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長老鐘鳴,在花廳快速的來回踱步,不時擡頭望望窗外,幾次想請纓前去查看,但又怕打擾了玄清的佈置,欲言又止。
按說,四城皆有化神境御鬼期的修士駐守,除非對方派來煉虛境高手,但至於下這麼大本錢嗎,對方就不怕,這些煉虛境的鬼修,一去不返嗎?
這時,南城那邊的六七兩位長老,也派來弟子詢問,是否派人去支援東城,顯然是聽到了東城的鬼哭神嚎,玄清直接拒絕了兩人,並囑咐他們務必提高警惕。
過了兩刻鐘,法陣中代表東城的鈴鐺一直未響,而那邊的鬼叫聲也是逐漸稀落,玄清仍然不敢大意,怕是對方的陰謀。
又過了一刻鐘,東城那邊的鬼聲已經幾不可聞,這時,有弟子,急匆匆的奔跑而來,臉上全是細密的汗珠。
“大長老,玄清長老,北城急報。”
鐘鳴正等的心急如焚,聽得喊聲,忙快速迎了上去,抓住那弟子的肩膀,急道:“快說。”
那弟子似是被抓痛了,眉頭皺了皺,但卻不敢反抗,只得先稟報道:“八長老被兩個陰鬼纏住了,而城外面還有上前的遊魂、惡鬼再與我對峙。”
“怎麼聽不到鬼叫聲?”
“弟子不知,那些鬼物奇怪的很,只是站在城外,卻沒發出一點聲音,就好像就好像”
“好像個屁”鐘鳴見弟子吭哧了半天,氣的罵了一聲,但也鬆開了抓着他肩膀的手,轉身朝玄清說道:“真人,怎麼辦?”
玄清皺着眉,思考了一番,道:“貧道去看看,你留下坐鎮。”
“啊,真人,要不你再考慮一下。”鐘鳴年紀已是老人,但有時還是像孩子似的,眼巴巴的看着玄清,想着能同意自己前去。
“八長老已是靈鬼期,而對方僅憑兩鬼就能纏住他,那對方也至少是返虛期的鬼修,就算你去,也不可能速決,還是貧道去,至於長老,就在此等候,我怕對方還另有佈置。”
鐘鳴也不是輕重不分的人,明白玄清說的有道理,雖然心裏還是有些遺憾,卻只得同意。
玄清出得花廳,雙腿也不見用力,迅速飛身而起,朝北急掠而去,如列子御風,須臾間,已至北城城頭。
城頭點燃着火把、火盆,照周圍的亮如白晝,大約有二十人,站在城垛後,朝城下觀望,見玄清忽然飛至,忙躬身行禮。
玄清擺擺手,示意不必多禮,上前幾步,朝城下望去,就見城下兩裏外,有千餘陰鬼,靜悄悄的,猶如死物,若不是還不時移動,幾乎讓人以爲是有上千雕像在那。
再遠處,一人三鬼戰在一起,鍾一樓已放出命鬼,不時有法術對轟聲響起,鍾一樓左支右絀,僅能勉強應付。
在此處駐守的是北茅刑堂長老鍾澤的長子鍾一敬,四十餘歲,有返虛境的御鬼中期修爲,爲人也如其父一般,剛正不阿,成熟穩重,站在玄清左側,說道:“玄清長老,要不我和一明去幫下一樓?”
玄清搖搖頭道:“返虛境的戰鬥,你們插不上手,你們就在城頭盯着城下的陰鬼,我來助八長老。”
說着,一把木劍出現在玄清手中,也不見他施法、唸咒,將木劍往前一扔,就見起劍身泛起雷光,如電激射兩鬼而去。
玄清以前施法,還需念出法訣,但現在已到了金丹巔峯,越發理解萬千法術,從心拈來的意思,現在施法,已不見半分煙火起,而旁人看來,也會覺得理當如此。
鍾一樓此時已是暗暗叫苦,這兩陰鬼,單獨哪一個都不是他的對手,但兩鬼合力,一攻一擾,一攻一守,還有其鬼之本能,忽左忽右,忽前忽後讓他防不勝防,有心示警求援,但卻騰不出手,只能寄希望於城頭的鐘一敬,趕快派人去請玄清。
鍾一樓的命鬼已經受傷,被其收回到了體內,沒有命鬼相助,更加狼狽。
就這時,忽然有一木劍憑空顯出身來,如電般急射而來,一人兩鬼還沒反應過來,便將左側陰鬼穿胸而過,帶出了一大蓬黑氣,其速不減,轉彎掉頭後,又朝右側陰鬼射去。
右側的陰鬼,嚇得慌亂失措,努力運使手中的鬼兵,方纔堪堪避過,手中鬼兵卻是碎裂成末。
鍾一樓愣了一會,方纔回過神來,再想追殺,但對方已逃的遠了,鞭長莫及。
城頭上的鐘一敬和鍾一明也看的呆住了,回神看向玄清,滿臉的震驚以及崇拜。
木劍忽然突兀的出現在了玄清手中,沒了外層的閃耀雷光,怎麼看也是一把普通的桃木劍,劍身上畫的繁複的線條,倒是美輪美奐。
“金丹真人果然舉世無雙”鍾一明喃喃說道。
一旁的鐘一敬也是認同的點點頭。
鍾一樓飛身上了城頭,見了玄清手中的木劍,已是明瞭,忙躬身行禮,道:“多謝玄清真人相助。”
“分內之事,不必言謝。”
玄清依舊看着城下的上前鬼衆,此時已是有些慌亂,爲首的兩個返虛境鬼修一逃,其中一個還生死不知,餘下一衆修爲低下的遊魂、怨鬼,頓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但慌亂歸慌亂,卻仍然安靜如初。
城頭上,就連普通的茅山弟子也看出了異樣,開始安靜,還能說是爲首的陰鬼強令禁止,但此時已經開始慌亂的亂竄,卻依舊無聲,這就太過奇怪。
“是禁音法陣。”玄清看着城下,朝幾人解釋道。
早在先前看到城隍法域中的吸靈法陣時,玄清便意識到,對方至少有一個陣法精通的陣師,此時再見城下的禁音陣法,更加肯定了玄清的猜測。
“現在可以出去清剿了,但鬼物衆多,我們人手不足,只要能趕走他們就好。”
鍾一敬問聽,連忙應命,臉上透着喜色,與鍾一明一起,安排手下弟子,出城剿鬼。
玄清在此放出了靈寶天尊救苦拔罪天書,讓其懸浮在城下衆鬼之上,度化接引他們前往地府。
天書僅只是半成,威力和籠罩的範圍稍微不足,修爲稍高的陰鬼,拼着根基受損,也能逃脫出去。
鍾一敬領着茅山弟子,剛一接近衆鬼,籠罩城下的禁音法陣立破,頓時間,刺耳噪雜的鬼哭神嚎聲傳遍全城,從極靜到極囂忍不住讓人精神一頓,心起煩躁。
“長老,玄清長老”忽有一人從遠處跑來,衣衫皆已被汗打溼,但臉上卻是有些興奮,不見疲態。
鍾一樓沉着臉,厲聲斥道:“大呼叫,成何體統。”
那人嚇了一跳,忍不住聲音放低,說道:“玄清長老還有八長老,剛纔南城出現了大批陰鬼,爲首的是三隻化神境的惡鬼。”
“現在情況如何?”
“在大長老、六長老、七長老還有另兩位執事帶領下,已是被擊退,城中百姓未受到騷擾還有,玄清長老給的那些符紙真真管用,那些遊魂都不敢靠近不知道長老還有沒有”
“閉嘴”鍾一樓見他越說越沒邊,出聲打斷了他的話,轉頭對玄清歉意的頷頷首。
“如果不是我們早有防備,怕是今晚邙城要凶多吉少。”
鍾一樓點點頭,有些心有餘悸之感。
對方先是在東城鼓譟吸引自己這邊,若是派往東城支援的人太多,北城便順勢有兩位返虛鬼修率領突襲,若是城內高手被吸引到北城,南城那邊就會乘虛而入,最後必會滿城失守。
若不是城內有玄清坐鎮,要不是茅山忽然增兵,今晚之事,怕是危險了。
“過了今晚,邙城算是無憂了。”
鍾一樓一愣,沉吟片刻,方纔明白,只要有玄清坐鎮邙城,除非邙山派出鬼王前來,要不然只能是徒增傷亡,事不可爲。
於是鍾一樓附和道:“是啊,邙城算是保住了,只是不知他們是否會去其他城池爲禍。”
玄清也是感到有些棘手,雖說邙城離邙山最近,而且扼守住了邙山山口,但並非說其他城池就會安然無恙,畢竟陰鬼不似殭屍一般,受那地形限制,一旦從別處出山,彼處危矣。
玄清嘆口氣,道:“只能是見招拆招了,可派弟子前往附近的各城駐守,若是有事,立發飛書求援。”
鍾一樓看着城下已是四散奔逃的陰鬼,無奈道:“只得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