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嬌鸞令 >第十章:趕出去
    第10章趕出去

    屋外陳平滿臉笑意的捧着托盤,上頭是兩隻縹色小杯,杯上還雕了福壽波紋,看起來就精緻的不得了。

    他洋洋得意,要入內奉茶的,卻沒料着黎晏突然從屋中出來,便一時沒收住腳,迎頭就撞在了黎晏身上。

    熱茶灑在了黎晏那一身月白長衫上不說,偏那一聲脆響,也叫他忍不住低頭往地上去看。

    一枚滿綠的翡翠玉佩,碎裂開來,大塊兒的摔碎成了三塊兒,另有細碎的小的更不必提。

    陳平霎時間臉就白了,撲通一聲跪下去:“殿……殿下……饒命……”

    他磕磕絆絆,話都不會說了。

    屋裏魏子衍哪裏還坐得住,慌慌張張起了身,又跌跌撞撞的出了門,趕緊上手去扶黎晏,一扭臉兒,果然見他面色陰沉,還有些許的痛苦不舒坦。

    是了,那茶雖不至於滾燙,可卻是新泡的熱茶,溫度還是有的,這兩杯茶潑到黎晏身上去……這位金貴的殿下,可沒受過這個苦。

    地上摔碎的玉佩他也瞧見了,知道要壞事,一擡腳把陳平踢翻在地:“混賬東西,走路也不長眼,橫衝直撞的就往殿下身上撲,你是要活膩了吧!”

    趙隼黑着臉從魏子衍手上把黎晏接過來,不動聲色的格開了魏子衍:“殿下要不要緊?”

    黎晏倒吸口氣,嘶了兩聲,卻只搖頭:“不妨事,就是溼漉漉的,貼在身上難受的厲害。”

    魏子衍一聽這話,當即賣乖:“殿下不嫌棄,先到後面去,換一身我的衣裳吧。”

    黎晏打心眼裏看不上魏子衍,穿他的衣服還不夠膈應的,即便是這樣溼漉漉的貼在身上不舒坦,他也寧可受着這份兒不舒服,只要想想是給魏鸞出氣的,那股子粘膩好似也就不怎麼明顯,總好過把魏子衍的衣裳套在身上,要真穿了他的,等回了王府,三大桶的水也洗不去他心底的膈應。

    故而黎晏沒接這一茬,只是示意趙隼鬆開手,看着地上已然稀碎的玉佩:“可惜了這玉佩,這老綠的翡翠我才得了沒多久,託了多少人,才請得明荔先生動刀開刻,等了這麼些天,得了這麼一個。”

    他一面說,一面沉聲叫了句趙隼。

    趙隼會意,彎腰下去,把摔碎的玉佩全撿起來,捧在手心裏遞到黎晏面前去。

    黎晏就着他的手,只把還能看的三大塊兒挨個的拿在手裏看了看,一臉的心疼:“我本是要出來摘幾片綠葉,這時節新葉嫩芽,跟着老綠放在一起比,才更顯出它的極妙,現在倒好了,什麼也不用看了。”

    他說着臉就更黑,斜了一眼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陳平,側目看魏子衍:“你們魏家家大業大,早年做皇商,在京城都是有頭有臉的,怎麼卻調教不出個像樣的奴才?”

    這話說的重,連帶着魏家的臉一併打了。

    魏子衍額頭冒出冷汗,卻不敢伸手抹,因臉上掛不住,擡腳就又想踢陳平。

    黎晏心底嗤笑,擡手攔了他一把:“你就是打死了他,他今日也已經衝撞了我,這樣名貴的玉佩也已經摔了個稀碎,動輒打罵,反倒失了你的身份。”

    魏子衍吞了口口水:“殿下說的是……”他訕訕的收回腳,看着黎晏身上的溼衣服,卻也不敢再提叫他換自己衣服的事兒,只是乾巴巴的賠小心,“這樣的刁奴,全憑殿下處置就是了。”

    “我有什麼好處置的?”黎晏想聽了個笑話,揚聲就反問,“這不是你們家的奴才嗎?”他又居高臨下的打量陳平,認認真真的回想了一番,臨了了嘖聲咂舌,“好像聽別人說過兩嘴,你們府上這位二總管,是夫人孃家帶來的人——”他拖長了音,一邊兒搖頭一邊兒感慨,“章家也算是大戶人家,近幾年雖落魄了些,早年間卻也是富甲一方的,怎麼這奴才卻這樣冒失,還能跟着夫人一起進了魏家,真是……”

    黎晏的後話沒再說,魏子衍的臉卻已經紅透了。

    這樣的一番話,真是羞煞他。

    他心下暗恨這個陳平不爭氣,今天丟了這麼大的人,還實打實的衝撞了黎晏:“殿下大度,不與個奴才置氣,我自會回了母親,這就打發他回老家去,再不許他留在齊州,免得來日殿下走動,見了他要生厭的。”

    魏子衍是真不會說話啊——黎晏不免在心下感嘆。

    無怪魏業對這個兒子不上心,把希望全都寄託在了長子身上,兩個兒子都是嫡出,即便是元配發妻的嫡子要比平妻所生的兒子身份更貴重些,可魏業要是把心偏一偏,兩個兒子真就沒分別。

    魏子衍不堪大任,也擔不起魏家的這份兒家業,真器重他,早晚得把魏家這點兒家底敗光了,外頭生意上的交情也要得罪個乾淨。

    “送回老家去?”黎晏擰着眉頭,狀似不經意的問,“他是章家家生的奴才嗎?”

    魏子衍說是:“陳平的爹孃原就是在章家服侍了一輩子的,所以當年他才能跟着母親嫁過來。”

    黎晏心裏過了幾個過,嫁女陪嫁少有陪嫁管事的,但章氏當年是以平妻的身份進的魏家門,據他所知,魏業那時生意上已經小有起色,章家讓陳平跟着章氏一起進門,怕是從那時起,就有了別的心思,無外乎欺負孫夫人孃家沒人,想着將來把魏家的家業霸在自己手上罷了。

    因想明白了這一層,黎晏心裏的不痛快就愈發重了。

    他喜歡魏鸞,就敬着魏鸞的親孃,那怕是過世已久,在他心裏,地位也是不一樣的。

    “既是家生奴才,趕回老家,那不就是安安生生的送回章家去嗎?”黎晏拍了拍魏子衍的肩膀,“是你們家的奴才,還是請夫人定奪吧,只是依我說,這樣不中用的奴才,送回章家,叫他將來丟章家的臉嗎?況且這玉佩……”他嘆了口氣,“殺了他他也賠不起不是?”

    魏子衍心頭一顫:“殿下身邊的東西,沒有不名貴的,這樣稀罕的物件,尋常人家連見都沒見過,我實在是……實在是……”

    他又賠不出,又覺得丟面子,更不知道怎麼跟黎晏開這個口。

    黎晏覺得他這模樣真是好笑,倘或魏鸞能看上一看,估計能心情大好。

    他擺了擺手:“也沒說叫你們家賠給我,橫豎也不是你打壞的,我只是說,這樣冒失的奴才,留在家裏終究是個禍害,不過也是隨口一說了,到底家生的情分不一樣,夫人許會念着他的好。”

    他略一頓,又叫趙隼:“收起來吧,回府上找個精緻盒子好好收起來,摔壞了不中用,只是可惜了明荔先生的手藝,別給我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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