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鎖春深 >89.無法入睡
    什麼樣的天機呢文娘子自然不會說的,烏鷺也不會去問。那夜無星無風,天邊的薄紗在月娘周圍漫步,兩人從屋頂的臺子上下去,回到屋中洗漱完畢,文娘子換了寢衣躺在拔步牀上,烏鷺拿了墊子就睡在榻板處守夜。

    油燈還沒熄滅下去,文娘子就着最後一點微弱的光望着自己手腕上的這對金釧,那東西品相是極好的。在燭火底下,也有着誘人的亮。

    到底是做什麼用的呢文娘子望着金釧,腦中浮現文闕姑娘那張與自己這具身體八成相似的面孔。

    眼睛是如出一轍的,倘若不是她的媚態明顯,只怕文娘子第一眼就覺得是照着鏡子了。

    況且看着文闕姑娘眼底的情緒,她與這具身體原本的主人定是有着親密關係的。姐妹還是別的呢文娘子不知道,因爲在此之前她從未聽過文闕姑娘的事情。

    看着是那麼溫柔的女子,知書達理,卻淪落在教坊做了舞妓,雖聽說什麼頭牌花魁的名聲,但到底是不入眼的。家道中落嗎應該是吧。

    可是這樣又說不通了這具身子,從出生就被扔在了姑蘇城外的破廟啊看着文闕姑娘,對她的態度,也不像是會把她扔在那裏不管不顧的人啊。

    文娘子想着,眼前忽然一黑,那油燈已經燃盡。

    “娘子”

    烏鷺輕聲喚着。

    “恩,”

    文娘子放下手來答了話。

    “娘子不困嗎可要奴婢再點一盞燈”

    “不必了,睡吧,明兒早起。”文娘子說完,翻了個身子,面向牆壁那邊。

    烏鷺似乎也躺下去了,屋中頓時寂靜。

    屋外的月光越來越顯眼。透過窗紙映在屋子裏頭,文娘子睜着眼睛,能看見外頭樹影婆娑在窗上。

    宋毓文娘子想着他的名字,眼睛慢慢合上。

    不過寅時,文娘子就已經睜開了眼睛。她實在睡不着了。心中的事情壓的人喘不過氣來,生生地讓她翻來覆去也沒能熟睡。

    榻上的烏鷺倒是睡得熟,呼吸聲很均勻。文娘子小心地起身,將迎枕放好,靠在上頭,滿頭青絲順着搭落,文娘子藉着月光望着窗紙上的剪影,似乎風大,那影子晃盪的也厲害。

    叫她想起今日進姜家舊府的時候,似乎風也很大啊。那裏頭冷得很,哪怕是微微往裏靠近一些,也覺得寒意凍人。

    她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一進去的時候就覺得了。從圍牆上跳下去的時候,那股寒意是一瞬間聚集過來的,可是後來不知道怎麼的忽然間又散開,以至於文娘子都沒來得及去辯明究竟是哪個地方來的寒意。

    裏頭所有從前的陣法都被破解,有些是生生被壞了陣的,陣眼跟着廢棄,文娘子每走一步,都更加能體會什麼叫做荒蕪。

    可是到底是哪裏不對勁呢文娘子仔仔細細將自己所見的情景都回想了一遍,最後將心思凝聚在一處,她沒來得及去看的塔樓。

    姜家的塔樓,從前蓋來就是爲了陣住那地方的陰氣的。後來姜家敗落,能燒的屋子都已經被燒的不成樣子,不能燒的,也都是打砸得過分早看不出原本的模樣。

    那樣子不早說別人,就是文娘子,也只能依稀的記得原本是什麼模樣了。

    可是塔樓呢至少從外頭看,半點兒毀壞的痕跡也沒有烏鷺一眼就看中了塔樓,上頭的符紙以及紅線鈴鐺都還在這,可能是因爲本體就陰氣重的緣故,以至於文娘子當時決然沒能覺察出不對來

    明明家中一切都被毀了,爲什麼就偏偏留了一座塔樓這絕對不像是周陟那羣人能夠大發慈悲留下什麼念想的。也絕對不是爲了陣邪。那一帶從姜家破敗,就已經沒了住家,周邊的房子,也都是從前姜家的地方。

    現在自然是荒廢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姜家的事情太過嚇人,總之那大塊地方,一直也沒有人買下來。便一直空閒着,陰氣森森。

    塔樓立在那裏,甚至在京都城外都能看見。

    這麼招搖的東西,卻沒有拆毀,甚至有傳言說姜家的寶貝許多都在塔樓之中,文娘子不相信,周陟他們會這樣輕易的放過塔樓。

    也不可能是因爲陣法什麼的。姜家外院所佈的陣法,乃是整個姜家最爲嚴密的陣法,就那樣都被那羣正義之士合夥破開了,塔樓裏的陣法,又怎麼能阻攔他們呢

    除非,那塔樓留下來,有其他的功用。

    所以才網開一面,特地留下了塔樓嗎這件事,會不會也與宋毓有關係。

    文娘子揉了揉眉間,自從昨天想到宋毓以後,現在每當懷疑到什麼,她都隱隱覺得是不是與宋毓有關係。

    這種莫名的猜測也叫文娘子奇怪得很,可是她卻沒辦法控制自己的想法,似乎心裏一直有個聲音,牽引着她的思緒,一直往宋毓的身上引導。

    宋毓這個人,到底在想什麼。

    文娘子越發頭疼了。

    從前她就猜不透這個一臉平淡的人,現在更猜不透了。

    榻上的烏鷺翻了個身,文娘子的思緒又回到現實來,聽得烏鷺啞着聲音問,“娘子可醒了奴婢去打水給娘子淨面”

    說着就要起身。

    文娘子望了望沙漏,“離卯時還有些時候,你再睡會兒吧。我就是有些緊張,起來想想考試的事情。”

    昨兒她們睡得比較晚,烏鷺也困,聽得文娘子這麼說,也就沒再牽強了,答應一聲又窸窸窣窣地躺下身去。

    等了一會子,又聽得烏鷺均勻的呼吸聲,文娘子摸索着坐起來,這時候背部已經離開了迎枕,她掀開被子,小心地避開榻上的烏鷺,趿拉了鞋子,輕手輕腳地往桌邊過去。

    桌上擺了包袱,文娘子拆開來,那玉如意在月光底下通體白淨,文娘子伸手拿起來,玉如意並着她手腕上的金釧一起閃着光。

    文娘子摸了摸手柄,那牆頭傳來的溫潤之感叫她心下忽然平靜。她又將匣子打開,拿出那陣法細細看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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