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能對洛曉看時間這個動作太過敏感，但她此刻真的沒有在想藥的事情，只是覺得該睡覺了還喝茶有點作死而已。
“不是，我沒在想這個。”洛曉連忙解釋，莫名其妙有些害怕，站起來悄悄往後退了一步，沒注意好挪動腳板的角度，扯疼了之前在皇陵劃到的傷口。
蕭絡卻把對方難受的表情當作是對自己的反感，故意歪了歪腦袋又靠前了一步。
“你不用吃藥。”洛曉緊張地補充了一句。
蕭絡應該已經大半個月沒有吃藥了，據凌央說，這孩子沒有吃藥的精神狀態反而越來越穩定。
“你讓我喫我就喫，給我吧。”蕭絡來勁了，身後水開了也不管，就伸着手不動。
“我沒讓你喫。”洛曉咬了一下嘴脣，努力表現出一副不害怕的模樣。
蕭絡笑了一聲，打了個呵欠，“可你讓我多動腦子培養點想象力不是嗎？你知不知道我爲什麼要吃藥呢？因爲我太會想了，我覺得我想出來的東西都是真的，所以，我爸叫我吃藥，我媽讓我吃藥，你們都讓我吃藥。”
洛曉發現自己已經在發抖了，一邊暗罵自己沒用，又一邊忍不住抱起手來，磕磕絆絆地解釋一句，“你不要誤會，大家都是”
“爲了我好。”蕭絡搶答後繼續笑了笑，轉過身把煮好水的電爐關上，開始泡茶。
洛曉眨眨眼睛不敢妄動，這個人，現在是什麼情況，他是自己穩定下來了嗎？
“爲了我好，讓我吃藥抑制想象力，然後爲了我好，再讓我停藥，好好發揮想象力，呵呵呵呵呵呵呵呵”蕭絡低聲喃喃後又大聲笑了開來，惹得洛曉差點奪門而逃。
“對對對對不起蕭絡，我錯了我錯了。”她只能習慣性地不斷道歉。
“你沒錯，你哪裏錯了？”蕭絡轉過身來，盯着洛曉一動不動。
這個眼神喚起了洛曉某個晚上的記憶，那種無法動彈不能呼吸的恐怖她不想再體驗一次。
“唉，好像現在誰都怕我的樣子，我很恐怖嗎？”蕭絡嘆了口氣，揉了揉脖子。
“你還不恐怖噢，呵呵呵呵呵，誰是這麼笑的喲。厲害厲害，我洗熱水澡都能洗得渾身顫。”凌央打開浴室的門走了出來，一邊模仿蕭絡一邊解開綁着的頭髮。
洛曉感覺得到了解救，瞬時間鬆了口氣，輕輕呼了一下，沒想到被蕭絡聽到了。
他垂下頭哼了一聲，沒說什麼。
凌央趁對方看着地面的時候把手掌疊在了一起，舉到耳邊向洛曉比了個睡覺的姿勢。
洛曉馬上懂得了對方的意思，迅速點了一下頭，“我想回去休息了。”
“不喫宵夜嗎？”凌央把話一接，又轉向蕭絡，“你點了沒？”
“點了，燒烤。”蕭絡泡好了茶，把杯子擺到桌上，推給了洛曉問，“點了很多，你也喫吧。”
“我有點困。”洛曉搖了搖頭，她何止困，她腳上的傷剛纔不小心扯了一下，疼得差點沒掉眼淚。
洛曉眨眨眼睛，表情一滯，蕭絡同樣臉色一沉，皺着眉就問，“你不是說沒受傷嗎？”
這就尷尬了，凌央縮了縮脖子，“噢，你看不出來的啊......”
“哪裏？”蕭絡沒有理會凌央，上下打量了一遍洛曉。
“處理過了，昨昨昨天在醫院...處理過了。”洛曉又開始緊張，忙不迭解釋，“今天也去看了一下，沒有惡化，沒有。”
“所以你不能看出別人身上是不是有傷對不對？”凌央在一旁故意插話，一邊說一邊把洛曉送到了門口。
“不能。”蕭絡簡略回答後，倒沒有阻攔洛曉，亦沒有多解釋什麼。
他當然沒到全知全能的地步，凌央的身體狀況他之所以明瞭，也只是因爲對方身上帶着蕭氏的結界，這份藏在體內的編織就跟手上的書一樣，任他翻看，很好解讀。
“不介意的話就去這間吧，的房間，就算酒店沒打掃過，那也跟沒人住一樣，何況肯定收拾過了。”凌央這頭已經打開了門把洛曉帶了出去，遞給了她對應屋子的房卡。
“謝謝。”洛曉接過來，朝蕭絡點一下頭，轉身走了。
“你等會兒，咱嘮一嘮。”凌央攔了一下蕭絡，但這孩子倒也不像是想跟着走的樣子。
“噢，你把茶給我喝了。”蕭絡往回走，坐到圓桌前用下巴指了指自己剛纔泡好的茶。
凌央拿起來灌了一口，以爲這是徒弟專門給自己泡的，還竊喜了一下。
蕭絡擺弄了一會手機才擡起臉來，“嘮啊。”
“好的，有幾個問題......”凌央無意識地用手指敲着桌面，想着該怎麼問才能讓蕭絡平靜地給出解答。
她好奇對方爲什麼能夠憑藉結界力撕了編號十八，也好奇蕭絡心裏對吃藥這件事是不是有着陰影，另外，他今天晚上聽了万俟寰朔的故事後，心裏很不舒服，這種情緒波動，是偶然，還是以後將成爲日常。
此外還有一件跟蕭絡無關但他可能知情的小事她也想問問，那就是董家有沒有一個眼盲的少爺。
“不能嗎？直接扯開？”蕭絡把手撐在桌子上，擺了個拆分的動作。
“......”凌央因爲剛洗過澡，並沒有貼身帶着那塊永晝碎片，爲什麼他還是能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
“嗯？有什麼問題嗎？”蕭絡沒得到回答，心裏好奇又重複了一次。
“理論上當然可以，但實際上沒人做得到，單獨使用司力制術是不可能的，司力只能配合其他三項使用。”凌央解釋完，猶豫了片刻又補充道，“據說，黃亞爾可以。”
但司力這種東西比較抽象，古人也說不清楚黃亞爾究竟只是力氣大了點還是真的可以單獨操縱這項制術，因爲她並不喜歡使用這份天賦。
總之可以確定的是，先聖都辦不到，就肯定不只是難的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