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爲你而嬌 >第六十二章
    女人摘下面紗,露出整張臉後她霎時失去了年輕,松垂的皮膚,皺紋,脂粉掩不住蒼老。

    她用手指撫摸男人背上新抽打出來的傷口,鮮紅沾染指尖,她把血色往衰老的脣上抹了抹,低頭看着男人細滑的脖子,多年輕的身體啊,她想,於是指尖用力插入鞭痕裏,男人痛到肩膀顫抖,下脣咬出血。

    “還有痛的感覺好,證明你沒有麻木,拂曉,快了,主人的大業,我的大業,還有,你的大業。”

    女人俯身,在痛到打顫的男子脣邊湊近,蜻蜓點水般給了他一個吻,面對少數的溫存,男子留戀地回味着剛纔靠近的呼吸。

    夥計敲門送面的時候,屋內已經歸於平靜了,拂曉重新蒙上面紗,把身上和臉上的傷疤遮擋在黑紗黑衣之下,開門,夥計滿臉堆笑,擡頭看見他額上的冷汗“客官不舒服嗎?可是換季受了寒?要幫忙找醫生嗎?”

    “不用,沒別的吩咐,你不用再上來了。”

    語畢接過兩碗麪,用腳關上門。

    這麼多年他學女人說話的方式,學女人的動作,學女人的神色,刻意去兇狠,沒人能發覺他是個男人,甚至曾經軟弱,害怕了只會往母親後邊躲,父親不抱他睡覺就哭的男孩兒。

    坐在女人身邊手指微顫喫着麪條,不敢偏頭看女人的目光,假裝的強硬一敗塗地,這麼多年了,在外,每個姐妹都以爲他是她們敬重的分舵舵主,他也做到了很多女性都完成不了的辛苦修煉,隱瞞性別混在幫派裏,跟女人做一樣的事,比她們做得都好。

    可他是個男人,尤其在身邊這個被喚爲姐姐的總教主身邊,他依舊是當年那個在大火燃盡了的家園中哭喊着,跌跌撞撞爬過去求她救救他的家人的無助孩子。

    “你在這裏稍等片刻,我去見主人。”

    喫完午飯,白衣女子頭也不擡對男人吩咐道。

    “是,只是姐姐,咱們這次帶的‘面’不多,這麼頻繁地使用會不會?”

    “要你多嘴?”

    拂曉忙低頭不再多問,白衣女子用水卸掉脫落的妝容,一張四十歲左右的臉顯露出來,拂曉默默拿來胭脂水粉,透明的膠,和一張薄薄的,人皮色的麪皮。

    女人把這張臉仔細貼合在自己臉上,不出一會兒,妙齡女子的容顏完美覆蓋在她臉上,她換了一身衣服,拂曉開始替她梳妝,描眉點脣,很快,白衣女子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姐姐一路心。”

    “嗯。”

    推門出去前,拂曉欲言又止,女人回頭看他“怎麼?怕了?怕我今晚不回來,你體內的毒藥效發作,絞得你五臟六腑如同蟲蛇攀爬叮咬?”

    “沒有,拂曉相信姐姐。”

    女人轉身,勾起嘴角“那就好,我會在日落前回來。”

    她早晨餵給他的毒藥,服下後入夜發作,像有蟲蛇在腹中穿行,痛不欲生,這個毒藥是女人在帶他出來執行終極任務前逼他服下的,要他阻斷一切雜念,因爲這個藥還有一層作用,毓女族男子生育能力來源於身體結構的不同,可如若服用此藥,攪亂孕育孩子的那層構造,今後便再也沒機會做父親。

    爲了復仇,他義無反顧地吞了,發作時痛到拿匕首扎自己的掌心,不過白衣女子除了要他沒資格當正常人男人外,還想借這個毒藥控制他,白天給他服一顆,晚上入夜前再給解藥,以防他私下去報仇,影響全盤計劃。

    是藥三分毒何況是毒藥,天天喫毒藥,解藥的威力越來越弱,現在就算服下解藥,免疫也沒有一開始強,腹痛的感覺還會有。

    目送女子離開,拂曉關上門,讓夥計打來一桶熱水,把頭髮鋪開在桶外,身子坐進浴桶裏,因傷口沒處理的原因水被染上淡淡的紅色,他跟感覺不到一樣,好暖和,他想,熱水裏好暖和,暖得像年幼時父母熱騰騰的被窩,他們總捂暖了才把他抱進來,睡覺前會親他的臉。

    白衣女子僱了一輛馬車,文弱讀書人一般有禮地謝過店家,坐進馬車,“麻煩您上‘福滿樓’。”

    福滿樓是京城腳下的一座茶樓,當年齊國統一時建起的第一座茶館,女皇微服私訪歇腳時去喝過茶,後來老闆藉此改成了茶樓,成了最具盛名的一家茶樓。

    包廂里人不少,彈曲兒的唱戲的,不知疲倦地彈唱,兩個時辰了,茶只續了一壺,人羣裏只坐了一個人,女人三十五六上下,生了副笑面,看上去良善和藹得很,身後站着兩個背手目視前方,高大的守衛,身旁跪着一個家裏帶來的偏侍,一直在爲妻主磨茶奉茶。

    坐着的女人看不出等待的樣子,好像只是大清早來喝茶的,門外傳來敲門聲,輕釦三聲,女人終於迎來了她的貴客,她擡頭溫婉地笑。

    白衣女子進來,女人招手叫停了表演“辛苦了,都下去領賞吧。”

    茶館的樂隊退下後,女人拉起研茶研了兩個時辰,肩背和手早已疲憊不堪的偏侍的手“桂枝也休息去吧,你的心我領了,再這麼服侍下去,我要心疼了。”

    笑得慈愛非常,跟真的似的,偏侍腿麻得站不起來,但仍以最快的速度退出雅間,妻主向來懲辦人別出心裁,鈍刀子殺人,今早他不過侍奉的時候太困了,給妻主穿衣時不心打了個哈欠,妻主便把他帶出來,名爲一塊喝茶,實則讓他在冰冷的硬竹蓆上只穿單褲跪了兩個時辰,其間不斷換茶泡茶研茶倒茶,她不讓斷他就不敢斷,早晨還說什麼天氣暑氣沒過,不許他多穿衣服,凍得他連連哆嗦。

    白衣女子對面坐下,現在屋內只剩下她們兩盒兩個守衛,白衣女子彎腰衝女人行禮“郡主”。

    坐前的女人正是先皇最的妹妹,現今女皇齊驀然的姨母,康寧郡主齊涵瑤。

    “沐晨,別來無恙。”

    “多謝郡主掛懷,諸事順利。”

    白衣女子名喚沐晨,兩個人各自做了個請的手勢,以茶代酒喝了一口,相視一笑。

    兩個人閒話一會兒就聊起來“那孩子很聽我的話,關鍵時刻,我會利用他替郡主效勞。”

    “哦?我還道你養育養育養出感情,想幹脆要了他呢。”

    “郡主玩笑了。”

    齊涵瑤遮袖飲茶,放下茶杯,“我那傻外甥女不堪治國重任,趕她下臺容易,卻不能我來做,做了便是逼宮,百姓不會信服,且就算一舉成功,歷來長女繼承大統,齊敏瑤是我姐姐,她兇狠無情,又手握重兵,如今,我還不是她的對手。”

    “郡主深謀遠慮,心懷天下,真正心繫民間,是當今唯一有資格繼承王位的人。”

    齊涵瑤似感動地望着白衣女子,“沐晨,你我二人相識多年,你是唯一懂我,識我之人,我雖做過傷害無辜之事,被母皇收回兵符罰出京城,可你知道的,爲了更多的黎民百姓哪能沒有犧牲?我答應過你,待我一統天下之日,就是你教入我朝臣之時。”

    白衣女子當即叩首“沐晨定攜弟子們爲郡主奪下這片江山,刀山火海在所不惜。”

    齊涵瑤噙着淚花扶她起來“姐妹一場,你這是做什麼?你我二人互相賞識,共圖大業,不必講究這些虛禮。”

    她表面做得滴水不漏,誰也猜不透她內心在想什麼,齊涵瑤作爲當年女皇最喜愛的女兒,讀書萬卷,擅詭辯,當年齊涵瑤還差點越過長姐成爲下任女皇的不二人選,要不是她到底年輕,沉不住氣一次,暴露虛假寡情的本性,趁征戰時強刮民脂民膏,爲滅口還下令屠村,原以爲壓得下去,誰知紅將軍不聽她的調令,強行班師回京把事情稟告了聖上,女皇這才知道女兒的真正面目,暴怒之下不准她再掌兵權,將她趕出了京城去偏遠地區架空,齊涵瑤在路途中遇到江湖上威名震震的邪教教主沐晨,裝出敬佩體恤江湖人士的模樣,借用巧舌如簧,把沐晨收入囊中替自己效力。

    母皇,您以爲收了我的兵符,我就失去臂膀不能飛進皇城了嗎?

    連自幼暴虐成性,不學無術的齊敏瑤都能留在宮中,居然把我逐出京城,沐晨走後,齊涵瑤笑容逐漸陰毒,朝堂之上的戰爭日益激化,齊敏瑤再草包也是皇女,爾虞我詐里長大的,除了紅家手握重兵外,她也掌握了三分之一的兵權,呼聲很高,進來探子說長寧郡主,也就是齊敏瑤打算行動了,已經開始公然收買朝臣。

    母皇,我會把她們一打盡,向您證明誰纔是帝王之才,讓您看到您當初的選擇錯得多離譜。我不需要大將軍,臣子忠於皇室才能稱得上臣子,紅家功高蓋主,從不把女皇放在眼裏,更不把皇女放在眼裏,當年紅勳敢不聽我召喚,如今她的女兒比她更甚,我要讓紅家人死無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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