散架的男子喫痛,縮起來五官都皺在一起,女人忙用臉輕柔摩擦着他的臉頰,“疼了?哪裏疼?我是不是抱得你不舒服?一會兒就好了,啊。”

    沉不住氣的昭兒掀牀罩看見單子上的血吸了口冷氣,一旁淼兒忙疊住沾血的地方,裝沒看見拉着震驚的昭兒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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