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房子有些年頭了,廁所還是那種衝廁,很窄,只能容納兩個人轉身,一側牆壁上掛着一個鏽跡斑斑的熱水器,應該很久沒人用了。
卓峯本來是沒什麼便意,但剛纔被噁心了,沒想到一蹲還真有了。
門外的韓老闆兢兢業業地守着,防止新人出逃。
其實,他過濾了,蹲坑的時候,卓峯早就發現了,廁所的窗戶早就被封死了,鐵絲擰住了,況且即使沒有擰死,估計也沒人敢從這個高度跳下去,那純粹是找死。
應該有五六樓高,或許是防止有人窺探什麼,可能是窗戶外面有什麼不可告人的東西。
卓峯尋思着,蹲着。
門外的韓老闆凝神聽了會兒,發現沒動靜兒了,忙開始問道:“帥哥,估摸着你這是上火了,需要買藥去不?氟哌酸好像有,等下給你拿點兒喫……”
“帥哥,等下喫飯你還喫麼?”
“咦,帥哥,怎麼不吭聲?你?”
狂徒韓老闆在門外自言自語半天,蹲坑的卓峯卻一聲沒回,他感覺有些不妙,難道這位新人還真能從廁所跑了不成?還是蹲坑蹲出問題來了?
心急之下,他也沒敲門,一把就拉開了門,卻見卓峯正一臉痛苦狀地蹲着,看到他進門驚訝道:“韓老闆,莫非你也喫壞了肚子?你莫着急,等我蹲完你再蹲,哎呦,肚子難受就是下不來啊……”
不打招呼,擅闖廁所好尷尬。
韓老闆忙告罪道:“不好意思,有點,有點,你慢慢蹲,有事喊我,我就在外面等你。”說完復又退了出去,只不過這次退的有些稍遠。
韓老闆走了,卓峯隨即起身,笑了笑,掏出一部小手機,開機,發了條微信,然後復又關機,想了想,把手機藏在了天花板中,這裏,應該不會有人發現吧。
末了,他又不知道從哪裏摸出個錄音筆來,調了調模式,復又藏好,這纔出了廁所。
沒了卓峯,青城日報社照樣還在運轉。
前臺小美女整理着今日的報紙,準備給各部門分發記者大廳中,閆傑火燒火燎地跑來跑去,忙着接熱線,忙着打電話採訪,在月末做着最後衝刺王宏碩雙眼朦朧,坐在椅子上小雞喫米般打着瞌睡,社區版組三大美女聚在了一起,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談論着什麼,梁麗鳳坐在工位上,有些魂不守舍,時不時地瞄一眼桌面上的手機。
已經失聯十幾個小時了,也不知道卓峯這小子咋了,她拿起手機,復又放下,放下又拿起,正在遲疑是不是要報警的時候,微信響了,是卓峯來信。
“已到江濱市,一切安好,勿念。”
消息的後面,緊跟着的是一個位置信息,是江濱市開發區東明小區。
有了消息,還有了位置,梁麗鳳這顆懸着的心才徹底放了下來,她瞄了一眼正在兢兢業業打着瞌睡的王宏碩,沉思了片刻沒有喊,一招手,把旁邊正閒得無聊的趙君喚了過來,叮囑了一番。
“尊敬的領導,開餐麼?”賀老闆發話了,他彷彿是領導的發言人,直覺告訴卓峯,這人應該是這個窩點裏面僅次於領導的存在。
韓老闆告訴卓峯,這人是管家。
“開!”
話音剛落,又是幾個人擡着一個大盆從廚房中出來,盆很大,卓峯估摸着這早飯應該是湯,果然,等這個不鏽鋼大盆一落地,卓峯就發現是一大盆米湯,只不過這米湯格外稀薄,裏面的米粒幾乎都能數清楚,而且似乎也沒熬好,白刺啦啦的,更讓人奇怪的是還有一根青綠色的大蔥矗立在了正中間。
領導有特權,所以依然是先領導,然後纔是衆人,依次分發早飯,秩序很好,沒人爭搶,就是去爭搶估計也沒什麼油水可搶。
昨日就沒好好喫飯,卓峯的肚子早就開始嘰裏咕嚕亂叫,可望着這碗清水米湯,卓峯卻有點難以下嚥,因爲味道實在是不太好,不知道是米餿了,還是火候弄錯了,亦或者是自己嗅覺出問題了,總之是覺得這飯又難看,又難喫,喝這湯,還不如喝一杯白開水。
“韓老闆,這湯……”
“你是說,米很少?咱們喫的很艱苦?苦是苦了點兒,但創業哪裏有不苦的?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你看領導,拿着每月數萬的工資,還不是和咱們喝一樣的湯,喫一樣的飯?他如果想喫好的,天上飛的地上走的沒有買不到的,爲何不去喫?因爲只有艱苦創業,沒有享受創業,光享受、只享福,就會惰化你的身體和思維。”
好吧,喫苦也有理,但是那根蔥是怎麼回事?
“那不是蔥,那是一條青龍,這道菜的名字就叫青龍過江,寓意:只要喝了這湯,以後就能保證事業上飛龍在天,飛黃騰達,無往而不利。”
“但,那條龍誰喫?”
“龍不能喫……”韓老闆剛剛說到這裏,一側的趙建光突然站起身來,笑着說道:“我給大家加一道粥,桂圓蓮子八寶粥。”
“好粥。”
“好喝。”
“趕緊加。”
大家的呼聲很高,卓峯精神也是一陣,相比難以下嚥的清湯米,趙建光加的這道桂圓蓮子八寶粥,可謂佳餚。
但是,卓峯擡頭望去,卻見趙建光周身五米之內,根本沒有什麼盛放粥的容器,這粥到底藏到哪裏了?
正疑惑間,趙建光衝着卓峯有些促狹地笑了笑,說道:“我來說一個笑話,一隻蚊子進城,飢腸轆轆,突然發現前面一美女,雙峯高聳,一頭紮了進去,結果滿嘴是硅膠,仰天長嘯說,這年頭,食品安全太成問題了,我以後從哪裏找放心奶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