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嬌鸞令 >第十二章:不怕她知道
    第12章不怕她知道

    魏鳶臉上的那點柔和,漸次變成了慌張、焦慮,眼底隱隱透着不安。

    魏鸞早又重拿了打了個頭的絡子在手上,又反覆的看了:“大哥平日裏最愛的是雲水藍,這個孔雀藍的穗子,果真相配嗎?別叫我費工夫打了,他又覺得不搭,一味的不愛佩,不是白叫我……”

    她轉頭笑吟吟的拿着絡子比劃着問魏鳶,卻這時纔看見了她姐姐臉上的神情不對。

    魏鸞心下一怔:“姐姐?”

    魏鳶搭眼看了看她手上的絡子,搖着頭從她手上抽出來:“我都能想得明白,陳平的事兒少不了你搗鬼,母親眼下爲着剛得罪了齊王焦心,一時顧不上細想,可等她回過頭來細想,還能饒了你不成?你怎麼越大越沒分寸,還攛掇着齊王陪你胡鬧!”

    她少有疾言厲色的時候,便是再生氣,都是溫吞的人。

    魏鸞瞧着她是真的急了,一時又只覺得一股暖流從腳底升起,一直蔓延到她心尖,又一下子化開。

    她騰出手,正好握上魏鳶的手:“姐姐,母親不會找我麻煩。”

    “你說的輕巧了……”魏鳶擰眉看着她,急切毫不掩飾,“陳平服侍了近二十年,打母親嫁進來,他就跟過來的。鸞兒,你到底明不明白,什麼是陪嫁?”

    “可母親與陳平再親厚,到底陳平也只是個奴才而已。”魏鸞吸了吸鼻頭,“姐姐你也知道的,母親是個很聰明的人,但就是因爲她聰明,我纔敢拉上黎晏這樣整治陳平。前幾日黎晏提了宋宜上門,擺明了是要替我出這口惡氣的,可是母親和二哥又做了什麼呢?”

    魏鳶面色一沉,呼吸一窒,旋即掩飾過去:“你還是咽不下這口氣。”

    “是!”魏鸞咬着後槽牙回她,“可我最氣不過的,是他們拿姐姐你的婚事大做文章,甚至藉此來威脅我。”

    “可是鸞兒,子衍心裏是有宋宜的,你不是不知道。”她一面說,一面止不住的嘆氣,“到底是你年紀小,不大明白這裏頭的深淺。宋家在齊州也是有頭有臉的,宋宜的出身不算差,他們家又出了舉人老爺,子衍既然心裏有她,母親一定早就盤算起來,將來要請了人保這樁媒,叫她嫁進魏家門的。”

    魏鳶話到這裏頓了頓,細細的打量着魏鸞臉上的表情變化,可看了半天,沒看出個所以然,便在魏鸞的手背上拍了拍:“保不齊她要做你阿嫂,若真叫齊王殿下鬧的不成樣子,又是爲着你,將來還怎麼見面?豈不是連宋家一併得罪了?子衍再想求娶,只怕也很難了。”

    果然她會這樣想。

    魏鸞心下沉了沉。

    怕不止她姐姐這麼想,那日從莊子一路回家,當珠不也是這麼勸她的嗎?

    她們勸她息事寧人,都是爲了魏子衍喜歡宋宜,爲着宋宜將來很可能做了魏家的人,傷了情分便不妥。

    可是她挨的那一巴掌,又有誰真正放在心上了?

    沒有的。

    除了黎晏,連她姐姐都沒真正當回事。

    魏鸞不動聲色的把手往外抽了抽:“姐姐真的以爲,母親和二哥威脅我勸說黎晏,是爲了兩家的情分,是爲了將來能順順當當的求娶宋宜嗎?”

    “你……”

    魏鳶只說了一個字,話就叫魏鸞打斷了。

    她在笑,可是笑不達眼底,那不是真心實意的笑:“他們不過是爲了讓我臉上難堪而已。宋宜打了我,二哥不替我出頭做主,不到宋家去要個說法,一轉臉反而讓我住到莊子上去——”

    魏鸞拖長了音:“姐姐近來不出門嗎?這齊州城內風言風語,人家茶餘飯後把我當做談資,只說我不如宋宜尊貴,便是捱了打,也是不敢討公道的。如今黎晏回了齊州,母親卻這樣壓着我,仍不許黎晏爲我討公道,你真以爲,她是爲她兒子考慮的?”

    魏鳶臉上的表情一時也凝住了。

    若按魏鸞的說辭……

    “許是你想多了。”她越發的蹙攏了眉心,“鸞兒,你小小的年紀,怎的心思這樣重?”

    魏鸞無聲的嗤笑:“我心思若不重些,怕哪日折在人家手上,都不自知。我心思若不重些,姐姐你如今怕已經許了城西曹家!”

    她的話令魏鳶臉色煞白,更是啞口無言。

    其實魏鸞看在眼裏,也不舒服,多少又生出不忍來。

    這是她一母同胞的親姐姐,就算再怎麼不體諒她,她無心傷害姐姐,自然就不該說這麼重的話。

    魏鸞低了低頭,眼眶有些紅:“對不住,我不是有心的。”

    魏鳶平復了好一會兒,才輕聲嘆了口氣,拍了拍她的小腦袋:“我明白了,說到底,你也不全是爲了你自己,這口氣,也是替我爭的。”

    魏鸞抿平了脣角擡頭去看,這回嘴角的弧度,倒是最真心不過揚起來的:“我根本就不怕母親會找麻煩。她一向待我們兄妹如何,都不怕外頭的人指指點點的,照說我該怕她。但姐姐怎麼不想想,黎晏一個王爺,變着法子的尋陳平錯處,爲的不就是讓母親趕陳平出府嗎?她吃了虧,損了手上可用的人,還只能忍了,誰叫那是黎晏,是她惹不起的人。”

    “你是說……”魏鳶搓了搓指尖,“你原就沒想瞞着母親?”

    “當然了。”魏鸞說的理直氣壯,“我爲什麼要瞞着她?又爲什麼要怕她知道?”

    她眼角眉梢染上了俏皮與得意:“姐姐再細想想?”

    魏鳶一時沉思起來,須臾她眸中一亮:“齊王做這樣的事,實則很失身份。要說是陳平真無心衝撞倒沒什麼,偏是他故意找麻煩而來的,這便很不一樣。可他明知有失身份,爲了你,還是心甘情願的做了。母親若想通了這一層,自然不會也不敢輕易爲難你……橫豎齊王如今就在齊州,你有個什麼不痛快,他都能知道。”

    魏鳶也不再應承這話,只伸了手又去拿那隻絡子:“那姐姐現在可以告訴我,這孔雀藍到底搭不搭雲水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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