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嬌鸞令 >第三百三十二章:豪賭
    第332章豪賭

    魏子期一直沒說話,而郭閔安也並不是一派咄咄逼人的做派。

    先前他腳步雖然緩了下來,可是這番話說出了口,便又徑直邁開步子往正堂方向去。

    橫豎這幾個月來,他往來魏家的次數原也多,從府門口到正堂的這條路,認的可太熟了。

    要說起數年前在京城的那些事,其實魏子期一樣都沒忘。

    那時候他年紀還小,根本就還是個孩子,然而爹對他寄予厚望,把魏家的將來,全都壓在他的肩膀上,所以小小的年紀,便已然曉得什麼是人情世故,別人家的孩子嬉笑打鬧,他卻不得不做出一派老成模樣,跟在爹的身邊,四處走動。

    那幾年的時間裏,魏子期經常聽見人家的讚許,無非是說魏家這位大少爺竟是個天才少年,這樣小的一個孩子,說話辦事竟一點兒不輸給大人,雖說見識還不夠,可這個年紀上,已經十分難得。

    爹爲此很高興,他第一次被人誇讚,就是從許敬山的口中說出來的那些話,爹高興了好幾天,見了誰都是眉開眼笑的。

    從那之後,魏子期便只想要做的更好些,再好些,最好能叫他爹一輩子都那樣高興,那樣以他爲傲。

    郭閔安今日說起許敬山,魏子期立時想到他是另有用意的,一時不敢隨便接話罷了。

    實際上他沒有忘記——那時候許敬山還只是戶部侍郎,不過做了皇商之後,和宮裏,和戶部,往來是變的多起來,而和戶部的交接,通常都是許敬山經手的,走動自然就更多。

    爹私下裏雖然收斂很多,不過在京城行走,誰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兒呢?平日裏在府中宴客,哪一回也沒少了許敬山這位戶部侍郎,直到他們離開京城的前一年,升任了戶部尚書。

    現而今魏子期想起來,一部的尚書諸事繁忙,實際上不可能每一件事兒都親力親爲,至於說與皇商交接每個月的賬目,又或是臨時有什麼事兒,回頭需要交接的,都是底下的侍郎經手。

    可偏偏那時候,許敬山做戶部侍郎已經太久了,幾年下來都是他和魏家交接的,一來二去,倒也親近起來,以至於他們一家人離開京城時,許敬山還親自來送過,彼時他卻已經入了閣。

    魏子期正想的出神的工夫,二人已經進了正堂中。

    郭閔安毫不客氣的徑直朝着主位上步過去落了座,魏子期卻也不說什麼,只是在他下手處坐下,又打發了人奉上茶水點心:“我爹得了信兒,很快會回來,今兒是到平安坊的瓷器鋪子去看新出的一批貨,離得不遠,也去了有好半天,本來也差不多該回府了的。”

    “無妨,魏老爺不回來,你陪着也是一樣的。”郭閔安側目盯着他打量,“本官記得,那時京城傳說魏家大爺如何的聰慧,如何是個天才少年,但其實這些話,最早也是從許閣老口中說出來的?”

    魏子期噙着笑,疏離而又客氣,也不遮遮掩掩,點頭就說是:“是許閣老謬讚了,我哪裏當得起這樣的讚許。”

    “許閣老大半輩子在朝中,看人不會錯,他既這樣贊你,那必定是你有過人之處,你也太謙虛。不過本官聽着倒覺得,你們家從前,和許閣老關係不錯?”郭閔安這句話看似是在問魏子期,但實則更多的是篤定。

    也正是因爲他的這份兒篤定,才叫魏子期心頭一顫,下意識的擡眼過去:“大人?”

    “許是今次的案子,牽扯到京城中人,本官一時想起很多從前的事情來。”郭閔安面不改色,叫人瞧不出絲毫的破綻來,“本官記得,從前許閣老府中的大總管,叫……是叫……杜……”他支支吾吾了半天,好似真的想不起來,到後來一拍腦門,嗨呀一聲,“瞧本官這個記性,好多年不見他了,每年回京述職,也再沒見過,才幾年而已,連他名字都想不起來了。”

    魏子期沉了沉面色:“杜啓年。”

    他把郭閔安的話接過來,是因爲他看得出來,郭閔安不過是做做樣子給他看的而已。

    這算試探嗎?

    他猜想並不是。

    如果他裝作不知,郭閔安才更會懷疑,他們對官府,有所隱瞞纔對。

    郭閔安面色平靜的哦了一聲,像是突然想起來似的:“對,杜啓年,到底是你們年輕人記性好,小時候見過的人,多早晚都記得住。”

    魏子期勉強的笑着,嘴角也只是微微上揚而已,推說沒有:“大人是爲着府衙中的事情多,您是知府,管着齊州城大大小小的事兒,什麼不要您操心?這樣的小事兒,日子久了,您自然不大記得,我呢是個閒散的人,便什麼不相干的人和事兒,都記得清楚了。”

    “這個杜啓年——”郭閔安沒再接過他的客氣,端了一本正經的模樣,“你知道是因爲什麼離開許家的嗎?本官記着,他是從許家離開了的,走的悄無聲息的,那年本官回京述職,許府的大總管突然就換了個人,還把本官嚇了一跳。”

    這就是扯謊了,也不過是仗着魏業和魏子期這些年沒再回過京城,要是面前的人是魏業,他扯謊大約還想一想,但魏子期是一定不會知道,他同許敬山之間曾經發生過不睦。

    果然魏子期也不疑有他,只想着他做知府久了,回京述職,同許敬山這位當朝首輔有往來走動,也實屬正常之事,是以曉得杜啓年從許家離開的事情,也是正常。

    只不過這件事情,他全然不知,眼下郭閔安提起,他心中明白,郭閔安大概是懷疑和魏家有什麼關係,不是說懷疑杜啓年的離開和魏家有關,而是許閣老和魏家之間,有着說不清道不明的微妙關係,如此一來,他今日便少不得好好試探一番。

    魏子期把兩手一攤,搖頭說不知道,正待要再添上兩句的時候,魏業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了正堂門口處。

     

    ;……

    郭閔安從魏家離開,是小半個時辰後的事,彼時他神色匆匆,是因爲鄭澤派了人來回了話,倒沒有當着魏業和魏子期父子的面兒說,來回話的衙役只是近了他的身,附在他耳邊低語,說是監視着蕙仙家中的那班衙役剛剛到府衙回話,蕙仙家裏出了事兒,她哥哥過身了。

    好端端的一個人,說沒就沒了,郭閔安眼皮突突的跳了跳,不願意驚動魏業,便與他又客氣了三兩句,起了身匆匆出門不提。

    等到他一路回了府衙,鄭澤早等在大堂外,一見了他,便忙快步迎了上去。

    郭閔安一擺手:“先說是怎麼一回事!”

    鄭澤欸了一聲,便頓住了要行禮的動作:“底下的衙役打聽過了,說是上工的時候出了意外,失足從搭戲臺子的架子上掉了下來,本來那架子不算高,只是他手上抱着重物呢,一時重心不穩摔下去,手裏抱着的那些木棍,全都砸到了他自個兒身上,竟是叫活活給砸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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