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人是狡猾與善變的代表不錯,可也有足夠強大的實力,鋒利的兵器和衆多的人口是他們匈奴人遠遠趕不上的一個差距。
如果是他們匈奴人,壺衍鞮真不敢確定在建築方面有如此造詣,龍庭,已經是他們費盡所有而建造的了。
跟隨宮廷謁者一路走到皇帝召見自己的宮殿,壺衍鞮對漢字認識的很少,但他知道上面是三個字,念些什麼就不曉得了。
漢人總是這般,總愛給自己居住的地方起一個繞口的名字,這點讓壺衍鞮很是煩惱。
得到了準允,壺衍鞮邁着堅實地步子踏進這座宮殿。
“匈奴國使者壺衍鞮拜見漢朝皇帝陛下。”壺衍鞮單手放胸前,弓腰。
至今,他還是不認同大漢朝的禮儀,而且,這位大漢朝的皇帝陛下是自己的敵人,自己只需要向敵人表示尊敬即可,而不是匍匐。
目光如炬的皇帝劉徹哪裏看不出這位匈奴使者的驕傲之處,越是高傲自己就越有興趣將這份高傲打下去。
縱然,你是匈奴狐鹿姑單于之子又能如何,汝父也不夠資格。
皇帝,自然有屬於他的傲氣。
“免禮。”
皇帝劉徹的聲音不知爲何帶有顫音,迴盪在這宮殿中竟猶如神音一般。
壺衍鞮凝氣靜神,這才緩緩擡起頭來目視着這位大漢朝的皇帝陛下,果然很好,比父汗還要老邁。
此刻的壺衍鞮已經清楚,以後,自己面對的將不會再是這位大漢朝的老皇,而是那名稚童,大漢朝的太子殿下。
頃刻之間,壺衍鞮心中竟有些嘆息,嘆自己命運不濟,竟錯開了這代帝王,聽父汗說,這是一位強勢的帝王,可斬殺一切。
鬼畜,神砥,皆怵之。
如果沒有了可怕的對手,那自己又怎能體現出自己的價值呢?
對手越強大,壺衍鞮越是能升起可戰之心。
“壺衍鞮,你的父汗狐鹿姑單于可還好?”劉徹很關心這位對手呢。
壺衍鞮精光一閃,這位老皇……不善!
“哈哈哈……”壺衍鞮哈哈一笑,回道:“回漢朝皇帝的話,父汗身體尚好,在未來之時,父汗便叮囑與我,一定要讓我向漢朝皇帝陛下問好,他希望您長命百歲。”
哈哈哈……
聽到這話的皇帝劉徹也大笑了起來,朗聲說道:“朕的身子骨倒是無須擔憂,現在回憶想想,軍臣單于、伊稚斜單于、烏維單于、兒單于、呴犁湖單于,直至到現在在位的且鞮侯單于,真是令人嘆息,莫不是,做了你們大草原上的王就註定活不長久?”
這話,火藥味十足啊,且看壺衍鞮如何應對。
壺衍鞮耷下的手掌緊緊握着,指甲甚至都已經握進了肉中,他卻不知疼痛。
可惡的漢朝皇帝。
如果讓自己做了大匈奴帝國的單于,自己一定要在位的時間比任何一位單于都要長,也熬死它幾個大漢朝的皇帝。
劉徹這一生很精彩,從出生就充滿了玄幻感,以漢景帝中子擊敗長子劉榮,奪得太子之位,後面更是一路無敵當上了皇帝,等到竇太后去世,劉徹才真正地掌握了大漢朝的帝權。
自公元前141年繼位,到了現在,公元前八7年,劉徹已經做了54年的皇帝。
54年,可謂是半個世紀之久。
在這54年之中,大草原上的單于之位一度善變,可劉徹的帝位穩如泰山,期間更是頻頻出兵打擊匈奴。
“長生天需要一位能夠帶領匈奴走向富強的單于,歷代大草原上的王爲了部族能夠得到長生天的護佑甘願獻出自己的生命,他們是我們草原上的勇士,是神靈。”
壺衍鞮絕對不會說是他們命短,亦或是不夠資格。
在敵人面前,無論對與錯,都要彰顯自己的光耀。
劉徹面色如水,沉穩的問道:“奧,不知,今日的匈奴是否已經走向了富強?朕的軍隊,刀槍已經快要生鏽了。”
從這句話中就可以看出,皇帝劉徹仍舊不肯服老,他的雄心壯志還在,還想再打一場勝仗。
壺衍鞮已經有些壓抑不住自己的火氣了,自己今日一直被大漢朝的皇帝陛下步步緊逼,沒有絲毫騰挪的空間,可謂是掣肘太多。
“漢朝皇帝請放心,等到雪山開化,等到萬物甦醒,等到河流解凍,我們的戰馬就會踏過天山,越過長城,亮出自己的彎刀。”
此話,已經有些露骨了。
兩國交戰不斬來使,何況壺衍鞮作爲出使大漢朝的使者,漢朝皇帝絕不會殺掉自己,聽聞,漢人都是要面子的。
如果不是因爲知曉這一點,壺衍鞮何至於這般囂張。
費晩欲要呵斥,皇帝劉徹卻先了他一步。
“大膽。”
壺衍鞮被吼了一個激靈。
皇帝劉徹指着壺衍鞮,怒道:“壺衍鞮,莫不要以爲自己是使者就爲所欲爲,朕告訴你,在這長安城,你做的所有事情都瞞不過朕,別再自作聰明瞭,這些在朕眼中只是愚蠢,蠢不可及。”
壺衍鞮不知大漢朝的皇帝指向什麼,可他有預感,漢朝皇帝一定是拿到了什麼鐵一般的證據才這般說的。
“回漢朝皇帝的話,壺衍鞮自入長安城後,一直依照大漢朝的律令行事,只帶了一百餘隨從入住使館,其餘族人皆駐紮在城外,我,希望漢朝皇帝明察,免得被小人捂住了眼睛。”
壺衍鞮的這番應對很是得體,說明是心思急轉之輩。
“哼!”
皇帝劉徹冷哼一聲,說:“凡事朕自會明察秋毫,就不用壺衍鞮使者勞心了,費晩,朕乏了。”
費晩第一時間將壺衍鞮請出了宮殿。
壺衍鞮回身望了一眼這座宮殿,他要將上面的字死死的記住,等自己帶領匈奴大軍打進長安城的時候,就是自己雪恥的時候。
“使者,請吧。”
壺衍鞮甩袖而去。
回到了使館之中,呼喋爾纔對着壺衍鞮大呼不好。
“壺衍鞮王子,咱們派出去的人被抓了。”
本想着讓這些族人去散播些不利於劉拓的謠言,就算整不死這位軍司馬也會令其焦頭爛額,可是,只是過去了一日的時間,自己派出去的族人就被抓了,實乃可恨。
“那人說要給我們提供的保護呢?怎麼就沒有提前送出來?”
壺衍鞮當然行事不會如此魯莽,他可是聯繫了大漢朝的臣子,若不是那人回提供保護,他也不會傻傻地將族人派出去送死。
呼喋爾四周看了看,看到沒有人才小聲說道:“壺衍鞮王子,那人估計也沒有得到一丁點消息,而且,聽說我們的族人是主動送到廷尉府中的,廷尉郭居對外說是有人試圖要刺殺杜延年,可笑,我們的族人怎會這般大膽行事,勢必是遭人威脅。”
壺衍鞮怒擊了一拳木桌,可恨,一個好好地計劃就這般失敗了。
好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