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青川舊史 >第699章 歸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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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大戰馬馱段惜潤一路往南。

    她本就疲憊,八尺少年全副重量壓在身上更叫她動不了、塌不得,只如木石一座被貨物般載去韻水。

    但她心思澄明,從沒有哪一刻比這刻更清楚爲什麼活着、接下來要怎麼做。

    “還會有追兵麼”她乾脆把那祁將當顧星朗。

    “尚不確定方纔那撥人身份,不好說。”

    段惜潤忽反應那撥人除了想殺她,該也想殺顧星朗。畫面無聲,利刃不斷往他們身上衝奔,好幾次,分明直接朝着十月去。

    誰會同時想殺她又想殺顧星朗。

    祁國南境軍中心懷不軌者,還是白國北境君中傾向段家宗室者

    所以顧星朗要十月扮作他,究竟幾重目的有沒有哪一重,決定了十月必死

    “雖不好說,他有預判吧。就像明確判斷破曉時分白石河谷。”

    那祁將大腿、臂膀、後腰都受了傷,疾行馭馬,氣息粗沉,“白國境內傳信至韻水是極快的。主上說每輪衝突的消息都會在兩三個時辰內被傳進皇宮,若正午前後有一擊且被咱們躲過了,自然會在下午被對方知曉。那麼下一擊最遲會在黃昏前,入韻水時。”

    “宗室的人。”

    “是。”

    皇宮內相持的總共三方。如今場面上在段惜潤一邊的是大公主平渡侯和祁將肖賁,宗室爲叛軍,照理只要她能平安入宮,就能斬逆者定乾坤。

    近五萬天子師,經過昨夜和破曉雖有些折損,畢竟損得不多,便算四萬吧祁白兩國精銳對抗韻水城中久經鏖戰的殘兵,沒可能不勝。

    “聯軍會比咱們慢吧。”

    祁將點頭“萬人行軍不比咱們蹊徑單騎。”

    段惜潤想了想,“爲穩妥計,得等到聯軍兵臨城下,護本君進宮。否則以你我現下狀況,到韻水城無異羊入虎口。”

    “原來女君也不完全相信平渡侯。”

    “你的主上不完全信,本君便不完全信。他判斷一向準。”

    “但主上說,咱們要儘快入宮,無須等大軍。”

    段惜潤怔半瞬,“就憑你我”莫說宗室要殺她會從殘兵中集齊足夠多高手,若肖賁只爲祁國計、平渡侯也想乘亂攪局,三方聯殺,她根本連韻水界碑都過不了。

    “孰是孰非三方立場,女君不想知道”

    生死之刻哪還有辨立場的必要,活下來,拿回玉印兵符平亂定社稷是唯一要務。段惜潤只覺顧星朗站着說話不腰疼,火燒眉毛還想局盡其用。

    “不想。近韻水本君會找個地方藏身。直待聯軍抵達。”她摸一摸十月冰涼的手,還箍在她腰際,越來越冷,越來越硬,以至於越來越緊。

    “女君如何確定,躲在暗處便不會被劫殺者找到主上說最穩妥的做法,是不要停。”

    十月周身冷硬如尖刀刺進段惜潤後背,她其實力竭,卻恨南國冬風還不夠冷,應該更冷,將她從臟腑到神魂都凍得僵硬,讓她自此涅槃,無情無心。“有條路鮮少人知。咱們往北走。”

    那條路段惜潤從沒走過。自她記事起父君便不太出宮,連出卻非殿都要傘,她因此篤信父君也沒走過,儘管描述得極清楚。因爲太清楚,又或因自己忽生了某種神擋殺神的萬鈞之氣,她帶着十月和那祁將飛馳,一路向北,真的見到了描述中的大刺槐,又經過格外整齊的三棵小葉榕,再穿越密林穿進藤蔓遮蔽的山洞聽黑暗中更漏般的水滴聲

    太黑,他們幾乎要懷疑是死衚衕。

    卻在不知哪一刻覆被藤蔓拍了滿臉、繞了滿身,兩駒三人狼狽之極於半明暗中纏鬥,終於衝出來,天光大盛,日光扎得人險些盲。

    “這是何處”祁將艱難睜眼,大腿那處傷始終未止血,以至他氣息愈弱,面色煞白。往北其實繞路,回韻水該走東南,這條路並非顧星朗規劃,他同意這麼走全因主上還吩咐女君生於長於韻水,於地形路線上更有數,倘有提議,當從之。

    段惜潤也不確定,看了許久林木植被待要懊悔,忽於縫隙間遙窺得半角金檐。

    那金檐富麗堂皇,檐角高翹,整個青川再無第二城有這般形制的建築高翹的是鳳尾,總共九根,每根上鳳鏡凹凸十分逼真,漫展空中,鸞鳳翱九天。

    祁將注意到她凝眸呆滯,也朝同方向極目,好半晌探得那金檐。

    “是,皇宮”

    段惜潤搖頭。

    祁將待要失望,一想到或離韻水更遠了、無法完成主上交代,更加面無血色。

    “皇宮西北的角樓。”卻聽段惜潤再道,“大人,我們進國都了。”

    國都以內、皇城附近,總有密道。那是王朝之主親自修葺、於危難時刻自救的稻草。小時候父君如是說,她便如是聽,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能用上父君會欣慰麼,這個被他選中嫁往祁國的最喜愛的女兒,喜愛到告知這些國君隱祕,就像是料到了會有這麼一天。

    “屬下護女君入宮。”

    此爲更難的一件事,兩人心知肚明。皇宮中自還有忠於女君者,該還不少,但女君不在,平渡侯監國,他們會理所當然聽命後者。

    芸芸衆生是永不知這些暗涌的。此時此刻忠於平渡侯便是忠於君上。

    “本君若直接現身宮門前,你說有幾成把握”

    “主上意思,哪怕聯軍兵臨城下,女君也要偷入皇宮。”

    “爲何”

    那祁將失血過多臉愈發白,“屬下不知。”

    三方相持是個太強的警示。段惜潤忽醒悟。若肖賁和平渡侯都在自己這邊,無論此二者如何互不信任,先幹掉莊王、滑國公一干人等總是上策。

    何種理由使得三方對峙一夜加大半個白日依然不動手苦戰太久都無勝算不夠說服人,不夠解釋這漫長時間。

    顧星朗堅持要她偷入皇宮,也因這個

    她其實沒想明白,但完全接受了這項堅持,然後陷入更深沉默。

    母后、滿宜、十月都已經不在了。這世上她能放九成以上信任、能在這種時刻求援的人都已經

    不對。還有一位。如果她沒隨母后去、沒被誅殺,撐着一口氣在等自己回來。

    “本君不宜現身,大人總可以。”青川舊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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