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玩家兇猛 >第六十四章 小面
    “也有可能是人聲哼唱的旋律並不連貫,需要某種樂器。”

    李昂想了想,從兜裏拿出了原屬於小笠原哲也的口風琴,朝着口風琴吹了口氣,演奏起了這段旋律。

    和之前一樣,在他開始吹奏旋律之後,半水蛭化的釀酒工人再一次齊齊看了過來。

    這回李昂的吹奏沒有間斷,演奏完了就返回最開始的樂符,不斷重複。

    所有釀酒工人,包括那些半水蛭化的孩童,都跟着旋律,圍到了幾個大木桶旁邊,拿起木質棍棒,深入滿是黑漆漆黴菌的木桶當中,開始攪拌。

    數分鐘後,釀酒工人們像是終於結束了浩大工程一般,放下了木質棍棒,李昂也停下了對口風琴的吹奏。

    “咕嚕咕嚕。”

    其中一名水蛭化的釀酒工人,發出了渾濁呢喃,

    李昂完全聽不懂對方說了什麼,只好鎮定自若地點了點頭,一臉“我覺得水蛭說得對”的表情。

    在發出了一陣咕嚕聲後,那名釀酒工人,擡起綠色的半透明手臂,猛地插進了自己胸口當中,綠色汁液四濺。

    我靠。

    李昂也不免被突如其來的異變給嚇了一跳,這位仁兄怎麼回事,因爲自己奏樂的好聽,就要把心臟挖出來以表欣賞?

    好在擔憂並沒有持續太久,

    這位釀酒工人從胸口中拔出的不是心臟,而是兩個沾滿了綠色粘液的酒瓶,遞向李昂。

    待到李昂接過後,荒廢部屋中所有半水蛭工人,便齊齊發出“啪”的聲響,身軀似被抽離筋骨一般,當場融化坍塌,化爲一灘灘綠色粘液。

    只留李昂與王叢珊手執酒瓶,站在原地。

    王叢珊表情錯愕,“...什麼情況這是?”

    “...應該是和中庭的人頭燈籠一樣,解決了遺願,昇天成佛了吧。”

    李昂解釋道:“剛纔我看這釀酒部屋裏,各項設施一應俱全,都有工人勞作。

    只有這幾個木桶沒人在旁邊幹活——這些木桶應該是用來進行生酛製造的。

    日島清酒按照製作工藝不同,大致可以分爲‘速釀酛’與‘生酛’兩類。

    前者是近現代食品工藝的產物,使用人工培育的乳酸菌,製作酒母,

    後者則將酛麴、蒸米、水放入大桶中,利用空氣中的天然乳酸菌,攪拌發酵。

    相比之下,生酛系的製作工藝明顯要更費時費力,

    在最爲傳統的生酛製作流程之中,還有名爲‘山卸’的步驟,即用人力研磨木桶中的蒸米與酛麴,連續研磨數個小時。”

    李昂說道:“因爲山卸工藝頗爲辛苦,釀酒工人爲了打氣,便會哼唱所謂的‘生酛研磨歌’,所有人一起勞作,研磨生酛。

    唔...釀酒部屋裏的這些鬼物,死前估計剛好在進行釀酒工作,卡在了生酛研磨這一步驟,

    我們唱完了生酛研磨歌,大概也算解決了他們的遺願吧。

    當然我也只是猜測,

    說不定是釀酒屋裏的這些位仁兄覺得我長得帥,就把最後兩瓶酒給了我。”

    “我信了。”

    王叢珊吐出一口濁氣,扇了扇風,讓空氣中難聞的氣味散去一些。

    “酒拿到了,我們回去覆命吧。”

    李昂大踏步走出釀酒部屋,他對日島釀酒工藝略知一二,主要是因爲以前當家庭教師的時候,總有一些父母,因爲兒女成績進步顯著(特別是中高考最終成績猛漲了一大截),對他極爲感激,每次逢年過節、考試結束就會想着給他送禮。

    茶葉、購物卡、月餅、皮帶、手錶、手辦、乃至酒水(也不管未成年人能不能飲酒)。

    李昂還挺有職業道德的,便宜點的禮物可以勉強收下,貴一點的查完價格之後就會拒收,免得產生不必要的人情。

    在擦去釀酒工人給予的兩個酒瓶表面殘留的綠色粘液之後,能看見酒瓶當中盛有清澈酒水,靠近酒瓶木塞一聞,可以清晰聞到一股酒水的氣味。

    二人原路返回,來到中庭,

    李昂留了個心眼,讓王叢珊拿着一瓶酒在繩之迴廊外等待,他自己拿着另一瓶酒,走近上前。

    結繩室門上的大臉聞到酒味,睜開雙眼,渾濁雙目中難得閃過情緒,口中含糊不清,“酒...酒...”

    李昂打開木塞,將酒瓶平口對準人臉大嘴,

    後者努着嘴巴,貪婪飲下酒水,直至酒瓶竭盡,才發出了一聲意猶未盡的長嘆,化爲飛灰。

    “感情還真只是個酒鬼。”

    李昂有些無語地搖了搖頭,擺手示意王叢珊過來,二人踏入結繩室中,看見桌上靜靜擺放着一把大剪刀。

    剪刀的柄上,纏繞着一圈暗紅色的細繩。

    這應該就是任務目標中提到的特殊剪刀,

    李昂踏步上前,手掌剛剛接觸到剪刀的柄,眼前就驟然一花,視線中閃過一張張凌亂畫面,意識沉入進了幻象之中。

    幻象的場景,就在平塚宅邸的庭院,時間大概是在傍晚。

    和現實中相比,幻想中的平塚宅邸更爲繁華,燈火通明。

    李昂的視角是躺在地上的,

    隨着視角揚起,傾斜,他意識到自己的視角似乎就是那把剪刀。

    一個佩戴能面、穿着和服的女人,從地上撿起了剪刀,她的喉嚨中不斷髮出渾濁嗚咽,像是深陷某種瘋魔狀態。

    她臉上戴着的能面,屬於【小面】,即年輕漂亮的女子。

    女人旁邊,就是那口歸泉井,

    在她周圍,站着一圈人影,

    這些人身上穿着和服,臉上佩戴能面,默不作聲,

    所有人協力舉着一根結成圓形的麻繩,將女人與水井圍在中間,像是在等待着什麼。

    伴隨着傍晚夕陽被雲朵覆蓋,那個戴着能面的女人,慢慢揚起了手中的剪刀。

    視角翻轉,李昂這纔看見,女人的前方,橫躺着另一名同樣戴着能面、昏迷不醒的兒童。

    揮!

    剪刀刺下,

    幻象陡然終結,

    李昂腳下稍一搖晃,重新站穩了身形,在王叢珊的攙扶下,深吸了一口氣,意識到現實中只過了半秒不到。

    王叢珊只看到李昂在摸到剪刀後猛地搖晃了一下,當即擔憂道:“怎麼了?”

    “...”

    李昂沒有回答,而是從書包中,翻出了他從藤村家密室裏得到的那兩張能面。

    不會錯的,這麼精細的雕刻手法...

    幻想中出現的那個女人,所佩戴的是和藤村家能面的同款面具,甚至於,她很可能就是失蹤不見的藤村真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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