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子倒將那說話的男子嚇了一跳,連連的賠罪,“姑娘莫怪,鄙人一時間衝動了,竟說了不好的”
那人本就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站在又戰戰兢兢地道歉,沒得叫人看了讓人覺得文娘子和傅易在欺負他。那幾個走在不遠處的考生也都回過頭往這邊看了幾眼。
傅易忙招呼他起身,“你別這樣啊,那麼多人都瞧着,沒得以爲我們都欺負你”
在這裏頭落下個欺負同生的名頭,可不是什麼好事情。更何況難免人多嘴雜,有人便藉此添油加醋,說些話傳出去了,也會叫人看笑話的。
那年輕人顯然意識到這點,方纔從他們身邊走過去的人都側目往這邊看着,他更抱歉了,一張臉上滿是歉意與焦急。
文娘子便讓他不用如此,“我瞧着你是有話說的,趁着現在還有一點子時間,都說了吧,省的以後你掛念着,反倒是影響了考試的。”
傅易忙應和道,“是是是,說罷說罷。”
現在前頭那些考生正排隊等待進入傳送陣,五十個人呢,他們現在過去了也是站着等,在這邊說說話也可以。後頭還有幾個悠哉悠哉走的,半點也不着急。
所以文娘子纔敢在這時候停下來聽一個陌生的男子講話。其實若換了別人,文娘子當真不一定會如此。只不過她瞧着這男子,心底裏浮現出來的感受竟然與當初看見文闕姑娘時候一模一樣了,這就叫文娘子不得不認真聽聽這人要說的話了。
既然文闕姑娘有可能與身子本體有着血緣關係,那這個男子呢他是不是,也與這具身子,有着血緣
文娘子在他開口的時候,眸子上下打量着這名看起來弱不禁風得男子,他看着與文娘子一般大小,聲音也還是那種未曾變化的少年音色,帶着一些沙啞,體質虛弱,身上的青衫已經足夠小了,然而掛在他身上卻還是好像一件寬大的袖衫。他渾身上下不見任何華貴的配飾,甚至比身邊的傅易穿的還要樸素一些。
至於五官,大可能是因爲瘦的脫相的緣故,文娘子倒是沒覺察出來,這人與自己有什麼相像之處的。
文娘子一邊瞧着,一邊聽得那少年用鴨子似的嗓子道,“姑娘手上的金釧,可否能給鄙人看一看”
他試探着問,眼神裏都是小心翼翼。
這話對一個陌生姑娘出口,難免是有幾分輕佻的。倘若是在大街上,只怕早就被當調戲女子而被人家姑娘打了告去衙門。傅易有些不贊同,卻並沒有代替文娘子開口回答,只是看着文娘子,等着她的回覆。
文娘子微微擡起手,看了看這對色澤良好的金釧,隨即乾脆地一伸手,將東西連着自己的手一起送到對面的男子跟前,“喏,這金釧從我戴上去的時候,就摘不下來,你要看只能將就着看了。”
金釧是漂亮的,但是上頭並沒有刻畫任何的東西,文娘子細細看過,連一半人家會雕刻的什麼姓名平安語在這裏都是沒有的。
那男子看的認真,忽然間視線凝固在金釧上的某一處,擡起頭來,望着文娘子,眼眸中盡是歡喜,“姑娘姑娘這金釧,從哪裏來”
“京都文闕姑娘給的。”文娘子答道。文闕姑娘既然什麼都沒有交代,那就是說這東西是無所謂說出去的。更何況只不過是一對金釧而已,又怕什麼呢沒有人會無聊到去調查一個戲子與一個默默無聞的丫頭。
那男子聽着,眼睛裏迸發出一層灼熱的光,發青的面上漲紅着,像是激動,“姑娘我,我名喚文勳今年十三,姑娘”
他支支吾吾着,像是不知道要說什麼,然而一雙眸子裏滿是歡喜,叫人不忍心打斷。文娘子便只好點了點頭,“我記下來了,文勳。”
文勳難得有了笑意,將他也顯得沒那麼柔弱了。“姑娘,希望能在最後再看到你。”說着便拱了拱手,這次是瀟灑的,轉身跟上了衆人。
一旁的傅易聽得雲裏霧裏,“這小子究竟什麼人啊”
文娘子搖搖頭,“不認識。”隨即在傅易下一個問題出口之前道,“再不過去,我們就要捱罵了。”
傅易順着文娘子手指着地方向看過去,兩個小天師都在看着他們這邊,而前頭排隊的人也都走的差不多了。
“該死,快走吧”傅易也忘了要去問什麼,只和文娘子一起過去,然後挨個進入傳送陣等待着進入第二試的考點。
傳送陣是兩人一組的,文娘子正好與傅易呆在一起。沒了其他人,這小子就好像是打開了話匣子,什麼都要說一說。
“誒,方纔那小子叫文勳,你又說給你送金釧的是文闕姑娘,你又叫文茵你們三個該不會,是一家人吧”傅易說着,自己瞪大了眼睛。
文娘子轉過一雙霧濛濛的眼睛看着他,只讓他身上發毛,連連的擺手道,“我不是那麼個意思,我就說說,就說說”
文娘子卻收回了目光,平靜地道,“說不一定,可能是吧。”
兩個人沉默了很久,傅易一聲驚叫,“什麼”
文娘子便冷冷地看着他,“有可能就是一家人。不過我也不清楚。”
傅易嚥了咽口水,在文娘子冰冷地目光裏沒敢再繼續說下去。心底卻七上八下的。那小子不知道是什麼來頭,可是京都文闕姑娘,他卻是聽過的。
嶽麓文家嫡長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