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嬌鸞令 >第十一章:不近人情
    第11章不近人情

    章氏得到消息,是在黎晏離開了魏府後不久。

    魏子衍提着陳平往章氏院子裏去,又叫人跪在院中,不許他進門,顯然是氣惱極了。

    章氏乍然聽聞了此事,也是眉心抽動,狠狠地跳了一回。

    這麼些年,陳平辦事算是不錯的,又是知根知底的人,她用起來順手也放心,總比王川強上百倍。

    平日裏陳平有些作威作福的事兒,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自己的人自己總歸要護着,沒有爲外人輕易斥責了自己人的道理,哪怕陳平只是個奴才。

    可今兒個不一樣……

    “齊王真是這樣說的嗎?”她陰沉着臉,手上握着一串紅瑪瑙的手串,不停地轉着串珠子,一雙眼就沒離開過魏子衍。

    魏子衍頻頻點頭:“殿下倒說讓娘處置,畢竟是咱們家的奴才,也說玉佩用不着賠,橫豎那樣的東西,天下少有……”

    章氏不由青筋凸起,她再三的忍,卻到底是沒能忍住。

    瑪瑙手串丟在了身側,她重重的在小案上拍了一把:“糊塗的東西!”

    魏子衍吃了一驚:“娘?”

    章氏橫目過來:“你真是拎不清,到底分不分的清殿下話中輕重?”

    他艱難的吞口水,讓自己的親孃這樣子責罵,真是難堪至極。

    魏子衍知道自己是不成才,也幹不了什麼大事的,都說他拎不清,其實這一宗,他心裏明白得很,不然他今年也十五了,爹卻從沒帶他外出過,凡是有要往外走動的生意,一向都是大哥陪着,哪裏輪的上他。

    他抿緊了脣角:“娘,我只是覺得,陳平也在咱們家服侍了近二十年,又是外祖家家生的奴才,真要是打發走了,未免太薄情……”

    “薄情?”章氏冷笑出聲來,“齊王有句話說的不錯,留着這樣的奴才,到什麼時候都是禍害。”她眯起眼,面上寫滿了不悅,“子衍,你仔細想想,齊王特意把摔碎的玉佩收走,當着你的面交代奴才收好了不許丟,前頭又說什麼這樣的奴才如何不中用,他是不插手咱們家的事,也不好處置咱們家的人,可這就是明着告訴你,這個奴才不中用了,必得狠狠的處置他,不然就是得罪了齊王!”

    魏子衍眼皮一跳:“沒這樣要緊的吧……”他也猶豫起來,翻眼皮看上去,“娘,殿下是貴重的人,怎麼會跟個奴才過不去呢?”

    章氏聽他這樣說,真是氣不打一處來。

    這個兒子,是她唯一的兒子。

    如今她也三十出頭的人了,再想有孕,已經十分艱難,大抵她一輩子的指望,就只有這個兒子。

    打他小的時候起,她也是悉心教導過的,可偏偏他就是不爭氣,就是個糊塗蛋,教過多少次的道理,臨到事前,他仍舊想不通。

    章氏不免氣餒。

    她也算精明半輩子的人,怎麼會有這樣一個兒子!

    想來她又暗恨,直氣魏子衍丟了她的人,越發不想瞧見他在眼前,便連連擺手:“橫豎說我怎麼說,你也聽不進去,那就不用再說了。陳平是不是在外頭?”

    她話音落下,見他重重點頭,章氏便又哦了聲:“你去吧,叫他收拾了東西立時就走,一針一線都不許帶走,照說他服侍了這麼些年,我該賞他一筆銀子,也好叫他往後好度日,可他偏這樣得罪了齊王,齊王發了話,不許不處置,我就一兩銀子也不能給他。你明明白白的告訴他,打魏家離開,願意去哪兒都成,甭想着回揚州去,我會修書回揚州,便是他爹孃在你外祖父面前求情,也不頂用。”

    魏子衍倒吸口氣:“娘!”

    “不要跟我說什麼涼薄不涼薄——”章氏呵斥斷他,“事兒是他自己幹出來的,素日他洋洋得意,沒人轄着他,如今他服侍主子失了手,這樣衝撞貴人,憑齊王的尊貴,沒殺了他就是他祖上積德。”

    魏子衍顯然還想說什麼,他也氣陳平今天的行徑,平白的連累魏家的名聲,像是他們家不會調教奴才一樣。

    可是陳平在魏家這麼多年,看着他長大的,又再多的不好,也不該這樣不近人情的趕他走。

    章氏一見他嘴角動,心下一冷,愈發帶到了臉上來。

    她眼底聚攏了冰渣:“出去!”

    這樣大動肝火,魏子衍只愣怔猶豫須臾,便告了禮退出去。

    他娘是鐵了心定了主意的,誰求情都沒用,陳平往後的日子……只能靠他自己的本事過了。

    ……

    這件事情傳開的也快,素日裏耀武揚威的二總管,灰頭土臉的捲鋪蓋走人,底下的丫頭小子無不拍手叫好的。

    王川替魏鸞置辦了她要的東西回府,正好碰上陳平出府走人,他只淡漠的看了一眼,連一句送別的話都沒有,便徑直進了府門。

    是以魏鸞知道這件事,還是王川給她送東西時,特意告訴的。

    彼時魏鸞在魏鳶的房中,姐妹兩個擠在一處打絡子,她一聽王川回這話,就笑了:“真這麼灰頭土臉的走的啊?”

    王川彎了彎腰說是:“進府聽底下小子說了兩句嘴,說他衝撞得罪了齊王殿下,夫人不敢留他,也沒給他什麼體面。”

    魏鸞笑吟吟的,心情大好:“我知道了,你去忙吧,往後府裏的事情,都只能仰仗川叔你了。”

    王川一怔,眼底閃過意味不明的光芒,又深看了眼前十三歲的小主子一眼,什麼都再說,貓着腰退了出去。

    等他一出門,魏鳶就一把按在了魏鸞的手腕子上:“是你使的壞?”

    魏鸞有些喫驚:“姐姐怎麼知道是我?”

    魏鳶短嘆一聲,撒開手:“我性子是溫吞怯懦,但我不傻。這些日子你每每拉了川叔替你忙前忙後,殿下幾次上門,都只有陳平在跟前服侍。我早就想問你,你到底在折騰些什麼,”她一面說,一面指了指桌子上擺着的各色小物件,“這樣亂七八糟的東西,你有多少?還值當叫川叔再特意替你置辦嗎?”

    “姐姐真聰明。”她撒嬌,去挽魏鳶胳膊,“但這怎麼能算是使壞呢?姐姐這樣說,那黎晏也是使壞的那一個了,原本就是我們兩個合計的,怎麼能只算在我的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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