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將軍在上 >第二十三章 取捨之間
    東夏,捷報頻傳,東夏王興高采烈,早已搬動行宮,率大軍,將金頂大帳駐紮在大秦與東夏的邊域,隨時支援伊諾皇子的攻勢,好入主上京皇宮,過那夢寐以求的奢華生活。王妃拉拉圖爾生性淳樸,不善妒,當得起天下主母的稱號。側妃赫爾拉孃家勢大,封個皇貴妃不爲過,其餘側妃統統封妃,至於葉柳兒小美人,國色天香,能歌善舞,又是解語花,喜歡歸喜歡,可惜出身低微,可以封個嬪,再徵幾個大秦的宗室貴族美女入宮,好好寵愛,也算安撫大秦民心。

    可惜,前線一封戰報打碎了他的盤算。東夏王恨得推開旁邊剝葡萄服侍的柳惜音,站起身,轉了好幾圈,怒道:“逆子!逆子!”

    柳惜音慢悠悠從虎皮氈子上起來,揉揉摔着的手腕,乖順退去旁邊,就好像什麼都沒有聽見。隨後,東夏王召來大皇子,將戰報摔去他臉上,喝道:“自己看!”文件都是用繁複的東夏文字寫的,除東夏貴族與文官外並不通流,所以他並不忌諱讓別人看見。

    大皇子武藝很高強,讀書很馬虎,學問比伊諾皇子少了不是一星半點,他翻來覆去,看了幾次,總算看明白是弟弟在背後告了黑狀,將戰敗的原因統統推在哈默茨部族上,也是自家舅族,並提出用和談來拖延時間的戰術。

    東夏王脾氣暴躁,既心疼兒子魯莽,又恨鐵不成鋼,當下破口大罵:“指揮權在你弟弟手上,你爭什麼爭?!空有牛力氣,滿肚子都是草包!做事不思量,真他媽可恨!”

    大皇子脾氣也暴躁,對舅族損失心疼不已,聽見父親不問青紅皁白,就狗血淋頭地罵過來,勃然大怒:“哈默茨部族是精兵強將,伊諾那混蛋存了私心,不但勾結德圖木、霍霍哈坦、格虎等新興部族,壯大他們聲勢,還架空了我的勢力,虎狼之心,路人皆知!如今戰敗,你不譴責他調度無方,統帥無力,倒來罵我?!若是他早讓哈默茨部族或扈特部族上陣!哪來那麼多鳥事?!”

    東夏王氣急敗壞,狠狠抽了他幾鞭:“老子還沒死!狼崽子們爭什麼爭?!還怕將來皇位不交到你手上嗎?”

    大皇子喊道:“伊諾有二皇弟相助,自是不同!我孑然一身,除父皇外誰會幫我?母妃啊,母妃!你怎麼去得那麼早!”他痛心疾首,扼腕號哭不已。

    東夏王聽見賽罕的名字,那個在最美年華逝去的女人和青梅竹馬最甜蜜的情分……心裏就軟了大半,再看着這個手把手帶大,最心愛的孩子,從他與自己相似的臉上,就好像看見了自己年少輕狂時的影子,那些可望而不可求的青春歲月,心裏就全軟了。隱約覺得他說的也有道理,若是給伊諾過於坐大,又有烏恩相助,在自己百年過後,未嘗不會出亂子,到時候哈爾墩的地位岌岌可危。

    伊諾能狠下心腸,爲復仇殺死英拉古和六皇子,也能狠下心腸,爲皇位殺死他的哈爾墩。

    此兒用兵打戰雖高人一等,但心腸歹毒,心思深沉,不可不防。

    東夏王低頭尋思許久,問:“和談如何?”

    敵人贊成的一定要反對,大皇子硬着脖子:“談什麼!東夏勇士還能被個娘們打怕了嗎!繼續戰!他不敢打,我去打!”

    東夏王躊躇,揮手,讓他退下。大皇子還想爭,卻見柳惜音站在牆角,不由朝她看了一眼。柳惜音雖不明白前線發生了什麼事,卻從他們的隻言片語裏推測了大半,順勢同情地看了他一眼,悄悄做了個“點到即止,勿爭”的手勢,示意他暫時按捺脾氣,留待以後再說。

    大皇子想想也是,便順服地退下了。

    東夏王在兒子走後,越想越怒,倒在氈子上發愣。柳惜音便乖巧地過去,替他揉肩捏腿,溫柔道:“大汗別惱,嘴脣還會碰着牙齒呢,偶爾想不開也是常有的,勸勸就好了。大皇子最有孝心,最聽你話,你躺着的白虎皮,還是他獵到,聽說是吉兆,立刻送來給你呢。前些日子,你們一塊兒去獵鷹,不是熱鬧得緊嗎?”

    東夏王“哼哼”了兩聲,祈王送他的美女他都派暗探調查過。有兩個是從小培養在祈王府的,他擔心是暗探,玩過後賞了其他部族首領,但葉柳兒的來歷卻比較清白,私下拷問過撿到她的老婦,確認不是祈王府有意培養的姑娘,記憶也不太清楚,本想賣去青樓,路上被祈王府管事發現有國色,強買下來。雖然氣質不比尋常,又是處子,但是跳舞跳得那麼好,也不是什麼正經人家閨秀,八成是青樓培養起來的未來花魁或是供達官貴人的瘦馬。後說恢復了部分記憶,查問後,是罪奴之後,也應了猜測。無依無靠的身世,會拍馬屁,有點小貪心,喜歡珠寶首飾,綾羅綢緞,奇花異草,挑喫撿喝,這樣的女人到處都得是,不難把握。

    他瞧見美人在殷勤服侍,心情略好了些,隨口問:“柳兒啊,你在大秦住過那麼久,知道那邊的風土人情,覺得和談到底好嗎?”

    柳惜音媚笑:“這等事情,哪是婦道人家可以插手的。”

    “我們東夏沒那麼多規矩,但說無妨。”東夏王對她也沒抱什麼指望,純粹心情鬱悶,想逗美人玩。

    柳惜音偎依過去,打着小算盤,故作天真地問:“說得好,有賞嗎?”

    東夏王看出她在打算盤,也不計較摸着她柔軟的小手笑道:“賞。”

    柳惜音便坐直身子,板着手指算:“可以和談。”

    “哦?”東夏王好奇問,“爲何?”

    “別忘了,大秦剛剛受過天災,糧食短缺得很,”柳惜音琢磨一會,繼續道,“東夏要聯合祈王起兵是預謀了好些年的,糧食充足,這場戰耗下去,大秦絕對耗不起,他們派來那麼多大軍,個個都要喫飯穿衣,在邊境一天,就要開一天的軍餉糧食,還要提心吊膽地防禦,幹不了別的活。江東江北兩個富饒之地又在咱們手上,收不到糧食和稅錢。大秦國庫那麼窮,用不了兩年就會民不聊生,內戰連連,所以大秦皇帝比咱們更想和談,換時間來休養生息。”

    東夏王皺眉問:“既然他們想和談,爲何我們要和他們談?”

    柳惜音壞笑道:“反正現在是進退兩難的局面,東夏重新整軍也要時間。和談這玩意,談一天也是談,談兩年也是談,就看你們怎麼談……咱們高高地開價,拖着他們,給他們希望,等整好軍隊,找到時機,再打就是。”

    東夏王重新撿回戰報,讚許:“美人聰慧,伊諾皇兒也是這個意思。”

    柳惜音臉微紅,低下頭,扭捏道:“既已想點子,還笑話人家做什麼?”

    東夏王沉思:“用大秦耗着,就算真打不下,東夏據守江東,時不時小股騷擾,也能讓大秦割地賠款,狠狠喫個大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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