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裏頭的宋毓歪着頭看他，“如何你可要跟來”
葉識卿嚇得連連搖頭，“別別別，我不去，我不去，您好走”
說着就要掉頭轉身離開，走了兩步意識到這方向不對，又折回身子來，發現車架上的宋毓正在笑着看自己，邊上的白義雖忍住笑意可是也是明顯得很。
“別笑”葉識卿呲了呲牙。
宋毓有幾分可惜地搖搖頭，“可惜了，我還打算帶你過去，嚐嚐公主府上的糟釀呢，那東西你一定喜歡。”
明白着就是說出來氣一氣葉識卿的。放在平常這廝肯定不管不顧的跟過去了，畢竟喫的對他來說很重要。可是現在跟臨安公主碰上，那麼一切就難說了。萬事皆可商量，除了讓葉識卿去找臨安公主。
他絕對忍受不了。
一想到臨安公主，葉識卿渾身都抖了三抖。乾脆地跑遠了些，他也知道宋毓是故意的，可是這種事情，哪怕知道，他也只有認了倒黴乖乖避開。
身後的宋毓看着那人一溜煙似的要離開，臉上勾出一絲笑意，“葉天師，你那徒弟，可不是個簡單角色。”
也不知道葉識卿究竟聽到沒有。
宋毓臉上笑意消失，轉頭對白義說道，“先去公主府，後去一趟姜家。”
白義不敢多說一句話，只低頭拱手應是。
宋毓放下簾子，靠在身後的車壁上微微閉了閉眼睛。他說不出看見那丫頭的時候是有什麼感受。
似乎是認識的人一般。可是從來沒有過這麼一個人，給宋毓這種壓迫感。沒錯，他從那丫頭身上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壓迫，不同於平日裏他們的靈力給與其他天師的壓迫，那似乎是靈魂的強大，壓迫了宋毓。
這是出乎意料的。
他試探過小丫頭的命格，是個多兇早夭的命數。現下她年齡還小些，所以尚且能活着，也說的過去。不過唯一讓宋毓奇怪的，是在她的命星譜圖裏看見了虛凰命格。
鳳凰鳳凰，雙生雙滅。單獨出現一種命數，唯有兩種可能，一是，其中一方吞噬了另一方的命數，二是，一方主動放棄命格，成就另一方的涅槃重生。
虛主陰，證明這丫頭的靈體尚且不是很好。涅槃重生的鳳凰嗎宋毓眯了眯眸子，眼眸裏射出幾分兇狠，和他的面貌半點不搭。
莫說是鳳凰，就算是真龍，只要動了天下命格，那也非死不可。他拍了拍車壁，那簾子很快被人掀起來，白義躬身問道，“主子有何吩咐”
“去，派幾個人盯着那個小丫頭。”宋毓不喜歡提她的名字，因爲和姜文茵一樣。
白義應下來。
宋毓又喚住他，“等等。小心一些，那丫頭機靈得很。還有，別讓葉識卿知道。”
葉識卿一貫多心，有些事情一但他知道了，只怕會壞了時機。
白義出去，剩宋毓一個人在車廂裏。這車子用上好金絲檀木製成，特意請了北方擅修此類的師傅操作，坐在車上感覺不到什麼振動。舒適得很，可是在這種時候，卻顯得有些詭異。
宋毓一個人杵着下巴，他還在想那個叫文茵的小丫頭。是湊巧嗎還是說，就是你呢姜文茵。
“阿嚏”文娘子打了個噴嚏，邊上的烏鷺一下子緊張兮兮地。
“娘子，怎麼辦，是不是在裏邊受涼了奴婢就知道不能讓娘子一個人進去的，都是奴婢的錯，奴婢應該跟着娘子的”烏鷺吸溜着鼻子，天知道她看見那些考生陸陸續續出來，然而卻半天看不見自家娘子的時候嚇成了什麼模樣。
烏鷺差點兒沒和門口處守着的小天師打起來。
好在後來文娘子出來了，及時拉開了她。這丫頭一見到文娘子便哭成了淚人兒，文娘子拉着她一邊往家走，一邊安慰着說自己好好兒的沒什麼事情，正把她哄好了些，這邊一打噴嚏，直接又把她惹了。
這不怪烏鷺大驚小怪，文娘子靈體不穩，嚐嚐昏在某一處都不自知。從前在姑蘇的時候，經常是烏鷺半夜出去尋人。
這丫頭是嚇怕了，怕自己的娘子暈倒了沒人管一管，偏生人家又攔着她不讓進，更加讓丫頭害怕起來，只擔心文娘子是不是又受了誰的欺負。
烏鷺是文娘子這一年來唯一能感受到的關心。所以哪怕這丫頭有時候很煩。文娘子也耐心地與她說話。現在也是如此，見他急得快哭了，文娘子便摸摸她的腦袋，“乖，你家娘子命大得很，那麼多考生，偏偏只挑中兩個人，你家娘子就是其中一個，這還不算幸運嗎”
她出來時候就與烏鷺說了自己被葉識卿收入當徒弟的事，雖然文娘子心底不是很情願，但這種事情委實算不上壞事，倘若認真說起來，還是挺好的一件事呢。
說出去誰不驚歎一句，那個吊兒郎當從不收徒弟的葉識卿居然也會收徒弟了。
烏鷺果然在聽到好消息以後鬆了口氣，不過依舊很擔心文娘子的身體，兩隻手攙扶着文娘子，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娘子，別怕，奴婢會陪着您的。”
這話來的莫名其妙，文娘子卻還是笑着應下來。
也許兩個人都沒想到，一輩子有那麼長，不會有誰，是誰的將來。也不會有誰，一直陪着誰。孤獨來到這個世間，也註定要孤獨的離開，人都是如此。
現下的情況，卻容不得這兩個互相取暖的人想太多東西了。他們只能依偎扶持着，都認爲對方會陪伴自己一生。
身後的大街上空空蕩蕩，孩童被婦人抱起，手上的風車呼呼地轉，像是回不去的時光。
“起風了。”文娘子半眯着眼睛看了看天色，“買點燒鵝回去吧，今夜有雨，燙壺酒配燒鵝，是極好的。”她從前就愛如此喫法，二姐姐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