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鎖春深 >63.噩夢
    馬車出城門的時候,那裏正堵了一羣人,熙熙攘攘的都往中間湊,只聽得那處傳來女子一聲聲的啼哭。.1kanshu

    “王爺,怎麼就去了呢……”哭的好不悲傷。

    他們被隔在最外頭,看不見裏頭的女人是何情形。

    車伕放慢了車子,是刻意避讓行人,也順帶問了車中的人一句,“姑娘,可要去瞧瞧?”

    烏鷺掀起簾子的手頓住,也望着文娘子。

    “不用了。演戲而已,到底沒有真感情。”文娘子幽幽地道。

    那車伕也就不再多說,揮了馬鞭,趕着車子出城。

    烏鷺瞧着文娘子閉了眼睛,便悄悄地掀起車簾一角,往後頭看過去,那城樓底下亂做一團,官兵來了,那些人便散開,漏出裏頭坐在地上的華服女子,雖正哭得不成樣子,可是妝容卻得體得很。

    那哭喊聲逐漸遠去,烏鷺憋了憋嘴,放下簾子,乖乖坐在車中一角。

    渝城當真離京近些,車伕趕車又快,她們早上出發,不過傍晚天黑時分,就已經到了京城了。

    這幾日因上京趕考的人衆多,所以查的也很嚴,五城兵馬司那邊也派了好幾人協助城衛這裏。文娘子幾人到的時候,城門外頭排了老長的隊伍,都等着過關檢。

    大約半個時辰,車子才往前移動了一小段距離,甚至還能用再看見方纔擺攤賣茶的小販。烏鷺放下簾子,語氣裏也有些着急,“怎的這麼多人?半天了還沒能進去。”

    文娘子正閉着眼睛,小憩,烏鷺說話也很小聲,只怕一個不小心將文娘子吵醒。

    外頭日頭已經快落下,烏鷺幾次三番掀了簾子,這排隊的人卻依舊行動得很慢。

    “再不快些,要到落城門的時候了。”烏鷺拽着簾子的手緊了緊,難道今晚還要在外頭歇一晚上嗎?

    雖司命祠的考試還有三天時間,但是及早入城肯定是好的。許是這一路上的種種緣故,總叫烏鷺沒來由的覺得,不能在這外頭多呆。

    文娘子睜開眼睛,微微眨了下,“烏鷺,”她開口喚了車邊正往外看的人一聲。

    “誒,娘子醒了?”烏鷺轉過身來,面上的愁緒還是沒散去。

    文娘子坐直了身子,她路上睡得走着熟,現下脖頸處倒覺得有些疼,便一隻手按了按。“還沒到入關處嗎?”

    烏鷺起身過來,在文娘子身邊坐下,替她按着肩膀。“沒呢,估摸着也得有好長一會兒。娘子可餓了?”

    烏鷺的手法嫺熟一些,叫文娘子舒服了不少,現下也跟着有了精神,便伸手往外頭看了看,窗外那些人的疲憊便映入文娘子眼中去。

    “也不知道今兒落鎖前能不能進了京。”烏鷺一邊給文娘子按着肩,一邊嘆了口氣說着。

    “走吧,下車透透氣。”文娘子卻忽然說了一句。

    接着便自己動了身,先離開了車廂,烏鷺愣了一會兒,抓上邊上的斗笠跟出去。

    “娘子,這裏外男多,還是戴上吧?”

    烏鷺將斗笠下的繩子打開,想替文娘子繫上,這時候兩個人還在車板子上,加上車伕在前頭擋着,所以能看見的人也不多。

    然而文娘子卻揮了揮手,拒絕了這個她過去一直戴着的東西,那霧濛濛的眼睛被日頭的餘光映着,桔色參着眸子的杏色,比這單純的落日餘暉更美上幾分。

    烏鷺竟看得呆了去,連被文娘子揮手碰掉的斗笠也沒能顧上撿起來。

    “不用戴了。總歸也是要見人的。”文娘子指了指前頭,“過會子進去了,不想見人,也必須得見了。”

    她的話似乎有別的意思,烏鷺卻很難再琢磨透了。見文娘子踩着凳子下車去,烏鷺只好也跟着下去,先撿了斗笠交給車伕便緊緊跟在文娘子身邊。

    文娘子下了車來,這時候已是黃昏,城外等候的多半是些進京趕考之人。文娘子看了一圈,這些人的目的也好辨認。

    大多來考司命祠天師之考試科的人,家中都有些財富,因此都是坐在馬車上,身邊小廝跟着伺候,且車身上一定掛着某位天師的名號,後頭一定還要配一方陰陽五行圖,也算是個面場。而要趕春闈的人呢,多數是各地的書生,有錢些的也坐車,卻沒那麼多講究,一輛青頂馬車便足夠了。沒錢的自然是走路,現下等着入城,站的累了,便到邊上擺攤的小販處坐下要了茶水喫。

    文娘子從車中出來,能見到的大多也是書生。天師總有不見人之說。

    她長得好看,又年紀小,往那裏一站,便引了不少視線過來。

    烏鷺有些惴惴不安,輕輕拉了拉文娘子的衣袖,“娘子這般,真的無礙嗎?”

    文娘子眯着眼睛看看天,“這有什麼的?任他看,我又不會少什麼東西。從前戴斗笠,只因着不能曬太陽,現在既然好了,又何必讓自己喫那罪?省的去到哪兒都得戴着,也是麻煩。”

    那落日的顏色在文娘子眸中散開,她不覺勾了脣,“京城的落日依舊好看。”

    烏鷺卻有些疑惑,“娘子從前來過京城嗎?”

    可是文娘子說話時候總有些南方口音,軟軟糯糯的,似乎像姑蘇那片的吳儂軟語,卻也不完全是。烏鷺沒來過京城,卻曉得京中人的口音,從前調教她的人販子,便是個京城去的。

    而且之前也從未聽文娘子說過京中的東西,只說起要到司命祠來入職。

    這問題叫文娘子有些好笑。她也不知道要從何答起來了。文茵來過京城嗎?答案自然是否定的,文茵這具身體,自出生到被文娘子佔據都沒離開過姑蘇,又怎麼可能上京?

    至於姜文茵……那已經是個死人了啊。

    “該是夢裏頭見過,”文娘子想了一會子,偏了腦袋笑笑。

    夢裏?烏鷺聽得暈乎,見文娘子開心,便由得她怎麼說了。

    是啊,就當是夢裏吧。從前都是一場可怕的噩夢,夢中種種,現在已經傷害不到她了啊。既然她回來了,便要親手打碎這夢境。

    文娘子霧濛濛的眸中閃過幾絲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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